<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寫在前面的話</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本部小說,旨在通過展現(xiàn)出生在太行山區(qū)一個村莊的五姐妹及其所組成的家庭之不同的追求和人生軌跡,詮釋因果關系,揭示人生哲理,給人以思考和啟迪。從今天起,我將陸續(xù)隨寫隨發(fā),歡迎閱讀并提出誠懇意見和建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崖間客 2025.5.5</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第十五章 一年忐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張松林原本并不打算參加恢復后的首次高考,但經(jīng)母親一番訓斥和開導后,身為孝子的他,二話沒說,就依了母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松林對妻子翠梅說:“不考說不考,既然決定考,就得想法兒考上?!?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翠梅說:“那是。你要是個老笨蛋,我也不攛掇你。鉚勁兒吧!我對你還是挺有信心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張松林的確是個干什么都很執(zhí)著的人。他一經(jīng)決定參加高考,就沒有絲毫的懈怠,很快把仍保存著的初高中課本翻出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或允許占用的時間,埋頭復習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可是,偏在這時候,家里卻發(fā)生了一件不幸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天,他母親秋玲,一手提著半桶泔水,一手端著一木碗糠面去喂豬。豬槽外面有兩級石階,上邁第二步臺階時,一不小心,左腳蹬空,連人帶桶帶碗摔灑在地,腳腕骨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禍事的突如其來,除了給松林娘本人在身心上造成不幸外,無疑也加重了全家的負擔。松林家,原本勞力就少,父親去世,母親身體又不大好,參加不了生產(chǎn)隊的勞動,兄弟妹子也都還上學,再加上本應是家庭主婦、本可以參加隊里勞動掙工分的劉翠梅,領著才幾個月的孩子,兼顧做飯,別的就再也顧不上了。這樣一來,全家本就松林一個勞力,既要復習備考,又不想耽擱隊里的勞動,就兩頭硬撐著。偏偏趕在這時候,母親又被摔傷,不但原本由母親承擔的部分家務要加在別人身上,而且還要有人伺候著,隔三差五往醫(yī)院跑。這一切無奈疊加在一起,導致張松林不得不中斷復習,錯失了當年的高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母親秋玲看到這一切,心里著急,用手邊捶打自己那條好腿邊說:“嗯!嗯!都怨我,我把松林給耽誤了。嗯!嗯!”這一聲接一聲的“嗯”,活像是給自己的捶打打著有力的節(jié)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翠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勸說婆婆:“可別這樣,娘!誰愿意摔傷哎?您忍受著疼痛,沒人能替您,就夠您受了。好歹沒磕碰著您要命的地方兒,這不算是好嗷?沒事兒,他今年不能考,還有明年哩!您只管安心養(yǎng)傷,可別這樣著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就這樣,一家老小,今天熬明天,明天盼后天,熬啊,盼啊,熬到盼到母親康復,張松林就又投入到新一年的備考當中。白天,他照常參加隊里的勞動,去地里時,也不忘帶上一本書,利用勞作間隙休息的工夫看上幾眼。每到晚上,才是他最安靜、最高效的復習時間。常常是,在妻兒的酣睡中,由臺燈陪伴,專注地盯著書本,恨不得把上面的東西都塞進大腦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張松林原以為,第二年的高考,會按去年的時間后推一年,不料,卻提前到了7月下旬,復習時間由預想的一年變?yōu)榘肽?。這樣一來,他不得不把復習規(guī)劃在時間上進行了壓縮調(diào)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報名時,他選報的是文科。在語數(shù)外和政史地六門課程中,憑他的科目愛好和掌握程度,他感到相對比較從容的是語數(shù)政,外史地比較薄弱,尤其怵怯外語。還好,當年的外語,雖被列入考試科目,但其成績只做錄取參考,不計入總分。五科滿分是五個100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臨近高考,張松林對自己半年來下的功夫進行了盤點,自我感覺有些底氣。他懷著對未來的期望,走進了決定一生命運的考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走出考場時,監(jiān)考老師微笑著對他說:“我看你答得不錯?!睆埶闪譀]敢趾高氣揚,在同樣以微笑回應后,心里卻對監(jiān)考老師的話將信將疑。他知道,監(jiān)考老師畢竟不是閱卷老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松林回到家,他沒有向任何人講監(jiān)考老師說的話,只是耐心地默默等待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一天天的期待中,張松林終于等到了公布成績的日子。他懷著既喜悅又忐忑的心情,站到榜前一看,他樂了,考了323分,成績比較靠前。填報志愿時,他堅持謹慎保守的選擇,填寫的是“河東大學”和“河東師大”,留下了足夠的保險系數(sh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隨后,按照要求,到縣醫(yī)院進行體檢。在松林看來,高考的關口,最不怕的就是體檢了。他對自己的健康狀況很自信,把體檢看做只是不得不例行公事的走過場。那天,他手里拿著幾張體檢單,在一二三樓之間來回穿梭,看哪個科室人少就先做哪項,最后做的是測血壓。測完后,他習慣性地閑問護士:“沒事兒哎?”護士說:“沒事兒!”他想,能有什么事?從小就去地里干活兒,在土一身汗一身中長大,這體檢再過不去才怪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家后,翠梅問:“沒事兒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松林卻說:“有事兒?!?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啊?”翠梅把眼瞪得跟牛眼一樣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松林說:“還沒拿到錄取通知書哩!這不是事兒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啊,我說哩!”虛驚一霎的翠梅說,“江河湖海都過去了,還能在風平浪靜的池塘里翻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世間的事,只有想不到,卻沒有不發(fā)生的。松林和翠梅怎么也想不到,這船還真翻在了池塘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張松林體檢回來以后,心里很坦然。他想,體檢沒事,考試成績又在那兒擺著,錄取通知書遲早會到,無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罷了??墒?,當他后來聽說這個村的張三,那個村的李四,都已經(jīng)拿到了通知書后,心里不免有些發(fā)毛。轉而,又自我找到了安慰。他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拿到通知書的那倆人,都是中專,他自信他是大專,想必大專通知書發(fā)得晚。靠這種心理,又支撐了幾天。令他破防的是,又過去幾天后,他聽說鄰村的王五也收到了通知書,人家可是大專,并且他還知道分數(shù)沒他多。這下,他真的毛了,再也沉不住氣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然而,他這種沉不住氣,卻與常人不同。向來性格內(nèi)向的他,內(nèi)心雖然焦慮,卻怯于見人,更沒有跟生人去理論的勇氣,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悶煙。母親和妻子都催促他趕緊去打聽打聽,他卻說:“再等等吧!”好像還很沉得住氣。母親看他這推不出門的樣子,生氣地說:“你不去我去!”松林知道母親是恨鐵不成鋼,在說氣話,這才把心一橫,推上車子出了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松林這一看似雷厲風行的舉動,只是為了回應母親和妻子的催促,實際上他并不知道該到哪兒去打聽。出了村,因沒主意,就又蹲在路邊抽起悶煙思索起來。忽然,他猛抽了兩口,站起身,把快要抽完的煙頭往地上一扔,用腳一踩搓,跨上車子就上了路。他決定,先到當初管報名的縣招辦去。好不容易奔波六十多里路,到了那兒,人家說縣招辦只負責考前事務,建議他去地區(qū)招辦問詢。他在問清地區(qū)招辦的地址后,騎上車子就又從縣城往市里趕。一路上,他也顧不上欣賞沿途那初秋的景色,只管悶著頭,加速蹬著車子往前趕。當他滿頭大汗,襯衣和褲子的臀部都已被汗水溻濕,趕到地區(qū)招辦后,見門上貼著一張告示,招辦已遷至省師大院內(nèi),好在寫著地址。這時候,他看時間已經(jīng)過午,即使現(xiàn)在趕過去,人家也已下班。想到這兒,才感到確實餓了。正尋覓著吃飯的地方而不得,看到街對面有個食品商場,便過去買了個面包吃。剛吃完,糊弄了一下腸肚,心想趕早不趕晚,就徑直朝省師大奔去。到了省師大,一邊打聽尋找招辦的具體位置,一邊瀏覽校園風貌。他看到他的志愿之一所在地,參天大樹蔭道,高低樓房櫛比,就感嘆,若能在這里就讀,終生無憾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招辦門外大廳,擺放著幾張課桌和幾把椅子,樓道里排隊等著不少人。令張松林驚奇而更感意外的是,在這里竟遇上了跟他同考的本縣高考狀元。經(jīng)敘話得知,王狀元也是為尚未接到錄取通知書而來。心想,天下竟有如此不可思議之事。倆人惺惺相惜,互道不解??斓缴习鄷r間,各自回到原已排列位置等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多會兒,有三四個工作人員相繼到接待處就坐?!吧显L”人員排為兩隊。輪到松林的時候,接待他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士。松林說:“我是石園縣的一個文科考生,叫張松林,我考了……”剛說到這兒,女士遞給他一張白紙。他正疑惑,旁邊一人提醒他說:“是讓你把你的情況寫在紙上。”松林這時才發(fā)現(xiàn),有人正在大廳另一邊的桌子上寫。他向提醒他的人微笑著點了點頭,也到那邊寫去了。剛寫好,旁邊的一個男子說:“你寫的這語氣不行,你不著急,人家干嘛著急?措辭得嚴厲點兒,得寫上于這不公,于那不通!”松林又是點頭道謝,把原寫的半張紙撕下來,在剩下的紙上重寫。寫好后,又看了一遍,走過去交給了那位女士。他問:“估計什么時候能有結果哎?”女士回答:“具體時間不好說,有了結果會通知你們縣招辦?!彼闪终f聲謝謝后心想,那就回去等結果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從此,張松林和母親、妻子又進入焦急的等待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個月過去了,還是沒等來消息,松林想再去問問是怎么回事。這時候他才后悔,當初沒詢問記下縣招辦的電話。腦子一想心一橫,干脆,不去縣招辦了,去了說不定也是白去,還不如直接去市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于是,他又騎上車子,來到師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碰巧,接待他的還是上次那位女士。松林說:“我是……”他剛開口,就被女士打斷說:“我記得你,你是體檢不合格。”張松林吃驚:“???怎么會?”女士說:“你稍等?!闭f著就起身,到不遠處的檔案室取出一個文件袋,回到桌前,把袋子打開,抽出那張體檢表,就遞給了張松林,并說:“你的檔案,先遞到河大,因為體檢不合格,被退回。”松林接過表一看,上面用紅筆圈著“低壓,95”幾個字,他徹底懵了。女士見他一臉茫然,又把國家教委頒發(fā)的體檢標準遞給他。他木然地看到,他的體檢結果確實超出了低壓標準的最高限,但他不甘心,想從文件中找到希望。他看著看著,不禁眼前一亮。操作規(guī)程顯示,血壓可以連續(xù)測三次,有一次合格即可視為合格。于是他提出:“能不能讓我重新測一次?現(xiàn)場測也行?!痹拕偝隹冢陀X得自己太心切了,人家才不管你實際操作呢!果然,女士答復:“我們只管接待考生,受理考生提出的問題?!彼闪诌M一步解釋說:“體檢那天,我是冒著小雨,騎車子趕了二十多里路,到醫(yī)院體檢的。量完血壓,我問護士有事沒事,她說沒事兒。她若說有事兒,我會讓她給重測。老師,這關系到我和我一家人的命運,請您給我想想辦法。拜托了!”女士沉思片刻說:“這樣吧!……”如何如何。松林聽后,高興得不得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當天下午,他沒急著回家,直接從市里去了縣招辦,向工作人員述說了上午的情況。工作人員從柜子里找出那份文件翻看,松林指給他血壓可以測三次那句話所在的位置。工作人員看后,給了一張體檢表。松林激動得不知說什么好,拿著表就到了醫(yī)院,測得低壓為88。旋即,拿著體檢表又返到縣招辦,簽字蓋章,第二天交到了地區(qū)招辦。一個多月后,被省師大下屬的地區(qū)師專錄取。雖比當初降了格,但畢竟是泥飯盆變成了鐵飯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張松林后來得知,那個文科狀元沒被錄取,原因是招生簡章限定已婚考生須年滿25周歲,他的檔案小填了一歲,剛不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詞《卜算子》嘆之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考狀元郎,會想沒學上?只為年齡錯小填,竟把前程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誰可道得清,誰可平波浪。多少悲情痛斷腸,不是獨身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未完待續(x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題圖來源:百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插圖攝影:李現(xiàn)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本章字數(shù):約4040字</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簡介</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崖間客,本名胡聯(lián)彬,曾用筆名袁公,男,1959年生,中共黨員,退休干部,河北元氏人。在職期間,曾長期從事文字工作,并有多個部門、單位工作和任職經(jīng)歷。2024年7月,完成第一部長篇小說《腳印》。習思以往,慣悟成敗,樂品人生。</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致讀者</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您的關注,是我出征的戰(zhàn)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您的點贊,是我渴望的美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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