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div>母親二十年祭</div><div>今天是母親二十年祭日，雖斗轉(zhuǎn)星移、乾坤荏苒，母親的音容、舉止言談皆歷歷在目，不曾有半點模糊，而且愈加清晰。寫下一點文字，以慰母親在天之靈。</div><div><br></div><div><br></div>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一、戒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熟知我的人都知道我愛喝酒。是的，自己從二十歲開始和同學(xué)喝，工作之后和同事喝、和朋友喝，這一喝就是幾十年。要說喝酒這一點上應(yīng)該是隨我父親，他從我記事起就喝酒，一直到現(xiàn)在雖八十有三但每餐必飲。今年中秋與姐相約去看父親，一桌兒女侄甥孫無一能與老人家相敵，反被他給喝多好幾個。母親那時雖不贊同我喝酒，但也沒說什么。直到她在被診斷出糖尿病并且有了較為嚴重的并發(fā)癥之后，她開始反對我喝酒了。母親雖不是醫(yī)生，但做過中藥調(diào)計和二十年校醫(yī)的她，對基本的醫(yī)學(xué)常識還是知曉一些的。記得有一次放假回家，母親的病情已經(jīng)較嚴重了，她把我叫到她房間，和我說了自己的癥狀，并且反復(fù)地強調(diào)了交叉遺傳的道理，說我和二個哥哥都是糖尿病的高危人群，希望我少喝點酒。母親向來是一個內(nèi)涵很厚重的人，說話都是很有分寸的，她能那樣說我，實際上已經(jīng)是很嚴肅地告誡了，只是那時自己年輕心粗，沒放在心上。直到二哥得了糖尿病，自己血糖也在每次體檢節(jié)節(jié)升高需要注射胰島素時，才想起當年母親的告誡來。于是在年已五十之時，下定戒酒決心，與酒告別！以告慰母親在天之靈魂，以保全自己有病之軀體，以能盡孝敬長輩蔭澤子孫之責任。希望母親能原諒懂事很晚的兒子。</span></p> <h3><br></h3><div><br></div><div>二、美麗</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母親的生命止于五十九歲，所以她的形象定格于我腦中的相對年輕和漂亮的，全然沒有白發(fā)蒼蒼、老態(tài)龍鐘之感。母親是愛美的，只是由于她所處的年代，在她最美好的時光里，為了我們四個子女，為了我們的奶奶、姥姥，為了她的工作，母親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去美。母親是在我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之后才開始燙發(fā)，我是她最小的兒子，這時她都是有孫子和外孫的人了。母親愛看電視，記得當時有一部叫“烏龍山剿匪記”電視劇正在熱播，我很愛看?；丶业臅r候一起看電視，母親就說這電視劇挺好的，就是劇中的人物穿的破破爛爛的，不著人看。母親最愿意看浙江電視臺，因為浙江電視臺是開辦娛樂節(jié)目很旱的電視臺，主持人年輕漂亮、衣著華麗，讓人看著舒服。母親生活在物質(zhì)十分匱乏的年代，雖有愛美之心，但上有老、下有小的實無愛美之力。母親最愛聽的歌是“纖夫的愛”，足見她對美好生活、真摯感情的追求與向往。母親不象有些老人那樣，好衣服舍不得穿，她總是可好的新的穿，我現(xiàn)在還能想起她高興的樣子來。母親愛美之心，伴隨了母親短暫的一生。在母親自知時日不多的時候，特意告訴家人不要給她穿傳統(tǒng)的裝老衣服，不好看，她要穿職業(yè)正裝。母親是我看到為數(shù)不多的穿套裝、毛料大衣、黑色皮鞋離開人世的普通婦女。</div><div><br></div> <h3><br></h3><div>三、母乳</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母親的偉大，在于她用纖弱的身軀孕育了我們，用純真的乳汁養(yǎng)育了我們。我們吸吮著母親的奶水，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漸漸長大。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母親的哺育，是長大后聽長輩們說的，母親乳汁的味道只是一種遐想。然而對于我卻不然，我依稀記得母親乳汁的味道。這決不是我有什么超常和神奇，而是母親的偉大，做為么兒的我，吃母親的奶水一直到五歲。上世紀六十年代初，中國社會正經(jīng)歷著一場慘烈的大饑餓，因饑荒而死的人數(shù)從幾百萬到數(shù)千萬說法不一，人們對食物的向往與追求，遠比現(xiàn)在人們對金錢的追求強烈十倍，我就出生在1962年的10月。我很難想象出上有多事的婆婆、下有最大才六、七歲的三個孩子，還要堅持工作的母親是怎么度過她十月懷胎的艱難歲月的。對于能吃飽飯就是當時最大的中國夢的母親來說，營養(yǎng)、保健、休息無異于天方夜譚。當年隨母親一同上班，在外面玩兒餓了，就跑進母親的辦公室討奶水吃。當時我已經(jīng)五歲了，站在地上就能吃到母親的乳汁。母親的同事都說母親應(yīng)該給我斷奶了，可是母親總是淡然地說這孩子從懷孕到出生都沒有好的營養(yǎng)，多吃點奶水對他有好處。自己是在多年之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真正體會了母親當年的話里所蘊含的愛。岳母刺字、孟母擇鄰是大格局的母愛，但春明立食母乳卻也彰顯了小格局中的大母愛。母親的奶水是兒子今生吃過的最好的飯！</div><div><br></div> <h3><br></h3><div>四、眼淚</div><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母親是剛強的，不管生活多么艱辛，她從不抱怨，更難見落淚，但在她生命的最后時候，兒子見到了母親的兩次落淚。1996年母親的糖尿病綜合癥已經(jīng)非常嚴重了，年末回家母親就很虛弱，并伴有輕微便血?？墒莿倧姷哪赣H為了能夠過一個歡樂的春節(jié)，強忍疼痛，不去醫(yī)院。春節(jié)剛過，母親的病嚴重惡化，肝硬化導(dǎo)致門脈高壓破裂大量吐血昏迷，經(jīng)大量輸血和輸液人體白蛋白后，病情得到了暫時的控制。當時400mm血漿是六百四十元一袋，母親這次住院大約輸血二十袋左右，醫(yī)院規(guī)定如果直系親屬中有能義務(wù)獻400mm的，每袋可返還２００元。當母親聽說我要去獻血時，她表示了強烈的反對，母親就說這會影響我的身體的。一個能給兒子吃五年奶水的母親，在兒子要為她獻一點血的時候所表現(xiàn)出的那種來源于心靈深處的愛，是么齒難忘的。當我把從醫(yī)院里返還的幾千元錢放在母親的枕下時，母親沒說什么，只是把頭轉(zhuǎn)向一旁，我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淚水。在1997的冬天里，母親的病已經(jīng)十分惡化了，進入了不可逆的昏迷狀態(tài)，醫(yī)生也無能為力。可就是這樣，當有子孫從外地回來時，在床頭呼喚她時，竟神奇般地從她的眼角流出幾滴淚水來，這是母親最后一次和我們的感情交流。</div><div><br></div><div><br></div> <h3>二十年前的今天，一樣的沒有陽光的冬日下午，母親永遠地離開了我們。</h3><div><br></div><div><br></div><div><br></div><div>悲莫悲于死別，痛莫痛于家難，哀莫哀于親喪，苦莫苦于孤子。母而有靈，鑒斯哀忱</div><div><br></div> <h3>2017年12日9日下午</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