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鄉(xiāng)愁</h1><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 /></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 /></h3><h3> 鄉(xiāng)愁!似一縷炊煙,沿著瓦房的煙囪裊裊升起。</h3><h3><br /></h3> <h3> 鄉(xiāng)愁!如冬日里的太陽,自冠豸山巔跳躍而出!</h3> <h3> 鄉(xiāng)愁!似田埂邊上淡黃色的野菊花,散發(fā)著醉人的幽香!</h3> <h3> 鄉(xiāng)愁!有如門前扁豆架下的狗尾草,伴隨著微風(fēng),輕輕的搖弋……</h3> <h3>鄉(xiāng)愁!是門前彎彎的河流,承載著悠悠的思緒,涓涓東流……</h3> <h3> 泛黃的苔蘚鋪滿了門前溝沿壘起的卵石!空曠的原野一眼望不到邊。水井邊母親勞碌的身影不時的浮現(xiàn),玩伴們嘻笑打鬧的叫喊恍如耳邊!</h3> <h3> 鄉(xiāng)愁!仿佛深秋的枝頭上,那只老鴉凄厲的哀鳴!</h3> <h3> 鄉(xiāng)愁?。∷铺炜诊h蕩的云彩,揮抹不去。縈繞在游子的心田……</h3> <h1>記憶連城 大橋上。</h1><h1><br /></h1><h1><span style="font-size: 16px;"> 連城縣南門"擢桂橋"(原名清溪橋),因水沖圮,撥資重修,改名"文川橋"。現(xiàn)俗稱大橋下。這座古廊橋建于明代,年久失修,殘破不堪?;蛟S再過幾年,它將會從我們的眼里消失。慢慢的也就淡化我們對他的記憶!</span><br /></h1><h3><br /></h3><h3> 90年代初期,連城人民的生活稍稍有些改善,這座以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為主的縣城熱鬧了起來。每逢圩天,城邊農(nóng)村的農(nóng)民把自己辛勞所得挑到城里銷售。有青菜、芋子、地瓜淀粉、煙葉、……賣得的錢購置生產(chǎn)生活用品,籮筐、土箕、鋤頭犁耙……</h3><h3><br /></h3><h3> 簡樸的商品交換帶動了小縣城初期經(jīng)濟(jì)模式的產(chǎn)生!南門頭一帶是當(dāng)年最為繁華的商業(yè)街,肉鋪,布料鋪,成衣店,打鐵鋪,商品最齊全的要數(shù)連城第二百貨公司,琳瑯滿目的商品吸引著沒錢的孩子長久的駐足停留!</h3><h3><br /></h3><h3> 農(nóng)民把手中的商品售罄,三五成群的涌到南門街尾的大橋上,抹著鼻涕吃上一碗燙嘴的扁食,才攬著集市上買來的商品踏上回村的路!扁食算是比較奢侈的食物!節(jié)約的農(nóng)民或吃一碗爛粉就心滿意足了。更有甚者,女人在橋上吃喝著,男人怕花錢蹲在街道邊上等待……貧窮的日子讓人們對街邊的燈盞糕是又愛又恨!</h3><h3><br /></h3><h3> 橋上末尾一側(cè)是個酒鋪,愛喝酒的老農(nóng)聚在一起,相互品論自己一年的收成,偶爾遇到熟識的,也會大聲吆喝來者的名字,然后很闊氣的叫酒鋪老板盛上一碗米酒,付了酒錢,愉悅的相互寒暄!熱鬧的橋上不時傳來連城話最為熟悉的口頭禪:嫖他媽之!我知道這在農(nóng)民心里算不得罵人的臟話,那是對貧窮生活的抱怨……</h3><h3><br /></h3><h3> 即將日落,人們漸漸散去,只留下一兩個喝醉的趴在小桌上打著濃重的呼嚕。宣泄完生活的苦難,他們累了。明天一早,他們依舊在自家的農(nóng)田間操勞!</h3><h3><br /></h3><h3> 小城的一天如是的簡單而又美好,難得擁有這么清晰的記憶,現(xiàn)在許多人回到橋上品嘗的不再是扁食的美味,而是出于對過往生活的情感追憶!時光荏苒,不知記憶是否會隨著這座廊橋的消逝而漸漸的遠(yuǎn)去……</h3><h3><br /></h3> <h1>記憶連城 池溪坪水。</h1><h1><br /></h1><h3> </h3><h3> 山鄉(xiāng)的夜晚,雖是夏天,卻透著一股涼意。休恬在一處整潔古老的木屋里。山村里那說不上名稱的各種野果、帶著純樸而羞澀的笑容的老農(nóng)、高大挺拔的古樹,還有散發(fā)幽香的奇花異草,伴隨著寂靜的夜,在我腦海中交替的浮現(xiàn)……</h3><h3><br /></h3><h3> 遠(yuǎn)處傳來了一聲犬吠!繼而兩聲、三聲。同學(xué)敲門催促我起身,這偏遠(yuǎn)的山村只有一班通往鎮(zhèn)里的車,六點(diǎn)鐘必須到達(dá)指定的地點(diǎn)等待著!我連忙起身,洗涑完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h3><h3><br /></h3><h3> 寂靜的山村頓時熱鬧起來,天空還是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隱隱約約只能看得見四周環(huán)繞的山體輪廓,山的那一邊亮起了一束火。那是村民用松樹劈好的柴火綁成一束束,用來照明的。伴隨著火焰的游動,犬吠聲越來越近。兩點(diǎn)……三點(diǎn)……火把越來越多!在漆黑的夜晚,匯集在一起。好似年節(jié)里的花燈,游走在狹小的農(nóng)田田梗上邊!狗叫聲、潺潺的溪水聲、夾雜著我半懂不懂的方言的吆喝聲!似一首美妙的歌聲,在我的回憶里流轉(zhuǎn),揮抹不去!</h3><h3><br /></h3><h3> 車來了!家長們把孩子的衣物、大米、和精心準(zhǔn)備的咸菜提上車。站在車窗外操著方言叮囑自己的孩子!雖然我多半聽不懂,但是我卻沉浸在家長們的愛意、和孩子們的幸福之中……<br /></h3><h3><br /></h3><h3> 恍惚間,車慢慢的移動,嘈雜的狗叫聲和那一束束昏暗的火把漸漸的消逝!嘰嘰喳喳的同學(xué)們慢慢的安靜下來,我靜靜的觀望著車窗外的黑暗,顛簸中,綿綿的山體輪廓越來越清晰的呈現(xiàn)在我眼前……</h3><h3><br /></h3><h3><br /></h3> <h3>記憶?連城 春
春寒料峭、細(xì)雨如絲。路旁的桃花不知幾時已然盛開。一團(tuán)團(tuán)、一簇簇。放眼望去,一片粉色的花海。銜接著雨后蒼翠的青山和山間升騰起的一層薄薄的霧靄。風(fēng)停雨住,草色一新。一股泥土的芬芳撲鼻而來。這是久違的春天的氣息。
村里的河水漲起來了,寧靜的村莊突然響起奔騰的河水拍擊河岸的轟鳴,岸上的柳樹垂下一縷一縷的枝條,吐出了嫩綠的葉子。東一塊西一塊的菜地里開滿了金黃色的油菜花。勤勞的蜜蜂穿梭其間。農(nóng)民穿著蓑衣,戴上斗笠。挑著犁耙,吆喝著耕牛。往來于狹小的農(nóng)田田埂上。農(nóng)田地早已灌溉透了。年前挑到田里的豬圈肥在地里發(fā)酵,滋生了大量的蚯蚓,隨著雨水的浸泡和犁耙的翻動,密密麻麻的蚯蚓爬到了農(nóng)民用鋤頭蓋上新泥抹得發(fā)亮的田埂上。
村里的單身漢"跛子"抬著長長的竹竿趕著他的鴨子下田。田埂上站滿了啄食蚯蚓的鴨子,擠不上田埂的鴨子跟在犁耙后邊爭先恐后的把頭鉆進(jìn)水里,不時的仰頭一抻一抻的吞食。田地里一片鴨子啄食的"渣渣"聲,吃飽的鴨子拍著翅膀,搖擺著臀部,抖著羽毛"嘎嘎"的叫個不停!
天空驟然陰暗,烏云聚集在一起。南歸的燕子忙碌的銜著春泥在低空中穿行?;颐擅傻奶炜諕焐狭艘环T大的雨簾。豆大的雨點(diǎn)拍打在泥濘的田地。濺起淡黃色的水花。農(nóng)民頂著斜風(fēng)細(xì)雨,高高的卷起褲腿,一腳深一腳淺,一手扶著犁耙,一手揮舞著竹鞭,大聲要喝著疲憊的耕牛。跛子穿著蓑衣,蹲在田埂邊上打著哆嗦,滿心歡喜的看著他的鴨子歡快的覓食。不遠(yuǎn)處的村莊里,陸陸續(xù)續(xù)的升起了裊裊的炊煙……
時常在秋天的雨夜里,突然回憶起這番二十多年前的景象。常常提醒自己在春天里捕捉一點(diǎn)春的記憶。卻每每忘記。現(xiàn)在村里的農(nóng)田大部分建了廠房,工業(yè)的發(fā)展,必然令這番盎然的春意漸漸的離我們遠(yuǎn)去。當(dāng)我處在充滿生機(jī)的春天里,卻總是忽略隨處可以感受的春天的氣息,待到蕭瑟的秋天,才極力的去重拾記憶!這或許就是多愁善感的根源……
<br></h3> <h3>
記憶?連城 夏
躺在床上,吹著空調(diào)。也許是生活太過于安逸,莫名的產(chǎn)生一種久違的負(fù)罪感。因?yàn)樵谖疫€很小的時候,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農(nóng)忙時節(jié)。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jì),會發(fā)現(xiàn)時間過得越來越快,恍惚間又一年過去了。然而在童年的時代,日子總是那么的漫長。童年的經(jīng)歷,都是印象中的初次體驗(yàn),不同的人物,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事件,都是充滿了新鮮感,所以大腦的記憶里不斷的輸入記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生的經(jīng)歷都是一些曾經(jīng)有過的經(jīng)歷的復(fù)制。大腦沒有儲存過多的新鮮信息,所以覺得時間過得飛快。我想是這樣的,所以對童年的回憶,總是漫長而深刻!
稻谷初黃的時候,人們就忙碌的開始準(zhǔn)備收割的工作。逢墟日,縣城的街道被鄉(xiāng)村的農(nóng)民擠得水泄不通。人們忙碌的購置鐮刀、谷笪、米蘿。把家里的鐵犁耙挑到街上的打鐵鋪修理。山里的篾匠,都出山游走于各個鄉(xiāng)村,背著一束整齊的竹篾,挨家挨戶幫人修補(bǔ)老舊的谷笪和籮筐。小時候經(jīng)常在晚飯后跑去看匠人補(bǔ)篾,全然不知,一場殘酷的勞作即將開始……
眼見著一望無垠的田野遍地金黃。稻穗壓彎了稻桿,夜里一陣陣涼風(fēng)吹來,村莊彌漫著一股熟悉的稻谷清香。
不知幾時突然傳來打谷機(jī)"嗡嗡"的聲音,農(nóng)忙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夏日的清晨,五點(diǎn)左右,天剛蒙蒙亮。父母的催促下,我睜開朦朧的睡眼,匆匆洗漱一下。就隨父母下地干活了。叔叔和父親用一根長長的木棍扛著打谷機(jī)。母親用土箕挑著一捆谷笪,一張折疊好的尿素袋子縫起來的墊布,還有用來篩稻谷的篩子。一個盛水的鋁壺,再有幾把鐮刀。我們姐弟相跟著踏上去往田里的道路。
路旁的雜草還掛著露珠。冠豸山巔漸漸翻起魚肚白。到地里,母親撂下挑子,俯下身在稻田里先割出一塊空地,把墊布鋪好。父親把打谷機(jī)放置平穩(wěn),架上谷笪。隨著打谷機(jī)"嗡嗡"的轟鳴,收割的一天就這么開始了……
父母和姐姐彎著腰割稻子,轉(zhuǎn)眼間,隨著稻谷一束束的倒伏、收割、捆扎、堆垛,他們的身后,露出一大片的空地,留下整齊有序的稻茬。驚怵的蟲子和青蛙四處逃竄。我驚喜的弓著身軀,悄悄的靠近鼓著腮幫的蛤蟆。伸出右手,正準(zhǔn)備撲向它的時候,叔叔大聲的喊我:快把稻谷抱過來。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大聲應(yīng)承:就來了!復(fù)看那只青蛙,早已不知去向!而后,我飛奔著跑到父母的身后,俯身把他們碼得整整齊齊的稻谷,一甩身扛到肩上,一步步踩著稻茬將它遞到打谷機(jī)邊。剛開始,力氣還是比較充足,稻谷離打谷機(jī)的距離比較近。一轉(zhuǎn)眼就把打谷機(jī)的兩邊都堆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便抽空又弓著身子逮蛤蟆去了……
叔叔左手手指有殘疾,據(jù)說是小時候撿了子彈用石頭砸,子彈爆炸所致。抓不住稻谷,自然不適合割稻子,所以打谷的工作就全落在他身上。他一只腳踩著打谷機(jī)有節(jié)奏的起落。雙手緊握著一束稻谷,輕輕的放在飛速轉(zhuǎn)動的轱轆上,反復(fù)的轉(zhuǎn)動稻束,眼見轱轆里打出來的只剩稻草了,便用右手把稻草往身后一扔,左手同時在谷垛里抽出一束,又輕輕的放在飛轉(zhuǎn)的轱轆上!
約莫七點(diǎn)來鐘,太陽早已經(jīng)升起。大家收拾好打下來的谷子。由大人們挑回家。在屋后的空地上攤開一捆一捆的谷笪,將籮筐里的稻谷傾倒進(jìn)去,再用谷耙把它們均勻的散開。匆匆吃過早飯,留老人在家翻曬谷子,一家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又往田里趕。
遇上田地離家遠(yuǎn)的,早飯便由母親獨(dú)自回家煮好,然后用鋁鍋打包好飯菜,連著碗筷一起送到地里,找一塊遮陽的樹蔭底下,一家人坐在地上解決。
中午十點(diǎn)左右,烈日當(dāng)空,曬得人身上的皮膚火辣辣的。熱浪襲來,眼睛似乎覆蓋一層膜,戴著草帽的頭在冒著青煙,耳朵根上一團(tuán)火熱。大家都汗流浹背,不時的停下來喝一口水。父親和叔叔蹲在地頭抽煙。這短短的休息時間,都是那么的奢侈。
突然一朵碩大的烏云遮住了火辣辣的太陽,隨之而來的一縷清風(fēng)。大家都興奮起來,停下手中的活,伸展一下酸痛的腰肢,品論起這團(tuán)烏云和涼爽的微風(fēng)。一致的結(jié)論:呃,這風(fēng)值不少錢吶!一陣愉快的笑聲后,趁著涼意又各自投入緊張的勞作。
烏云越來越密,烏壓壓的聚集在一起。緊接著下起一陣大雨,我期盼著父母回家的決定,可總是讓我失望,成熟的稻谷不趕著打下來,過幾天就會發(fā)芽。大雨來臨,那就用谷笪或者稻桿遮蓋一下,等雨過后,又繼續(xù)投入到這殘酷的勞作。
夏天的雨,來的快去得也快。陣雨的濕潤,在烈日的籠罩下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驕陽似火,酷暑難捱,父母們爭分奪秒的搶收,怕延誤了日子造成了減收!在忙碌的間隙,我不時的仰望天空,觀望著遠(yuǎn)處的一朵烏云。心里在期盼,期盼烏云過境,再次帶來一場甘霖……
正午時分,結(jié)束了半天的勞作。大人們在收整稻谷準(zhǔn)備回家。我迫不及待的跑到村莊的小河里。河里早就擠滿了脫得光溜溜的伙伴,我迅速脫下褲子,一頭扎進(jìn)清澈的河水。清涼迅速蔓延到整個身軀。起身坐在堤壩上,才發(fā)現(xiàn)一雙手臂和脖頸,被禾苗劃得傷痕累累,身上遍布因被蟲子咬得奇癢無比而抓破的傷痕。很快,游水的快樂就掩蓋了勞動的辛苦!
我們村出了名的缺水,所以除卻小部分水田。大部分的農(nóng)田都不適合種秋季稻。所以大家都選擇在收割后的稻田種植需水量比較少,而且比較耐旱的番薯,但是在翻地前必須先把地灌溉一遍的。于是,一天的辛勞后,大人們夜里還得到收割過的稻田里給它放水灌溉。
放水也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先民用大石頭筑壩蓄水,一個壩引出的一條溝渠往往要供應(yīng)幾十上百畝的農(nóng)田。這個季節(jié)本就屬于一年中最干旱的季節(jié),恰恰又是集中用水灌溉的季節(jié)。所以經(jīng)常為水的分配問題發(fā)生爭執(zhí),甚至械斗。
寧靜的夏夜,涼風(fēng)習(xí)習(xí)。農(nóng)田里亮起星星點(diǎn)點(diǎn)微弱的燈光。不時的傳來陣陣叫喊聲。有趁著夜里涼快割稻谷的。也有往田里放水的。放水的扛著鋤頭,打著手電,游走在田埂上。順著水渠,查看通往自家田里的水流。不時的停下腳步,用鋤頭清理溝渠里的雜草。嘩啦啦的流水聲,讓農(nóng)民的心情特別的舒暢,仿佛流淌的不是水,而是全家人賴以生存的血液……
有的河壩被春天的洪水沖垮了。沒辦法蓄水。就由這個河壩供水的田主人自發(fā)地組織起來修復(fù)。年輕力壯的上山砍松樹,年長有經(jīng)驗(yàn)的拿起錨錘輪番上陣,光著膀子露出黝黑松弛的肌膚。喊著號子,一錘一錘把削尖的松樹成排打入潰損的河壩,再橫著放幾根算好長度的松木,女人和孩子往攔好的壩上填卵石和泥土,壓實(shí)……
我家有一處田地,距河壩遠(yuǎn)。放水極其不易。所幸田地往上不遠(yuǎn)處有一口水塘,夏季水塘沒有來水,水位是不超過出水口的,水自然不會自己流下來。那就得用到戽斗了。
戽斗是一種取水灌田用的舊式農(nóng)具。用竹篾編成。圓錐狀,略似斗,兩邊有繩,繩上拴著一截木棍。使用時兩人對站,拉繩汲水。戽斗戽水是大人的事,有時大人累了停下休息,我覺得好玩,便要求叔叔跟我試一把,初次嘗試由于力氣不夠,而且把戽斗里的水舀得太滿,整個人被拽得一頭栽到水里。惹得大伙哈哈大笑!后幾年隨著年齡增長,我也慢慢的學(xué)會用戽斗了,現(xiàn)在戽斗已經(jīng)消失了,我算是使用過它的最后一代人了!
要說農(nóng)忙的季節(jié)也不只有辛苦的勞動。回憶起來也有許多的樂趣。
割稻子的途中,姐姐突然驚叫:快看,這有鳥窩。
我迅速的飛奔過去,這是一窩黑色的水雞。它的母親被我們割稻谷嚇跑了,來不及帶走它的孩子。我如獲至寶!把它們放在籮筐里帶回家。那段時間里,我的身邊總會纏繞著一幫饞得半死的小伙伴,央求著我送他一只。我總是差遣他們幫我完成某事,或者讓他們拿著我平時覬覦的物品交換。最后皆大歡喜!只是苦了這些小生命,如今,我也忘記他們最終的結(jié)局!
再有,水塘里的水禁不住大家輪番的戽舀。不久便枯竭了。裸露的塘泥經(jīng)過烈日的暴曬,暴露了這水中一切生物的蹤影。沿著塘邊踩。淤泥裂開一條縫的,一腳下去便是一個河蚌。手插入淤泥將它挖起,他便迅速把露在外面的觸須縮進(jìn)殼里,順便再往你面前撒泡尿,遇著圓圓小孔的,那指定是泥鰍了,兩手往洞口兩邊向內(nèi)一插,再把泥往外翻,帶出一條活蹦亂跳的泥鰍!池塘邊上成堆的孩子,此起彼伏一陣陣狂叫!
回憶距今已經(jīng)很久遠(yuǎn)了,每當(dāng)?shù)窖籽紫娜眨倳肫鹉嵌坞y忘的歲月。然后為現(xiàn)在安逸的生活感到愧疚!因?yàn)檫^去在農(nóng)村里,農(nóng)忙季節(jié)不干活,那是一件極其丟臉的事情。
已是凌晨三點(diǎn)多了,突然鼻翼間聞到一股稻谷的清香!或許嗅覺才是記憶里最深刻,最永恒的元素吧……
</h3><h3><br></h3> <h3><br></h3><h3><br></h3><h1>記憶連城,冬。</h1><h1><br></h1><h3>天氣漸冷,生活愈加枯燥乏味。突然驚醒,很長一段時間里精彩紛呈的日子。漸漸的被時光掩埋。記憶,伴隨著枯榮變化的季節(jié),越來越清晰的浮現(xiàn)??</h3><h3> </h3><h3> 回家的路很遠(yuǎn),似乎總也走不到盡頭,那頭是家、是一種企盼。然而沿途的風(fēng)景總讓我流連忘返。背著沉重的書包,不時的停下腳步逗一逗路邊草叢的螞蟻,摘一朵漫山金黃色的散發(fā)著醉人幽香的野菊花!任姐姐在前方不時的駐足催促??</h3><h3> </h3><h3> 入冬時節(jié),在我的家鄉(xiāng)是收獲的季節(jié)。農(nóng)村里總有忙不完的活兒,上周還是一望無垠翠綠色的番薯地,現(xiàn)在已是滿目蕭條的景象。地里的番薯被挖起來,墊上厚厚的稻草成堆的用土掩蓋成一個個圓錐形的的小山丘!</h3><h3> </h3><h3> 村里的碾米廠在這個季節(jié)總是特別的忙碌。母親挑著米籮到田里的番薯垛里扒出收藏的番薯。一擔(dān)擔(dān)挑到池塘邊上清洗干凈。然后到村頭的碾米廠排著隊(duì)用專門的碾番薯機(jī)器把番薯碾碎。又馬不停蹄的把碾碎的番薯挑到池塘邊,放置好木房和框框架子,鋪上濾布。把碾碎的番薯倒入。兩人一起拉著濾布不停的晃動著,不時的往里頭加水,白花花如乳汁一般的淀粉漿水嘩嘩的落入木房。只見濾出來的水沒有顏色了,才用盡力氣裹緊濾布拼命地擠壓,把過濾完淀粉的番薯渣倒在邊上的土箕里頭,又換過新的一筐!至于剩下的番薯渣,再擔(dān)到曬谷坪里曬干,儲存起來用于入冬后煮熟做為豬糧!</h3><h3> </h3><h3> 夜幕降臨,家家戶戶的炊煙裊裊的升起!父母的呼喊聲中,孩子們飛奔回家。坐在灶膛前幫忙母親添柴生火??諝庵酗h蕩著各色蔬菜在油鍋里翻炒的誘人香味!漸漸的??家家亮起微弱的燈光。抬出飯甑,端菜上桌。一家人樂融融的圍在桌上扒拉著金缸碗碟,三兩下填飽了肚子。</h3><h3> </h3><h3> 每每到這個時候。我總是很期待母親能盡快的洗好碗筷。收拾完家務(wù),聽我向她驕傲的匯報這單元的試卷分?jǐn)?shù)。令我失望的是母親把碗筷往前鍋一扔,添了點(diǎn)水,撥旺了眼看著就要滅了的柴火。提著一桶豬食,到豬圈喂豬去了。我在后面打著手電相跟著!豬早已餓得哇哇大叫,母親把豬食用瓢勺一勺一勺的舀到豬槽里!不時的拍打著急著搶食而把腳往豬槽里踩的豬。嘴里不住地罵道:你這個瘟脹鬼??</h3><h3> </h3><h3> 慢慢的,豬安靜下來,啪嗒啪嗒有節(jié)奏的吃食,偶爾抬起頭望著我,流著涎的豬嘴不停的咀嚼它的食物。母親把手撐在圈門上,背靠著門框,靜靜地待豬把食吃完。然后提著空桶,借著手電微弱的光,我們又相跟著回到家里!</h3><h3> </h3><h3> 母親囑咐我在家做作業(yè),淀粉沉淀得差不多了。他要去放水。所謂的"放水",就是去池塘邊,把自家木房的木塞拔了,把清水排干,然后再往淀粉面上蓋一層布,上面再撒上厚厚的煤炭渣。目的是把淀粉里的水分吸附走。冬天的夜異常的冷,等母親完成一道道工序回到家里,我早已不知何時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h3><h3> </h3><h3> 天光了,紅彤彤的太陽自冠豸山顛陡然跳躍而出!母親在屋后的空地上攤開了一捆捆谷笪。從木房中挖出來一塊塊雪一般白的淀粉,我們一起把成塊的淀粉捏成粉狀,均勻的撒在谷笪上,借著冬日溫暖的陽光,把淀粉曬干。淀粉可是好東西??!年節(jié)里的包子珍珠丸子,各色美食都不可或缺的原料。留夠自己一年的用度,其余的逢圩天擔(dān)到縣城售賣,置換油鹽醬醋,一家人的衣物鞋襪!</h3><h3> </h3><h3> 農(nóng)村生活就是這樣,一年到頭總是忙忙碌碌。祖祖輩輩的耕種,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母親或許從未想過生活的意義。卻能堅(jiān)守在這塊土地上沒日沒夜的操勞。然而那時候的我呢?周末結(jié)束了,書包里揣著那兩份未曾來得及跟母親提及的試卷,揣著一點(diǎn)點(diǎn)遺憾,還有一點(diǎn)淡淡的憂傷。走在張坑風(fēng)化的泥巖土道,路兩旁依舊是令人留戀的淡黃色野菊花。下周回來,這里估計已是漫山一片白茫茫??</h3> <p class="ql-block">記憶?連城。燈盞糕</p><p class="ql-block">連城人總喜歡用各種方式表達(dá)對燈盞糕的情結(jié)。卻幾乎未見對于這種非常具有連城代表性的美食的具體描述。趁著記憶猶在,而今夜又有些失眠。就讓我的思緒,回到那個令人懷念的時代吧……</p><p class="ql-block">小時候,村里有個叫水順的農(nóng)婦,在農(nóng)閑的時候,都會磨上一桶米漿,在村里的四柱亭邊擺起爐子炸燈盞糕。</p><p class="ql-block">只見她用勺子打了一勺米漿倒在一個帶長長手柄的圓形平板勺上,再用筷子夾一塊肉,撒幾粒蔥花,再用勺子打上一勺米漿將其覆蓋。放入滾燙的油鍋中,不時地?fù)u晃著。白色的米漿漸漸變成金黃色,脫離平板勺,在油鍋中歡快的漂浮著,邊上冒著泡泡。而后,她迅速地又往平板勺上打米漿,重復(fù)著一樣的工序。待到之前的那個燈盞糕邊上有些焦黑,便用筷子將其夾起,放置于鍋邊的一層鐵絲濾網(wǎng)上面,濾去多余的油。一個燈盞糕就這么完成了。</p><p class="ql-block">燈盞糕獨(dú)特的香味,很快就吸引了一群小孩,他們身穿破破爛爛打著補(bǔ)丁的衣服,鼻子上掛著一溜鼻涕。大一點(diǎn)的女孩背著弟弟或者妹妹,聚攏在爐子周圍。在那個年代,大人都沒錢買。更不用說小孩了。所以,那個年代流傳起一首經(jīng)典的童謠:燈盞糕,溜溜圓,又想吃,又冇錢。</p><p class="ql-block">實(shí)在禁不住誘惑,幾個孩童慢慢的散去。他們跑回家,哭鬧著、用盡方法去央求父母給自己買一個燈盞糕。父母也拿不出錢,只好拿家里的大米去兌換。成功說服父母的孩子,拿著燈盞糕歡天喜地。大多孩子或黯然離去,或守到水順收攤。燈盞糕算奢侈品,水順并不是每天都有出來擺攤。所以,那時的燈盞糕,給小孩子帶來的多半是失望的體驗(yàn)。</p><p class="ql-block">縣城就不一樣了,那里聽說每天都有炸燈盞糕。并且不止一個水順,東門、南門、北門、四角井都有。每逢圩日,父母挑著家里的蔬菜瓜果去城里趕集,孩子們都以在家干活為代價,央求父母回來時必須帶一個燈盞糕。得到父母的允諾后,在中午父母回村的時候,一群小孩早早地結(jié)伴在村口等候。等到父母的孩子,遠(yuǎn)遠(yuǎn)頭就沖向父母,在土箕里翻找。然后興高采烈地拿著燈盞糕舉在手里,飛奔著往村里跑。沒等到父母的,帶著失落,繼續(xù)往城里的方向走,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等到父母親回來,然后掀開土箕里的遮蓋物……那底下,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燈盞糕!</p><p class="ql-block">回憶,是極其苦澀的。我?guī)缀醪辉溉拘淹昀锬切╆P(guān)于貧窮的記憶。以至于現(xiàn)在,我只要看到街上有炸燈盞糕的攤子,我總要停下車買上十個八個。我想,是出于對童年貧窮的一種報復(fù)、或者是宣泄吧……</p> <h1>記憶連城 帶豆糕。</h1><h1><br /></h1><h3> 弓哥!過來吃帶豆糕。</h3><h3> </h3><h3> 隨著小羅爽朗的笑聲,帶豆糕的香味,伴隨著記憶,瞬間在腦海里彌漫開了。</h3><h3> </h3><h3> 連城地處閩西,屬客家聚集地和發(fā)祥地。因避戰(zhàn)亂自中原一帶遷徙而來!仍保留著吃餃子的習(xí)俗,只是南方適合種水稻,不盛產(chǎn)麥子,沒有面粉??图胰司偷厝〔模妹诐{、淀粉、芋子。取代了面粉搟皮,制作出拳頭桃、芋子餃,珍珠丸,等等!而后數(shù)百年的過程中,也由當(dāng)?shù)氐奶禺a(chǎn)中衍生了多種美食。帶豆糕的產(chǎn)生,在我看來是一種巧合。南方的農(nóng)村,農(nóng)歷七月稻谷飄香。這恰好是帶豆盛產(chǎn)的季節(jié)。剛邁過青黃不接的日子,為慶賀打下來的新米。和犒勞一下收割的辛勞,收割完稻谷,家家戶戶都舉辦一個叫"吃新"的節(jié)日!具體的儀式我就不記得了!只是在這一天,每家每戶都會用打下來的新米,加工各種各樣的美食。打糍粑、做芋子包珍珠丸,帶豆糕程序比較繁瑣,所以小時候也難得吃上幾回。</h3><h3> </h3><h3> 那一天,天剛麻麻亮,母親就起了灶火,叫醒我,提著一桶泡了一夜的新米,來到村里豆腐坊,那里有村里唯一的一臺電磨,等著打米漿的人早已排成了長隊(duì),好不容易輪上我們,打好了米漿。往家里趕,水開了,往鍋里放下米篩,墊上一塊用來過濾地瓜淀粉的濾布。把米漿倒入一層,加入先前準(zhǔn)備好的翻炒過的帶豆,蓋好鍋蓋,蒸上一段時間,如此反復(fù)三次。就算完成了!</h3><h3> </h3><h3> 帶豆糕清香可口,樸素淡雅。在那個貧窮的年代,肉太奢侈了。每逢年節(jié)喜事,人們只能用一道道繁瑣的工序,改變稻米的原有的口感,把他和時令蔬菜結(jié)合在一起創(chuàng)作出一道道美食,不得不說連城美食,就是連城人民勞動和智慧的結(jié)晶!</h3><h3> </h3><h3> 在當(dāng)今優(yōu)越的生活中,再品嘗這些將近被人遺忘的美食,會有著超出它本身的意義!那是一種出于鄉(xiāng)情的回憶……</h3> <p class="ql-block">記憶連城。 五叔的去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五叔去世了,昨天去的。哎呀媽呀!突聞這個消息,心里"咯噔"一下。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一直存在或擁有的,你會覺得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一旦離開或者失去了,總能在心底泛起漣漪,攪亂平靜的內(nèi)心!</p><p class="ql-block"> 這是我堂叔,追溯上去該有四五代的宗族關(guān)系。由于家貧,宗族香火不是很旺盛,幾代下來男丁不多,我們也就維持著最親的宗族關(guān)系。</p><p class="ql-block"> 說到家貧,我就想小時候過年,大年三十那天,父親就會把收藏在箱子里的公太像(我們稱之為"圖譜")掛在神桌上面的墻壁上。我總是問父親:為什么人家圖譜上的婆太(曾祖母,或?qū)ψ婺篙叿忠陨系呐越y(tǒng)稱)都是穿紅衫的?我們家婆太都是藍(lán)衫?父親嘆息著搖頭沒有回答!長大后我開始打聽,才知道紅衣服代表是處女娶進(jìn)門,藍(lán)衣服是人家老婆,通常是結(jié)婚兩年沒有生育被男方休了再嫁的!我奶奶就是藍(lán)衫,所幸在貧窮的年代嫁給我爺爺,延續(xù)了我家風(fēng)雨飄搖的香火!</p><p class="ql-block"> 小時候的老房子,出門都要經(jīng)過五叔的家門口,他家門口有一口大隊(duì)的池塘。池塘隔成幾塊,供幾戶人放養(yǎng)用來喂豬的水蓮蓬!和一種小葉的"瓢子"。這種水生植物很容易生長,往池塘里放一小塊,不用多久就能長滿整個池塘。家里要是缺點(diǎn)油鹽錢,婦女們都會逢墟日起早撈上一擔(dān)挑到南門頭沿街要喝"要瓢么?要瓢么?"。總是會遇上幾個郎當(dāng)鬼調(diào)戲:要,幾多錢一次?</p><p class="ql-block"> 新婚小婦女就害羞的低頭不語逃走。要是遇上潑辣的婦女,非得放下?lián)?,抽出?dān)竿竹夾追著滿街跑!</p><p class="ql-block"> 這口池塘,占據(jù)我大部分的兒時回憶。小時候一放學(xué)就飛奔回家,書袋往家里一扔,拿著魚竿往池塘邊上跑。在廢棄的老房子屋檐下挖幾條蚯蚓。占最好的釣位,撥開密密麻麻的水蓮蓬開始忙活著釣魚!那時的水很清澈,偶爾能看到池塘里的魚在水浮蓮根須旁露個頭又迅速的鉆入水里。池塘中間的木樁上一堆堆鮮紅的福壽螺卵!五叔總是坐在門口抽著煙調(diào)侃我們:鬼靈精,你爸來了!嚇得我拔腿就跑,沒幾步就醒悟了,我爸上班呢!于是開始對他咒罵,他倒樂得哈哈大笑!有時候急眼了,抓起池塘的水蓮蓬故作要扔他身上的姿態(tài),他就伸出雙手擋著臉,嘴上說道:是毛?你是毛?</p><p class="ql-block"> 偶爾有婦女挑著滿滿一擔(dān)糞在門口經(jīng)過,糞很沉,壓得那些婦女憋著氣,咬緊牙根,邁著沉重的步伐艱難的前行。五叔故意之之等等的和人家搭訕:老殼誒……!那怪聲怪調(diào)的逗得擔(dān)糞桶的女人憋不住笑,把撐著的那口氣泄了!于是放下糞擔(dān)子休息。嘴上罵:你這個死矮子……</p><p class="ql-block"> 五叔有正式工作的,年輕時愛喝酒。身體漸漸垮了。后來就退下來一直賦閑在家。印象中他煙癮很大,但抽的都是西市場私人的卷煙,喝的也都是小賣店的劣質(zhì)白酒。經(jīng)??此陂T口的矮凳子上,用無神呆滯的目光望著天空,偶爾燃起一支煙,吸了兩口就把他往地上一戳,用腳踩一踩!這副神態(tài),在以后的生活中再也看不到了!</p><p class="ql-block"> 原諒我用這種語氣來陳述一個逝者的往事。生死是無法逆轉(zhuǎn)的自然法則。農(nóng)村里,一個人的死亡,在一段時間里會勾起大家對這人一生的評價。然后就是慢慢的遺忘。面對親人的死去,我開始學(xué)會抑制傷感,轉(zhuǎn)而去深思這人的一生,和他存世的價值。讓我覺得一個人在廣袤的世界里,是多么的渺小……</p> <h1>連城記憶·我的面條情結(jié)。</h1><h3> </h3><h3> 面吃多了,說起的次數(shù)也多。隔三差五的一頓。朋友們都知道哥經(jīng)常吃面??倫蹎柕溃汗绾伪匮b得那般清苦?</h3><h3> </h3><h3> 哥總是投以淡淡一笑,誰人得知哥心里的面條情結(jié)呢?</h3><h3> 小時候家里窮。逢年過節(jié),走親訪友得提個手信。那時的商品不如現(xiàn)在豐富,無非就是蔗節(jié)、糕餅、桔子、白糖、掛面。農(nóng)村人拿不出好東西,所以往來相送的都是些頗有寓意的禮物。糕餅,步步高升。桔子,大吉大利。白糖寓意甜甜蜜蜜。掛面總是指定給老人,寓意為健康長壽!</h3><h3> 過完元宵節(jié),家里的柜子里總是整齊的碼好一筒一筒的掛面。和一塊一塊的糕餅。蔗節(jié)不耐放,春節(jié)期間來來往往收受回贈,紅紙貼來貼去,看上去已經(jīng)不太干凈。父母就會洗凈用刀砍成條狀給我們姐弟分享。糕餅還不行,二月還偶爾有稀疏的親友來訪,得給人回禮?;蛘呤菑R會走親戚還得帶禮物。 不知不覺,柜子里能見的就剩下那紙筒包的掛面了。</h3><h3> 三月里農(nóng)村耕種的日子,是最缺乏食物的,農(nóng)民頂著斜風(fēng)細(xì)雨,穿蓑衣戴斗笠??嬷绨?,吆喝著耕牛穿梭在田埂上。眼見著天黑,家家戶戶的煙囪升起了裊裊的炊煙。人們才收受農(nóng)具,又牽著耕牛,饑腸轆轆的往家返!</h3><h3> 三月的地里沒什么菜,母親就差我們姐弟到墳地上的草叢中摘"刨撈"(音譯,一種類似于小木耳的東西)。到桃樹上采桃樹仁。(桃樹枝上噴吐出的膠狀物)。拌上酸辣在鍋里翻炒,那滋味實(shí)在是不咋地,以至于現(xiàn)在地瓜葉都有許多人回味的時候,這些卻沒人提及。</h3><h3>腸子都生銹了,母親才終于提及:晚上煮面吃吧!</h3><h3> 這是我們聽到最動聽的話了。于是我勤快的到柴垛上往灶前抱柴火,待母親把火生起。我開始不斷的往灶膛添柴!柴灰不斷地落在灶臺上,母親用抹布撣了撣鍋蓋上的柴灰,掀起鍋蓋,水在鍋里歡快的翻騰……</h3><h3> 結(jié)局總是令人失望,母親下面的時候,總是會拿兩根菜心一起刨絲下鍋。要知道過年的時候煮的面都是用油炒得干干的,筷子夾起油光膩滑有韌性,那叫一個香??!然而加了菜心絲的面條,清湯寡水毫無香味。心情瞬間跌落谷底,暗自生起怨氣。索性賭氣不吃。母親總是說:面不多,省著點(diǎn),怕你們不夠吃才加點(diǎn)菜心!</h3><h3> 后來我出來城里讀書,南門頭的路邊盡是小吃店。每每路過,看著攤主冒著騰騰熱氣,熟練的用笊籬把煮熟的面條撈起,倒在配好調(diào)料的碗頭里。我總會駐足停留,想象著那柔滑的面,和那鮮美的大骨湯。然后聳動著喉骨,吞咽口水,悄然離去……</h3><h3> 多年過去,現(xiàn)在的生活不像以往那般的困頓。母親總會在我生日的那天給我打電話:你晚上回來吃飯么?</h3><h3> 每每接到這電話,我就會想到:我生日又到了。傍晚我匆匆回家,桌上早已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上面還依舊是兩個煎得焦黃的雞蛋!看著母親愈發(fā)蒼老的背影。我鼻尖一陣酸楚,就著香噴噴的面條,我大口的吞咽著,曾經(jīng)的怨恨一股腦傾瀉而出。</h3><h3> 我知道,我怨恨的,是那貧窮的日子。我愛吃面,那是我無法磨滅對那個年代的深刻記憶??</h3> <h1>? 記憶連城。 寨下村。</h1><h3> </h3><h3> 停一天電了!夜幕降臨,周圍一片怨聲載道??照{(diào)風(fēng)扇,wifi照明,平時忽略的東西,現(xiàn)在看來是那么的珍貴!</h3><h3>呆坐在門口納涼,黑暗的世界勾起了過往的回憶。</h3><h3><br /></h3><h3> 我嬸嬸娘家是一個叫寨下村的,因我父親和她父親是朋友,父親從中撮合,后來嬸嬸就嫁給了我叔叔。嬸嬸家兄妹多,每逢六月稻子成熟的農(nóng)忙季節(jié),她娘家就會來好幾個兄妹幫忙干活。</h3><h3><br /></h3><h3> 那年我約莫八九歲,嬸嬸的小妹叫仙姬的來幫忙了十幾天,農(nóng)忙結(jié)束,仙姬要回家了。我死活纏著要跟她去,估計那時我的心里是出于一種對陌生世界的向往。還有對走親戚做客享受的特殊待遇的渴望!最終家人拗不過,答應(yīng)讓我跟仙姬去了!臨行前對我千叮萬囑,我哪里顧及太多,直點(diǎn)頭應(yīng)允……</h3><h3><br /></h3><h3> 幾小時的車程,到了鄉(xiāng)里,距離寨下還有一段需要步行三公里的崎嶇山路,路上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樹比我們村的高,路旁溪里水流比我們村里的大,我看著溪對岸成片蒼翠的綠竹,心里激動不已。那是我們村沒有的,然而卻是我們小時候四處搜尋的做魚桿的材料。村里有竹子的農(nóng)民,閑時就會砍下來除去竹枝,綁成捆,逢圩日就挑到城里,賣給城邊村農(nóng)民種帶豆扁豆做豆架子。我們村找不到這種韌性好,大小適度的竹子,所以我們做魚桿的來源,就是到豆子地里偷……我感到驚訝的是為什么這里這么多?他們這的小孩不釣魚嗎?這么好的東西怎么不把它全部砍了?</h3><h3><br /></h3><h3> 一路走走停停。仙姬用弱小的身軀,背我走了好幾段。過了村頭的土地廟和一座橋,我向往的地方終于到了!幾十級青石鋪的階梯,穿過門樓廳,倚山而建的一排排木質(zhì)房屋干凈整潔的映入眼簾。門口的步檐上整整齊齊的碼著柴垛!對面的山上掛著一條瀑布,溪水拍擊的轟鳴,讓這個小村莊無法安靜下來。屋后的山上一片郁郁蔥蔥的毛竹林,這就是我對這陌生地方的初次印象!</h3><h3><br /></h3><h3> 令我失望的是,這里竟然沒有通電。夜幕降臨,一家人吃過飯就各自回屋上床休息了。我吵著要仙姬帶我去玩,無奈之下仙姬點(diǎn)了幾根松明火。照著穿過彎彎曲曲的田埂路,串了幾家門。眼見得困了,才又相跟著回來……</h3><h3><br /></h3><h3> 山鄉(xiāng)的夜晚異常的寧靜。透過窗棱,看不到一絲亮光,溪流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消逝!</h3><h3><br /></h3><h3>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來。吃過飯就跟著仙姬去放牛,一路上遇到鄉(xiāng)親,都用那好聽的方言問仙姬:這是哪家孩子?</h3><h3>仙姬都是笑著答道:仙珍張坊大哥的孩子。</h3><h3><br /></h3><h3> "哦!張坊子啊!"</h3><h3><br /></h3><h3> 這里的人都非常友善,見面都會停下來相互寒暄幾句!這里的方言特別好聽。我印象很深的是一句:落大雨啦!你還去掘芋卵?至今回憶起來恍如昨天!</h3><h3><br /></h3><h3> 令我感到新奇的事物很多,還有一個是這里人的飲水,我們村都是掘井取水,這里家家戶戶屋后都放著水缸。在后山有水源的地方挖一口一米深的水井,然后用小指粗的膠管用洪吸原理把水引下來,不用水時就用木塞把膠管堵上,頭一次見過"自來水",感覺很新奇,于是常常把木塞拔了攥著管子玩水,偶爾玩過火了。把蓄水池里的水放干凈了,管子里進(jìn)了空氣就不來水了。我以為是被我弄壞了。不敢吭聲躲了起來。嬸嬸的二哥發(fā)現(xiàn)沒水了,就用嘴對著管子一吸,水又緩緩的下來,直到排干凈管子里的空氣,水流才急速。我背著大人偷偷的爬到后山找到水池,依舊看不懂原理。</h3><h3><br /></h3><h3> 又一天,我發(fā)現(xiàn)管子里沒水來了,于是我學(xué)著二舅的方法用嘴對著膠管吸,大概是水吸下來了。離管口有一段距離,我看水還沒來又把嘴對上了管子,一口帶著黃泥和雜草的濃湯沖到了我嘴里,嚇得我哇哇大哭,眾人都跑過來一看,就明白什么事了!都哈哈大笑起來!</h3><h3><br /></h3><h3> 終于有一天,我沒忍住,跑到鄰居家攥著管子用體重把管子拔了下來,管子下來了,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著疼把管子纏繞在一起,我想把他帶回家,在小伙伴們面前炫耀一下我剛學(xué)到的"抽水"方法!我以為偷了鄰居家的他們就不會懷疑是我,可是我想錯了,鄰居早就知道我對這個感興趣,徑直找二舅投訴,二舅呼喊我的名字的時候,我躲在神龕底下,不敢吱聲,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了我,還有我身旁一卷纏得整整齊齊的膠管……</h3><h3><br /></h3><h3> 再次進(jìn)去已經(jīng)是十年以后了。那幾年我們家和農(nóng)業(yè)局定了合同,發(fā)展村民種了幾百畝毛豆,開始幾年效益不錯,后來豆子上長了黑色斑點(diǎn),影響出口合格率,而且越來越嚴(yán)重,懷疑是土壤和氣候問題,父親讓我叔叔進(jìn)去寨下發(fā)動村民種了幾十畝,彌補(bǔ)由于黑斑病造成的產(chǎn)量不足?;厥盏臅r候我和叔叔一起去的。</h3><h3><br /></h3><h3> 鄉(xiāng)親們見了我都問我叔叔:興,這是哪個?</h3><h3><br /></h3><h3> 叔叔答道:我哥的哦!</h3><h3><br /></h3><h3> "哦!小時候拔管那個之等客啊……"</h3><h3><br /></h3><h3> 去年又去了一次,三舅蓋房子了,在我這買的材料給他送進(jìn)去。沿途觀望著車窗外的風(fēng)景,和小時候迥然不同了!一路的水泥硬化,上山的河岸上也不見了蒼翠的綠竹,村莊甚至不如以前的熱鬧,大多人都覺得山高路遠(yuǎn),拼盡力量在城里安家置業(yè),本就不多人口的山村,剩下幾戶離不開土地的農(nóng)民,傍山的老宅旁邊稀疏錯落的蓋了幾棟磚混樓房,和縣城邊上農(nóng)村相差不多的裝修,一看就知道他們蓋房的不易!</h3><h3><br /></h3><h3> 仙姬的兒子也二十多歲了,三舅家水電就是他安裝的,前幾年有請他幫我做了幾天水電活,把我叫去他家吃了頓飯,仙姬男人愛喝酒,把身體喝垮了,我看著仙姬忙碌著殺雞煮飯的身影,還有他家雜亂的庭院,尚未裝修的兩層樓房,兩個未婚的兒子,心中莫名的感嘆!二十多年了,仙姬由一個婷婷少女,變成了滄桑的農(nóng)婦,寨下的取水也不用小小的膠管。還聽說我回去后沒兩年村里也通電了……</h3><h3><br /></h3><h3> 然而,沒有變的是什么呢?于是,我又陷入深深的沉思……耳畔不時的響起寨下方言那口熟悉的:落大雨啦,你還去掘芋卵?</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敦睦堂</h1><h3><br /></h3><h3><br /></h3><h3> 村里的祠堂倒了,不是天災(zāi),而是村里富裕了,上級討了點(diǎn)經(jīng)費(fèi)原址重建,祠堂聽說也有百來年歷史,村誌記載,由一對勤儉節(jié)約的夫婦捐資修建的,建筑上沒有堂號,村里老人都稱之為:敦睦堂。</h3><h3><br /></h3><h3> 早年間我們記得祠堂上廳有一家小賣店,以前的人都稱為:代銷店或者供銷社。天井里滿是沽酒喝的農(nóng)民剝的煙頭花生殼,代銷店里除了柜臺,還擺放一張供人喝酒的四方桌,角落里都是青綠色的酒壇子,人們都管這種酒叫竹葉青。酒不烈,微甜,破舊的木墻上訂了一排釘子!掛著一個個長短不一的酒角!酒角是用毛竹做的量酒工具!有一兩,二兩,五兩。</h3><h3>? </h3><h3>? </h3><h3>? </h3><h3>? </h3><h3>? </h3><h3>祠堂的角落擺放著破舊的柜子,墻壁上掛滿了長短不一的梳子,還有幾條發(fā)黑的毛巾,一把舊時刮胡須的剃刀,和一片他們說用來磨剃刀的豬皮!地上不時的留下一攤剛剪下來的頭發(fā),黑的白的,雜亂無章……</h3><h3>? </h3><h3>? </h3><h3>? </h3><h3>? </h3><h3> 這里的主人是一個叫長水的單身漢,長水的故事我無從得知,那時候長水也才四十來歲,卻是滿臉的皺紋。半白的頭發(fā),終年穿的都是一身米黃色的上衣,雖然衣服破舊,但是他從不下地干活,在農(nóng)村里也算是講究整潔的人!聽人說長水無父無母,自命清高,不肯下地干活,所以沒錢娶老婆,還是大隊(duì)照顧他,讓他在祠堂里開個理發(fā)鋪才勉強(qiáng)維持生活,由于收入有限,他每日只吃午晚兩餐。村里頭父母教育兒女都愛說:不勤苦下力,就像長水一樣吃兩餐!</h3><h3><br /></h3><h3> 長水算是個有文化的人,會寫字,偶爾閑下來無事!我們就把作業(yè)本給他,喊著請他畫畫!回憶起來,也就兩種,一種是人物簡筆,抬著一把道不上名的槍,只是頭上那頂帽子上顯眼的五角星,讓我識別出這個是"解放軍"。其次就是簡筆的花鳥!現(xiàn)在看來不如十來歲的孩子的水平!但是在那個知識匱乏的年代!他可算得上孩子們文藝的啟蒙老師!</h3><h3><br /></h3><h3> 長水還有一把鍵琴,偶爾他也會搬出來!在竹掃把上折一段竹須,一手撥弄著琴弦,一手在鍵排上跳動,竟也能彈奏出生硬毫無韻律,但是卻耳熟能詳?shù)母锩枨?lt;/h3><h3><br /></h3><h3> 長水死了十幾二十年了。毫無征兆。某日回村聽人說長水死了,有人說是餓死的,有人說是凍死的,也有人說是生病了無錢醫(yī)治……</h3><h3><br /></h3><h3> 慢慢的,被人淡忘了。就像這祠堂的倒掉。時過境遷,生活總是鏗鏘前行,長水如果生在這個年代,他會不會娶妻生子?他是否還要過著一日兩餐的拮據(jù)生活?或許是吧!只是他的一日兩餐,不會再是因?yàn)榻?jīng)濟(jì)窘迫。農(nóng)村富裕了,反而我們都像長水一樣……或許更甚……</h3><h3><br /></h3><h3> 歲月如梭,幾十年過去了,長水是否會知道他死后幾十年,還會有人在記憶的長河里搜尋到他,只是他難以體會,衣食無憂了,為什么人們又產(chǎn)生了新的煩惱~</h3> <h3>記憶連城。 端午。</h3><h3><br /></h3><h3> 下了一日滂沱大雨。對于生活在閩西農(nóng)村的我來說,端午節(jié)劃龍舟,喝雄黃酒之類的民俗我全無體會!近幾年端午都在忙碌的勞作中,就著幾個粽子過去了!</h3><h3><br /></h3><h3> 小時候可就隆重多了!早早前父母就從可憐的生活預(yù)算中抽出點(diǎn)錢,為我們姐妹們買好新衣服,房門,豬圈門所有的門口都會插上一束帶著清香的艾葉菖蒲。下午三四點(diǎn)鐘就開始招呼著我們姐弟用山上砍下的藥把煎熬的水洗澡,母親告訴我們這能預(yù)防各類疾病,長大了對這種方式產(chǎn)生抗拒!覺得沒有科學(xué)依據(jù)。但是那股艾葉的香味始終在腦海中揮抹不去。</h3><h3><br /></h3><h3> 剩下的就是母親會用個柱狀的網(wǎng)兜裝著幾個染紅的熟雞蛋!掛在我們的脖子上!我們飛奔著四處找人攀比,看到他人也同樣掛著帶雞蛋的網(wǎng)兜,我才失望的回到家里!</h3><h3> </h3><h3> 童年,就這樣慢慢的逝去!留下的只有這帶著淺淺憂傷的回憶!當(dāng)你極力追逐卻難以企及時,回頭一望,才發(fā)覺快樂原來是那么的簡單…</h3> <h3>記憶.連城 中秋</h3><h3><br /></h3><h3>八月十五月兒明,</h3><h3>爺爺為我打月餅。</h3><h3>月餅圓圓甜又香,</h3><h3>一片月餅一片心。</h3><h3><br /></h3><h3>時光恍惚,突聞秋的氣息,這首童年時代的校園歌曲在耳邊響起。讓我驚覺,又一年中秋將至。</h3><h3><br /></h3><h3>小時候的中秋節(jié),學(xué)校會放假一天。中秋節(jié)前日下午放學(xué),我和姐姐翻過張坑的那座山,一路步行回到家里。那個時候已入深秋時節(jié),到村口時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隱隱約約看見幾盞昏暗的燈光,在黑夜里亮起??諝庵袕浡窕鹱鲲埖南阄?lt;/h3><h3><br /></h3><h3>節(jié)前沒什么不一樣,依舊是和母親吃過飯后,姐姐收拾碗筷。而我,打著手電跟在母親的身后,隨他挑著煮食桶到屋后的豬圈里喂豬。每當(dāng)回憶起喂豬的場景,那豬嚼食的聲音和母親一邊拍打著豬的怒斥聲仿佛就在耳邊。</h3><h3><br /></h3><h3>我們村子的正中,有個亭子。名為"四柱亭"。顧名思義,是由四根柱子支撐的四角涼亭。榫卯結(jié)構(gòu)。兩面各由一塊大板橫跨于兩條柱子之間。供人休息使用。一條小路貫通南北,穿過亭子。</h3><h3><br /></h3><h3>此處是村里熱鬧之所,邊上是村里為數(shù)不多的小賣店。雜亂無章的店鋪擺放著各種生活用品,油鹽醬醋、毛巾牙刷,那時沒有啤酒,店鋪里擺放著一壇一壇的竹葉青酒。烏漆麻黑的墻壁上掛了一排帶把的竹筒,我們管他叫酒角。那是用來量酒或者醬油的工具。店主也會把它們區(qū)分開來??块T的位置擺放著一張小桌,平日里總能看見愛喝酒的坐在桌旁邊打了幾角酒,稱二兩花生,喝得滿臉通紅,地上散亂的扔滿了花生殼和煙頭。</h3><h3><br /></h3><h3>亭子的一角是個豬肉鋪,板案上放著一塊塊分類好的豬肉和骨頭,蒼蠅成堆的聚集在這里,賣肉的用棕葉扎成的撣子往上一揮,烏壓壓的蒼蠅四處亂竄,慢慢的又禁不住誘惑飛回了原處!</h3><h3><br /></h3><h3> 中秋節(jié)當(dāng)日,天剛蒙蒙亮,這里便熱鬧起來。村民們早早就把自家養(yǎng)的雞鴨魚和兔子等挑到這里交易,說是交易,不如說是一種置換。村里平時沒有墟場,只有在比較重要的節(jié)日里才自發(fā)地帶著自家的農(nóng)產(chǎn)品在這里交易,一年到頭勤儉節(jié)約。人們只有在節(jié)日里才舍得奢侈一回。</h3><h3><br /></h3><h3>一時間,人群就把這里擠得水泄不通。豬肉鋪老板這一天要比平日多殺一頭豬的,而后,雞籠、鴨圍、兔籃子、墊著塑料紙拉魚的板車,還有一些裝著新鮮蔬菜瓜果的土箕籮筐,在這狹小的街道上一字排開。買賣的在喧鬧聲中交易,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我們也愛早早的起床,加入到人群中,感受這節(jié)日里難得的熱鬧場面!</h3><h3><br /></h3><h3>漸漸的,人群散去,留下地面的一片狼藉。周邊的小賣店主出來打掃滿地的垃圾。他們也迎來一年中難得的好生意!人們陸陸續(xù)續(xù)的到小賣店買些過節(jié)用品。香燭炮仗,味精胡椒,醬油米醋,當(dāng)然愛喝酒的還必少不了沽幾斤酒。而孩子們關(guān)注的,則是玻璃柜臺上那一摞一摞疊得整整齊齊的月餅。</h3><h3><br /></h3><h3>那時候的月餅,是本縣食品公司加工的,直徑在25公分左右。用花生米和冬瓜糖做餡,面上沾滿一層芝麻。用油皮紙包裹著。散發(fā)著一股好聞的豬油香味。價格估計也就兩塊錢吧!</h3><h3><br /></h3><h3>眼見著柜臺上的月餅一塊一塊的少去。到下午已所剩無幾了,我的心開始揪緊。跑回家看看在外工作的父親有沒有回來,只見母親在忙碌的準(zhǔn)備晚飯,父親依舊未見蹤影,于是,我又跑到四柱亭邊,焦急的等待父親的回來,每看到人們腋窩里夾著一塊月餅走出小賣店,我的心愈加的焦灼了起來,萬一父親回來,月餅已經(jīng)賣完了,那可怎么辦呢?</h3><h3><br /></h3><h3>終于,父親披著月光回家了。沒有讓我們失望,他來不及擦一把臉,笑盈盈地給我們遞來一盒縣城購買的,精美紙盒包裝的月餅……</h3><h3><br /></h3><h3>月光清咧咧的撒在大地上。哪怕是在回憶中,都能感受到些許的涼意。秋已至,冬不遠(yuǎn)。我已忘卻經(jīng)歷過多少個最后一片黃葉飄落的季節(jié)了。而回憶,依然是如此的清晰美好!只是不知,現(xiàn)在的生活,將來能給我的孩子留下怎樣的美好回憶呢?</h3><h3><br /></h3> <h1>連城記憶,臘月!</h1><h3> </h3><h3> 客家人過年,似乎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為什么這么說?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年是怎么樣的!循著記憶,讓我來描述一下客家的年前——臘月。</h3><h3> </h3><h3> 臘月是春節(jié)的前奏曲。記憶里,不似現(xiàn)在家家戶戶忙著置辦年貨。農(nóng)村里頭早在入冬時節(jié)就開始忙碌著上山挑柴火。松枝和枯樹我們稱之為大柴,耐燒,適用于釀酒!釀酒是客家人過年的第一件事。正月里來了親友,這是必備的。客家人還有一說,釀酒的好壞,預(yù)示著這家人來年的運(yùn)氣!客家男人在寒冬里光著膀子,賣力的完成一道道釀酒的工序,在關(guān)鍵的細(xì)節(jié)上小心翼翼,生怕釀出劣酒,影響了來年的家運(yùn)……</h3><h3> 冬日里的太陽紅彤彤的,從冠豸山巔跳躍而出。母親抬出了農(nóng)村里稱為"粉笪"的東西,這是老輩人晾曬粉干用的。母親把地瓜切成一片一片,倒在鍋里煮熟,用笊籬撈起,撒到粉笪上,我們姐弟一起,一片一片整齊的把它排開,然后放到太陽下晾曬,臘月二十八,母親就用沙子伴著這些曬干的地瓜片在鍋里翻炒。直至熟透,顏色有些焦黑。才起鍋,用簸萁拌濾掉沙子!用瓦缸封存起這些名為"番薯拋"的東西。這就是年節(jié)里招待訪客的孩子的零食。還有一種常見的就是用淀粉和著煮熟的地瓜或者芋子,揉捏成長條狀,然后切成一片一片!曬干,用油炸成花狀,連城人習(xí)慣稱這種食品為"拋"。淀粉客家話叫"厥榔"。所以我們稱之為"厥榔拋"。城關(guān)一帶稱為"刨料"。地瓜做的是甜的,芋子做的微咸?,F(xiàn)在過年,還是經(jīng)常見到。</h3><h3> 臘月二十八、二十九這兩天,家家戶戶開始?xì)⒛曦i,貼春聯(lián)。喂養(yǎng)了一年的豬,還是不那么的肥壯,過個年是足夠了。通常是家族兄弟幾個共殺一頭,然后依據(jù)肉的位置和好壞分成幾份,抓鬮決定誰取哪份。以前沒有冰箱,分好的豬肉放在腌菜缸里存放數(shù)日,再穿條繩子掛起來晾著。易于保存。殺豬當(dāng)日,我們也能提前嘗到一點(diǎn)葷腥。豬肝刷酒,大腸炒蘿卜……農(nóng)村人節(jié)儉,豬血都不舍得舍棄拌了洗干凈的糯米灌入豬大腸里!放在燒開的鍋里蒸熟。這就是豬血腸的由來。</h3><h3> 春聯(lián)通常是村里的少數(shù)文化人寫的,這些老人,平日里無人顧及,一到年底,大家才想起他們。帶著裁好的紅紙,登門造訪。一個勁的低頭哈腰,遞上紙煙。老頭子才帶著被人尊敬的滿足感,揮毫寫下一幅幅對聯(lián)。人們帶著寫好的對聯(lián)馬不停蹄的回家。用"厥榔"熬成糊狀,把對聯(lián)貼在門邊、門樓、及各個廳堂的柱子上,橫平豎直容不得瑕疵!不時的退出來,站在稍遠(yuǎn)的地方瞄了瞄。然后上前糾正,最終才滿意的端著"糊"往下一處去……</h3><h3> 唉……沒來由在這里瞎扯淡!我忙去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