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花一草一世界，一人一景一浮華。”人生行路，總有幾段濕漉漉的記憶，在風(fēng)中低語，仿佛悄然織入心底的孤影，它們不喧不響，卻在轉(zhuǎn)身剎那浸透年輪，暈開圍城之外那一抹無人知曉的辛酸與蒼涼——似門扉半啟，但所見并非自由，而是心的囚籠……</p><p class="ql-block">——題記</p> <p class="ql-block">秦沛文的診所隱于縣城人民路喧囂的商業(yè)街中，青瓦白墻，二層小樓靜立雨霧深處。門楣上懸著一塊檀木匾額，刻著“仁和診所”四字，筆鋒溫潤，卻掩不住歲月的沉郁。</p><p class="ql-block">檐角滴雨如線，纏繞著舊日心事。這方寸之地，是他白日懸壺濟(jì)世的凈土，亦是夜歸前最后一道借口的門扉。</p><p class="ql-block">圍城之內(nèi)，他醫(yī)人；圍城之外，他自救，卻始終逃不過一場心疾的悄然蔓延。</p> <p class="ql-block">午后，冬雨漸密，敲在窗欞上，像誰的手指輕叩記憶的門環(huán)。</p><p class="ql-block">秦沛文捻著一撮干枯的當(dāng)歸須子，目光卻飄向窗外——三年前，也是這般雨天，藥材商賈殷勤推門而入，身后跟著一個裹著黑色風(fēng)衣的女子?！芭嫖?，這是季慧娟，季總，我鄰居，家里開服裝店，最近總說脖子痛的厲害，你給瞧瞧。”</p><p class="ql-block">賈殷勤擠眉弄眼地笑著，笑里藏著市井的窺探與慫恿。女子脫下風(fēng)衣時(shí)，一縷濕發(fā)黏在頸側(cè)，秦沛文的手頓了頓，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p><p class="ql-block">季慧娟的五官說不上精致，上嘴唇還比一般人顯得略長些，眼睛是割的雙眼皮，她后頸有粒朱砂痣，紅豆大小，特別顯眼，綴在瓷白的肌膚上，像一味不該出現(xiàn)在處方里的禁藥，卻偏偏寫進(jìn)了他命運(yùn)的偏方。</p> <p class="ql-block">此后三年，秦沛文的生活被劈成兩半。白日里，他是醫(yī)院儒雅沉著的中醫(yī)師；傍晚，他走進(jìn)“仁和診所”打理賬目；深夜，則驅(qū)車奔赴城東一處隱秘公寓。</p><p class="ql-block">季慧娟的服裝店名為“魅惑”，櫥窗里總掛著當(dāng)季最火的爆款，她自己卻常常穿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牛仔上衣，說是母親喜歡她穿得純粹、干練。</p><p class="ql-block">“我初中沒讀完就去日本打工，涮了三年盤子，攢的錢夠買張回國的機(jī)票，還有盤下這間服裝店。”她煮茶時(shí)總愛絮叨在異國的辛苦，手腕上那道燙傷的疤痕，像條蜈蚣匍匐在手面，是她過往的烙印。</p><p class="ql-block">秦沛文迷戀這種粗糙的真實(shí)——與妻子何曉青小資情調(diào)的白領(lǐng)生活相比，這里有一股墮落的煙火氣，讓他可以卸下人前的偽裝，肆意呼吸。</p><p class="ql-block">他為她買昂貴的首飾、帶她去西餐廳、去影院觀大片、外出旅游，秦沛文心疼季慧娟一個比自己小近十歲的姑娘為了他一直單著，因此常買一些禮物送給她，她卻嬌嗔地說：“不如給錢多進(jìn)幾批貨實(shí)在”。</p><p class="ql-block">圍城之外，他以為找到了真愛、尋到了靈魂的出口，卻不知那不過是另一道鎖鏈的開端。</p> <p class="ql-block">何曉青察覺丈夫的異常，是在女兒湯圓高燒的那夜。</p><p class="ql-block">秦沛文手機(jī)里躺著十幾條未接來電，而那夜，他正以加班為由，躺在季慧娟的閣樓里，看雨水從天窗緩緩滑落。</p><p class="ql-block">“你身上有股中藥味，”季慧娟忽然說，“像被世俗腌透了的人。”</p><p class="ql-block">他卻想起妻子總抱怨中草藥味沾在枕頭上——原來背叛，早已從嗅覺開始滲透。</p><p class="ql-block">圍城之內(nèi)，是責(zé)任與沉默；圍城之外，是欲望與錯覺。他站在兩座城之間，竟分不清哪座城里才是真實(shí)的自己。</p> <p class="ql-block">危機(jī)爆發(fā)在女兒湯圓的親子運(yùn)動會上。秦沛文剛贏得三人四足比賽的冠軍，季慧娟的短信跳了出來：“我懷孕了?！?lt;/p><p class="ql-block">他手一抖，獎杯砸在塑膠跑道上，碎成幾片。當(dāng)晚，何曉青整理他外套時(shí)，摸到一張蜷在口袋里的B超單，像一片風(fēng)干的枯葉，無聲墜落。</p><p class="ql-block">季慧娟在診所哭訴時(shí)，秦沛文正碾碎一撮朱砂——這味安神藥此刻諷刺至極。他想起《金匱要略》有言：“見肝之病，知肝傳脾?！被橥馇楹螄L不是病灶轉(zhuǎn)移？當(dāng)初因收入增長滋生的虛榮，如今反噬成噬骨的恐慌。</p><p class="ql-block">圍城之外，他以為能掙脫束縛，過上隨心所欲的生活，卻未曾料到，一時(shí)欲望的代價(jià)，竟是將心也一并典當(dāng)。</p> <p class="ql-block">最痛徹心扉的時(shí)刻，是秦沛文在醫(yī)院走廊看見何曉青獨(dú)自抱著女兒湯圓輸液。</p><p class="ql-block">女兒滾燙的額頭貼著妻子脖頸，季慧娟那粒曾讓他癡迷的朱砂痣，此刻在妻子疲憊的身影下也黯然失色。</p><p class="ql-block">何曉青，家庭條件優(yōu)渥，父母在體制內(nèi)退休。自己在央企上班，和秦沛文是高中同學(xué)，工作后嫁給了在醫(yī)院上班的秦沛文。秦沛文父母是農(nóng)民，但何曉青還是義無反顧地嫁給了秦沛文。</p><p class="ql-block">秦沛文想到何曉青的好，想起在結(jié)婚典禮上發(fā)的誓言：“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既慚愧又后悔，偷偷地看著妻女消失在急診室盡頭。</p><p class="ql-block">他趕回家中，何曉青柔聲說：“粥熬好了，吃飯吧?！睕]有質(zhì)問，沒有撕扯，卻比任何譴責(zé)都鋒利。</p><p class="ql-block">他最終沒去赴季慧娟的約。他坐在“仁和診所”里整理藥材，發(fā)現(xiàn)當(dāng)歸匣子里混進(jìn)幾顆紅豆——是季慧娟上次來時(shí)為表心意偷偷放的。</p><p class="ql-block">那幾粒紅豆，像她未說出口的執(zhí)念，讓秦沛文想起季慧娟的服裝店，想起有個癡情女子正在服裝店里等他。</p><p class="ql-block">窗外雨聲漸歇，他想起《黃帝內(nèi)經(jīng)》有言：“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笨汕楦械某琉?，豈能靠藥石根治？</p><p class="ql-block">圍城之外，他追逐的不是愛情，而是對平淡生活的短暫逃離。可逃得再遠(yuǎn)，心仍困在原地。</p> <p class="ql-block">秦沛文暗地里塞給季慧娟一筆不菲的青春賠償金，條件是季慧娟把孩子拿掉。</p><p class="ql-block">季慧娟握著那張銀行卡，心傷不已，“愛情”的結(jié)晶并沒有留住秦沛文回家的腳步，她悄然轉(zhuǎn)讓了“魅惑”服裝店，有人說她去了南方，再無音訊。</p><p class="ql-block">何曉青下班后依舊每天為秦沛文備好溫在鍋里的飯菜，但兩人之間總隔著一層雨霧般的沉默。</p><p class="ql-block">直到某個清晨，秦沛文在何曉青的梳妝臺上看見一本《本草綱目》，夾書簽的那頁正是“朱砂”條目，旁邊有她鉛筆小字：“可鎮(zhèn)安神，亦能蝕心?！?lt;/p><p class="ql-block">原來她早知道。季慧娟脖子上的朱砂痣從未是禁忌的誘因，而是照見欲望的鏡子。</p><p class="ql-block">圍城之外，他以為自己是婚姻的逃亡者，卻不知，真正的圍城，從來不在婚姻，而在人心！</p> <p class="ql-block">一年后的雨夜，秦沛文帶女兒路過“魅惑”舊址，新店主正在拆招牌。</p><p class="ql-block">湯圓忽然指著櫥窗喊：“爸爸，那個阿姨的紅扣子真好看！”</p><p class="ql-block">他望去，空蕩蕩的玻璃后只有雨痕蜿蜒如淚。</p><p class="ql-block">回家時(shí)何曉青正在做晚飯，飯香味漫過屋檐的雨簾。他伸手想替她捋開額頭上的發(fā)絲，她卻很自然地側(cè)身遞來茶盞，巧妙地躲開了他的手指。</p><p class="ql-block">水汽氤氳間，誰都沒有說話。有些雨一旦落下，便會滲入心海，成為生命里永遠(yuǎn)無法晾干的印記。</p><p class="ql-block">圍城之外，并無新天地；圍城之內(nèi)，亦非全然荒蕪。他終于明白，所謂自由，不是逃離，而是歸來時(shí)，仍能與舊人共飲一爐茶沸。</p> <p class="ql-block">一盞燈，點(diǎn)亮了圍城內(nèi)外的故事。</p><p class="ql-block">故事里，有溫暖，有爭吵；有感動，有和好！有秦沛文一家對未來的期許……</p><p class="ql-block">寒風(fēng)幾度弄疏影，偷換人間一歲容。愿我們，在這個冬天，無論喧囂或是寂靜，都能把圍城內(nèi)的家打理成光陰的寵兒！</p> <p class="ql-block">特別致謝美篇平臺的推薦和認(rèn)可，讓拙文《圍城內(nèi)外》成了精選，給了我無限的鼓勵和創(chuàng)作勇氣！</p> <p class="ql-block">芳華不再，霜染青絲，人至中年，仍癡守半畝花田，一卷文字。不為驚艷時(shí)光，只為安放心靈。</p><p class="ql-block">圍城之外，風(fēng)景未必動人；圍城之內(nèi)，靜水亦可深流。</p><p class="ql-block">感謝您的到訪與瀏覽，淺笑嫣然，期待與您在文字中重逢，在歲月里共勉！</p> <p class="ql-block"> 文體 ：小小說</p><p class="ql-block"> 撰稿 ：劉佳文</p><p class="ql-block"> 攝影 ：部分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p><p class="ql-block"> 美篇 ：68342835</p> 淺笑嫣然之心香一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