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感念杜巧玲恩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留級遭遇杜恩師，</p><p class="ql-block"> 菩薩心腸糾慢癡。</p><p class="ql-block"> 感念如潮難抑制，</p><p class="ql-block"> 拙文陋筆寄心思。</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杜巧玲老師從我復(fù)讀一年級開始，到三年級，一直是我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她要求嚴格，十分認真負責，教學(xué)方法也是別具一格。她在我復(fù)讀時，便告誡我們幾個留級生：“你們幾個留級生已經(jīng)比新生多讀了一年，不能老油條，應(yīng)該給新生做個榜樣?！?lt;/p><p class="ql-block"> 杜老師一番語重心長教導(dǎo)，仿佛一夜春風(fēng)來，鞭策并喚醒了我，讓我一改上學(xué)年懵懵懂懂的頹勢，精神一振。當我領(lǐng)到新學(xué)期剛發(fā)下來的新課本時，愛不釋手，翻開書本，陣陣墨香，直沖鼻腔，愉悅舒爽，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書香才是最令我期待與向往的芬芳……</p><p class="ql-block"> 杜老師告訴我們:“我也酷愛看書學(xué)習(xí)，只要有一書在手，我可以忘記吃飯與睡覺，好的書籍所描述的意境，仔細閱讀，實在美妙。”原來讀書竟然是如此妙不可言??！</p><p class="ql-block"> 我上課認真聽講，語文課上的造句多次受到杜老師表揚，并作為示范，在班上詳細講解，同學(xué)們都向我投來贊許的目光。她很有預(yù)見性地鼓勵我并告訴全班同學(xué)：“你們要知道，造句是寫作文的基礎(chǔ)，就象建房子一樣，只有打好基礎(chǔ)，房子才能建得牢固。他造句造得好，以后寫作文肯定寫得好！”她的話給我極大的鼓舞和信心，作文于是成了我樂意挑戰(zhàn)并努力完成的語文作業(yè)，我的作文從小學(xué)到大學(xué)，多次被老師關(guān)注，并在課堂上進行講評，應(yīng)驗了杜老師的先見之明。</p><p class="ql-block"> 復(fù)讀第一學(xué)年結(jié)束后，杜老師進行家訪，肯定我的成績，但同時指出我“驕傲”。</p><p class="ql-block"> 第二學(xué)年，杜老師教我們?nèi)绾尾伦种i，舉了“門內(nèi)有人”與“雨中有路”為例，讓我初步掌握猜字謎的方法，“六一兒童節(jié)”學(xué)校搞活動，杜孟武老師負責猜字謎活動，趁其他同學(xué)還不知道怎么猜字謎之際，我快速出擊，連連猜中了幾個字謎并獲得鉛筆、橡皮擦等獎品，老師看到我來勢有點“兇猛”，大有席卷猜謎獎品之勢，便示意我將機會讓給其他同學(xué)，我也很知足，知道游戲要大家一起參加才符合老師的要求，不能“贏者通吃”，便樂呵呵帶著猜謎獎品離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圖/陳朝瑭老師拍攝：</p><p class="ql-block"> 1971年夏季建好的西濱小學(xué)四間教室，左邊第一個柱子到第三個柱子的這一間是校長與其他老師辦公室，我們就在緊鄰老師辦公室的教室上課。</p><p class="ql-block"> 限于當時經(jīng)濟條件，這一排教室外墻雖然下面用了幾排條石砌成，但條石上面用土坯壘成，屋頂用了纖維瓦，我們在里面上課時，地板沒有鋪磚，而是鋪了一層砂子。時任校長的陳朝塘老師，還與高正其老師動手給門窗刷了油漆。</p><p class="ql-block"> 當時教室門外南面規(guī)劃作為操場的空地中央，還有一座豎著墓碑、年代有點久遠的舊墳，大概又過了一年才被平整掉。當時這排教室的東面荒地上也分布不少舊墳，有的已經(jīng)破損，棺材板與枯骨外露，我們看了也不覺得有什么恐怖。</p><p class="ql-block"> 后來，西濱小學(xué)在西濱路新建了校區(qū)，這個老校舍先租作家俱工廠，后變身為農(nóng)貿(mào)市場，2000年因拆遷而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盡管如此，在老教室上課學(xué)習(xí)的兩個春夏秋冬，始終鮮活地留存在我的記憶中……</p> <p class="ql-block"> 我小學(xué)第三年級時，曾在西濱陳氏宗祠內(nèi)“德芳堂”上課，當時班主任及語文老師仍是杜巧玲老師，杜孟武老師上學(xué)期教算術(shù)，下學(xué)期王明山老師教我們算術(shù)，我堂哥陳居福（老居）也留級了，再次與我成了同班同學(xué)。</p><p class="ql-block"> 堂哥大我一歲，但比我早熟老練很多，從三年級開始，他帶我到冰醋酸廠“篩土炭”，就是用竹篩將工廠燒過出爐的煤渣篩一遍，將尚未燃燒的細煤粒取回家，然后摻水并用田泥或紅壤土攬伴，用手捏成煤球放地上，曬干或風(fēng)干后用作家里燃料。只要天氣好，每天凌晨5：30左右，堂哥便到我家叫醒我，我們各挑一擔畚箕，帶上竹篩和無柄鐵鍬，沿田野小路徒步兩公里左右，到冰醋酸廠去“篩土炭”，7：00左右各挑著一擔“土炭”回家后，照個鏡子，只見渾身黑不溜秋的，象非洲黑孩子一般，我趕緊用肥皂洗一下手和臉，吃早餐后趕往教室上課。</p><p class="ql-block"> 杜巧玲老師鑒于平時的良好表現(xiàn)，她推薦我和幾個同學(xué)當了“紅小兵”（現(xiàn)在叫“少先隊員”）。她開始教我們寫作文，反復(fù)強調(diào)寫作要圍繞中心思想展開敘述……我寫的作文，幾乎每篇都被當作范文講評，并貼在墻上讓同學(xué)們觀摩……</p><p class="ql-block"> 我開始有點飄飄然，滋長了驕傲自滿情緒，認為杜老師講的課文中心思想和段落大意，我都很快掌握，一聽就懂，記在心里。于是，我開始不抄筆記，還嘲笑別的同學(xué)筆記做得太慢。結(jié)果被杜老師發(fā)現(xiàn)，被當眾狠狠批評一通，責令補抄筆記。老師認為我實在太驕傲，這種苗頭必須及時遏制，余怒未消，又向父親投訴，希望家長配合教育，給我再“加持”一下，以免幼苗長歪了。</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回家又被父親劈頭蓋臉地嚴厲地訓(xùn)斥一頓，我忍不住頂撞：“那些東西我是記在腦子里的，他們只是記在本子上，再怎么考，我也不至墊底！”父親大發(fā)雷霆：“你不向好看齊，專門和別人比爛！你不是說喜歡杜老師的課嗎？你這樣做就是不尊重她！”我雖然嘴硬，但心里明知自己不對，急忙補上筆記，恭恭敬敬地交給杜老師驗收，并承認自己的錯誤。杜老師后來問我：“你父親說你喜歡上我的課，是嗎？”我回答：“是啊?！彼f：“既然如此，就按老師的要求去做，遵守課堂紀律，要給其他同學(xué)做好的榜樣，而不是壞榜樣。”</p> <p class="ql-block"> 下圖/陳朝瑭老師拍攝:</p><p class="ql-block"> 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西濱陳氏宗祠。</p> <p class="ql-block"> 《尚書?大禹謨》有這樣一句話：“惟德動天，無遠勿屆，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惫磐駚?，無數(shù)英雄豪杰的成功與失敗，一次又一次地印證了“成由謙遜敗由驕”這一顛撲不破的人生哲理。三國時期，劉備求賢若渴，謙遜地“三顧茅廬”，終得臥龍相助，成就一番事業(yè)；一代名將關(guān)羽，武藝超群，熟讀《春秋》，曾何幾時，水淹七軍，單刀赴會，威震華夏，卻因其恃才傲物，最后“失荊州，走麥城”，落得身首異處的悲慘結(jié)局……</p><p class="ql-block"> 當一個人遭遇失敗或者挫折，由狂妄變得低調(diào)，應(yīng)該予以肯定，因為他是朝著光明的方向邁開了腳步；人在得意忘形之時，受到他人批評或規(guī)勸之后，能及時警醒，轉(zhuǎn)為謙虛謹慎，同樣值得認可，因為他能從善如流、改過自新，正如《浮士德》經(jīng)典名句所言“善良的人在追求中縱然迷惘，卻終將意識到有一條正途?！倍嗽诘弥局畷r，如果能保持謙遜，則應(yīng)予褒美，因為這種謙遜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本能真誠。</p><p class="ql-block"> 杜老師和父親的教誨，雙管齊下，就象一場及時雨，澆滅我不知天高地厚的驕傲情緒和囂張氣焰，讓我擺脫自滿的泥潭。吸取了這次教訓(xùn)后，我認真聽講，隨著老師的思路與講解，仔細做筆記，在老師板書之前，我基本上也把筆記做得差不多了，可以預(yù)測一下老師接著要講什么，這個做筆記的方法，讓我在今后的學(xué)習(xí)和工作中受益無窮。</p><p class="ql-block"> 人非圣賢，我是幸運的，每當我在漫長的人生路上迷失或犯錯的時候，總是有師長及親朋好友及時批評、指正，幫助我改正錯誤、走出迷茫、戒驕戒躁，這些人便是上蒼賜予我的貴人，他們的勸誡、批評，即使措辭嚴厲、逆耳，也是金玉良言，是我一生中應(yīng)該善加利用的寶貴財富。</p><p class="ql-block"> 一代英主唐太宗，尚且“以人為鑒”，從諫如流；我本是凡人，更應(yīng)從善如流。有福之人，終將是這些金玉良言的受益者；無福之人，棄良言為敞履，甚至視諍言為惡語，不但不懷感恩之心，反而懷恨在心，將貴人當敵人。有道是：“春雨雖大，不潤無根之木；良言縱好，難助無緣之人?！?lt;/p><p class="ql-block"> 下圖：</p><p class="ql-block"> 我小學(xué)三年級上課的教室，就設(shè)在陳氏宗祠內(nèi)的“德芳堂”?，F(xiàn)在這里供奉西濱村先祖的牌位，每逢“四大節(jié)”，陳氏村民都會前來祭奠祖先，祈求先人的護佑。</p> <p class="ql-block"> 西濱陳氏宗祠后面有幾棵樹齡約五六百年老榕樹，離我家不過數(shù)十米之遙，獨木成林，郁郁蔥蔥，那些布滿歲月痕跡的樹干，優(yōu)雅如飛天舞蹈的樹枝，好像見證了無盡的歷史往事。每當夕陽西下，遠處的山巒被刷上一層金色，只見成群的歸巢鳥兒掠過天空，飛到樹上棲息。</p><p class="ql-block"> 我在課間休息時，常與幾個同學(xué)結(jié)伴到老榕樹下面嬉戲、玩耍。</p><p class="ql-block"> 望著鳥兒時而在樹枝間歌唱、跳躍，時而展翅翱翔藍天，我總是在想，作為人類，我們應(yīng)該從中得到啟示，要像鳥兒那樣，為了演繹長空萬里的自由，無論晴天麗日，還是刮風(fēng)下雨，都不能失去飛行的愿望，也不要庸懶自己的雙翅，更不能忘記搏擊藍天的姿勢。</p><p class="ql-block"> 傍晚時，榕樹上聚集各種鳥兒，其鳴聲清翠悅耳，似乎在開心地交流著一天的收獲心得和喜悅，其聲有如天籟之音，又象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大合唱，常常讓我如醉如癡、凝神諦聽，享受著大自然賜予的免費音樂盛會，一種心靈的愉悅油然而生；那些無憂無怨的詠唱，化解了我一天的煩燥，內(nèi)心深處升騰起裊裊芬芳。</p><p class="ql-block"> 濃蔭蔽日的榕樹，連成一片，樹下空地成為學(xué)校開大會的好場所，即便是“赤日炎炎灼九州”的酷暑難耐時節(jié)，老榕樹仍然為樹下開會的師生遮擋烈日，當時我們都席地而坐，只見一束束性如烈火、桀驁不馴的陽光，經(jīng)過榕樹枝葉的溫柔梳理后，變得格外溫順而婉約，化作一個個美妙的音符，靜靜地投射在地上，帶來陣陣清涼。當看到這些榕樹，我便想起當年讀小學(xué)時，全體師生在樹下開會的情景，想起陽光穿透樹葉投射在地上的音符，思緒如鳥雀在枝丫間快樂地跳躍……</p><p class="ql-block"> 忽然，一個念頭闖入我的腦海:母校與包括杜老師在內(nèi)的諸多恩師，不就象榕樹嗎？而在學(xué)校接受教育的我們，不就象在榕樹上生活并學(xué)習(xí)生存技巧的鳥兒嗎？榕樹為鳥兒提供棲息與練習(xí)生存技能的樹干空間，其枝葉為鳥兒蔽日、遮風(fēng)、擋雨，不就象母校與恩師對待我們嗎？！……</p><p class="ql-block"> 下圖：宗祠后面的百年老榕樹</p><p class="ql-block"> 據(jù)說這棵近六百年樹齡的老榕樹是西濱先祖在建好宗祠之后栽種的，被家母尊為西濱的榕樹中的“樹王”，不少村民在“四大節(jié)”前往宗祠祭奠先祖的同時，也不忘向它敬拜，祈愿它護佑平安健康，這已經(jīng)成為西濱民間神緣信仰文化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 杜老師還通過憶苦思甜的教育方式，引導(dǎo)我們珍惜來之不易的學(xué)習(xí)機會，她告訴我們:“要是在解放前的舊社會，只有地主的孩子才有書讀，貧下中農(nóng)的孩子是很難上學(xué)的。”有一次，她繪聲繪色地給我們講述雷鋒童年的苦難故事，當講到雷鋒母親因被地主欺凌壓迫而含恨上吊自殺，以致雷鋒成了孤兒時，不禁聲音哽咽，眼眶噙滿淚水，不斷用手帕試去淚水，教室頓時鴉雀無聲，讓全班同學(xué)都深受感動與教育……杜老師含淚講雷鋒故事，一時在學(xué)校傳為佳話，讓同學(xué)們感受新社會學(xué)習(xí)機會的難得與可貴……</p> <p class="ql-block"> 雖然五十多年已經(jīng)過去，但每當我回憶當年杜老師毫不松懈的教育與栽培，敬仰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師恩難忘，懿德風(fēng)范，言傳身教，鐫刻心間，就象夏日里宗祠后面百年榕樹的濃蔭，庇護著莘莘學(xué)子，直至永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