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號：507332381</p><p class="ql-block">文字:二兩月光</p> <p class="ql-block">“你的頭發(fā)染的真好看!”在理發(fā)店里剛染過頭發(fā)的我，對著鏡子顧盼間，聽著理發(fā)師的夸贊。</p><p class="ql-block">透過鏡子里的身影，我仿佛看到22年前，20歲的阿岑瞇著她璀璨的眼睛，指著19歲的我剛染過的頭發(fā)夸張地驚呼道:“你的頭發(fā)好亮啊！”</p><p class="ql-block">“是嗎？你的頭發(fā)也好漂亮!”我摸摸自己柔順的長發(fā)，看著陽光下她明媚的笑靨毫不吝惜地回夸。</p><p class="ql-block">“我是說很亮，太陽照著染過的頭發(fā)紅的發(fā)亮呢!”20歲的阿岑一邊大笑，一邊指著頭頂?shù)奶柋葎澲?lt;/p><p class="ql-block">“哈哈哈……”我這才反應過來。</p><p class="ql-block">于是，兩個剛剛走出理發(fā)店的青春少女，在陽光下，看著彼此剛染色的頭發(fā)，捧腹大笑起來。</p><p class="ql-block">那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去市區(qū)理發(fā)店染頭發(fā)，盡管那顏色暗得和黑色相差無幾，可是依舊擋不住我們激動不已快樂的心。</p><p class="ql-block">后來的幾十年里，每一次對著鏡子撫摸自己染色的長發(fā)時，有阿岑陪伴的那段閃閃發(fā)光的快樂大學歲月，總能不經意間跳入我的腦海中。</p><p class="ql-block">大一那年，我和阿岑一起報名學校交際舞掃盲班，參加學校文學社團；一起體育課上有模有樣嗨嗨哈哈地學著少林拳；哲學課努力遮掩對方忍不住打瞌睡的窘態(tài)；寢室里一起反反復復練習書法的認真。周末時，我們總喜歡躺在校園東邊那塊有著坡地的草坪上，或細數(shù)藍天上朵朵白云變幻，或戴著耳機將書覆在臉上，聽電臺音樂裊裊；或閉上眼睛感受陽光伴隨微風，輕柔撫摸臉頰的溫暖。那時候我們懶散到周日怕睡懶覺耽擱了吃早餐，會輪流著派一個人去食堂，買煎餅和辣糊湯回宿舍吃；卻也能勤奮到一起備考英語四六級，為能占到圖書館兩個鄰座的晚自習位置，而樂呵半天。那些與阿岑一起的青春歲月里的一件件往事，就像是天空中的星星，數(shù)不勝數(shù)。</p> <p class="ql-block">記憶里最深刻的是大二那年四月底的一個午后，陽光燦爛，空氣里醞釀著各種花兒的芬芳。阿岑興高采烈地遞給我一張廣告宣傳單，神秘地對我說:“二兩，這個廠家想宣傳他們的酒產品，準備招募臨時工，60元一天，你陪我一起去參加好不好?”</p><p class="ql-block">“你咋又相信這個?上次為了找家教，被黑心小廣告騙了30元中介費才多久，怎么還不長記性?”我扶額長嘆。</p><p class="ql-block">“拜托，這次絕對是真的?！卑⑨瘬溟W著美麗的大眼睛，迫不及待地保證著，“只是會很辛苦，周末要穿著廣告服，然后舉著很大的廣告牌，在大街小巷整整走兩天?！?lt;/p><p class="ql-block">見我不吭聲，阿岑熱切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但還是鍥而不舍地拉拉我的衣袖繼續(xù)肯求道，“二兩，你陪我一起去唄。”</p><p class="ql-block">“阿岑，你好歹也是小縣城里銀行行長的女兒，咋天天想著掙錢呢？你真要缺錢我借給你?！?lt;/p><p class="ql-block">“不要，借了是要還的。下個星期日就是母親節(jié)了，我想自己掙錢給我媽買禮物?！卑⑨J真地說。</p><p class="ql-block">她的聲音不大，卻如同山澗里流淌著的一泓清泉，叮叮咚咚敲擊著我的心靈。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作為一個女兒，不是懂事聽話就足夠了的，還可以自己打工掙錢去給媽媽買母親節(jié)禮物。</p><p class="ql-block">我好奇地問道:“你準備買什么禮物？”</p><p class="ql-block">”我上次發(fā)現(xiàn)我媽的玉蘭油美白潤膚霜快要用完了。我這次掙兩天的錢是120元，可以給我媽再加個洗面奶。”阿岑一邊熱切地計算著一邊再次央求道，“二兩，你陪我一起去唄，你也給你媽買個玉蘭油美白潤膚霜，作為母親節(jié)禮物寄回去吧！她涂了臉會變白，會更漂亮!”</p><p class="ql-block">“不用了吧，我媽可不是行長夫人，她平時只用兩元一小袋的面霜，我如果買了，她肯定會埋怨我浪費錢?！蔽倚膭恿藥酌脒€是搖搖頭拒絕道。</p><p class="ql-block">“可是，每一個女人都有一顆愛美的心。你買了寄回去不告訴她價格，她雖然嘴上說不要你買，浪費錢，其實內心肯定喜歡。”阿岑篤定地勸說。</p><p class="ql-block">真的嗎？半信半疑間我被她成功說服了。</p> <p class="ql-block">那個四月底的周末，為什么陽光偏偏那么毒辣，曬得臉都疼。兩個20歲的小姑娘穿著滿身汗餿味的厚實廣告服悶得透不過氣來，舉著大大的廣告牌，隨著廣告人群隊伍，機械著走遍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還要面對著路邊人群的駐足側目和指指點點。累了就堅持，口渴了就忍著，滿頭大汗就用衣袖蹭一蹭，腳步越來越沉重，時間在慢慢地挨。</p><p class="ql-block">終于等到第二天晚上，我和阿岑揣著剛掙來的120元錢，顧不上滿身的疲憊，興沖沖地跑去商場，精挑細選了玉蘭油牌潤膚霜和洗面奶，然后一起找到郵政局鄭重地填寫了遠方家的地址和媽媽的名字。</p><p class="ql-block">走出郵政局的那一刻，天色已晚，城市的霓虹燈下，晚風輕輕拂過，兩個姑娘這才發(fā)覺肚子也餓得叫了起來，低頭摸摸自己的口袋，好像還有幾塊錢!于是牽著手豪情萬丈地決定去一家百年老餛飩店美美地犒勞一下自己。來到餛飩店里坐下來等待的時候才赫然發(fā)現(xiàn)，彼此扎著的馬尾辮早已經凌亂的好像一堆雜亂的稻草，臉上也因為用廣告服衣袖擦汗而成了個大花貓。于是一邊指著彼此忍俊不禁，一邊幫對方整理擦拭。</p><p class="ql-block">那天吃餛飩的時候阿岑的零錢不夠，我替她墊付了一角錢。彼時的一角錢依舊是小的不能再小了，以至于回到宿舍后阿岑還給我時，我堅決不要?？伤齾s堅定地拉著我的胳膊不松手，比我更堅決的硬是將一角錢塞給了我。后來的幾十年悠悠人生里，我時常想起阿岑的那句“其實每一個女人都有一顆愛美的心?！泵恳荒昴赣H節(jié)父親節(jié)我總不忘給爸媽帶去一份心意一份禮物，盡我所能的多愛一些父母。每一次與人相處時，阿岑的這種決不占人便宜的分寸感也刻進了我的骨子里，滲進了我言行里。</p> <p class="ql-block">大三那年，寢室大半女生都有了自己的男朋友，可是阿岑不僅依舊沒有男友，還開始了研究生備考之路。有一次周日，寢室里的女孩陸續(xù)被電話邀出去赴約了，只剩下我和阿岑。我好奇地問阿岑，“為什么不談場戀愛？這么多優(yōu)秀的追求者就沒有一個心動的嗎？”她于是悠悠然與我說起了她高三期間的初戀故事。</p><p class="ql-block">在我聽了唏噓不已之時，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道:“從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開始至今，我們已經分手兩年了，他上的是全國前五的名牌大學，他說如果我考不上研究生，他就再也不理我了?！?lt;/p><p class="ql-block">她的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說著說著突然抬起頭來揚著臉對我說:“如果他現(xiàn)在突然來看我了，就在樓下等我下去，那我會怎么樣？”</p><p class="ql-block">我張了張嘴，沒有發(fā)出聲音，心里難過極了。她不等我回答，自顧自說下去:“我定然會飛奔下樓去迎接他，不，走樓梯下去太慢了，我要拉開這防盜窗鐵欄桿，直接跳下去?！?lt;/p><p class="ql-block">沉浸在幻想中的她那含淚的大眼睛里閃著幸福的光芒，可那光芒很快就熄滅了，阿岑不再說話，而是捂著臉趴在桌子上嗚嗚嗚地大哭了起來，我只能默默地陪伴著她。</p><p class="ql-block">大學畢業(yè)的那一年，我回家鄉(xiāng)考教師編制，阿岑如愿考上研究生，她和他的初戀男友依舊沒有后來?？墒敲利惿屏嫉陌⑨K究找到了那個眼里心里只有她的另一半。</p><p class="ql-block">“老板，染頭發(fā)多少錢？”看著鏡子里剛染了頭發(fā)的自己，我拉回了自己的思緒問理發(fā)師。</p><p class="ql-block">“221元，你給220吧！”微信支付時我終究還是輸入了221元的數(shù)字。</p><p class="ql-block">2005年大學畢業(yè)后至今，我們已經有近20年沒有見面了，可是阿岑的孝順父母的責任感，不虧待友人的分寸感，認真對待一份感情并拼盡全力去奔赴的果敢，雖隔著幾十年的歲月沉淀，對我的影響卻是愈久彌新的。愿阿岑能被世界溫柔以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