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雨絲斜斜地落著，像斷了線的珠子，打濕了她的發(fā)，也打濕了那段藏在風里的歌。我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把一片葉子輕輕貼在唇邊，吹起了《曾經(jīng)心痛》。那旋律從葉間流出，混著雨氣，在空中飄蕩，仿佛不只是我在吹，而是整片土地都在低語。這曲子原是葉倩文唱的，可當它被木葉托起，竟有了另一種味道——不是舞臺上的璀璨，而是泥土里的回響。</p> <p class="ql-block">村里人常說，田云吹葉，能吹出人心底的褶皺。我姓田，名云，祖上幾代都靠這片山林過活，也靠一口氣息，把山歌傳下來。木葉吹奏，聽著簡單，實則講究氣息、角度、葉片的韌度。我挑的是樟樹葉，厚實帶香，雨后摘的最好。今晚這雨，反倒成全了這場即興的演奏。</p> <p class="ql-block">沙灘上的背影，舞臺上的光影，那些畫面我都見過，在手機里，在電視上?？晌矣X得，真正的“曾經(jīng)心痛”，不在聚光燈下，而在一個人獨坐海邊的沉默里，在一片葉子被風吹落的瞬間。我曾坐在村外的礁石上，對著海面吹這支曲子，浪聲吞掉了前奏，卻把余音送得更遠。那一刻，我忽然懂了，為什么老輩人說：哀而不傷，才是歌的盡頭。</p> <p class="ql-block">黑色的夜，像一塊幕布，我站在村祠堂前，葉子在唇間微微震顫。有人舉著手機錄，有人默默聽著，沒人說話。曲終時，一個孩子跑過來問：“叔，你吹的是情歌嗎？”我笑了：“是心事?！边@曲子本是講愛別離，可當它變成木葉的呼吸，就成了所有人心中那段說不出口的過往。</p> <p class="ql-block">小丫拍過我一次演奏，她說畫面太素，想打光、加濾鏡。我搖頭，木葉不是表演，是傾訴。她最后還是用最簡單的鏡頭錄下了我：一身布衣，一葉在唇，身后是老屋的輪廓。她把“曾經(jīng)心痛”四個字打在畫側，粉的，像未落的花。她說，這視頻底下有人留言：“聽哭了，像極了我離開家鄉(xiāng)那天?！?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