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不薄雜文愛攝影”廣陵雜陳 <p class="ql-block">我業(yè)余愛好寫作與攝影40多年，超過我的工齡。由詩歌、散文和時評寫作，轉(zhuǎn)型雜文寫作也有20余年。常有人問我，你業(yè)余愛好雜文寫作，為何又對攝影情有獨鐘。言下之意，似乎二者風馬牛不相及，其實不然。個中原委況味，自然一言難盡，亦解釋不清。每及此時，我不是無言莞爾一笑置之，便以“都是玩”三字搪塞。</p><p class="ql-block">愛默生認為，表達也是人的一種本能。“如同一切生物都受到誘惑去繁殖后代一樣，思想也必須以語言的形式顯示出來。”“行為本身就是快樂，是不可抑制的?！北举|(zhì)上，雜文與攝影都是表達方式。就原動力溯源，皆發(fā)軔于人作為高等動物的表達欲望和發(fā)聲沖動；就目的性尋根，都是藉以文字語言發(fā)聲和視覺語言表達思想；就情感欲歸因，都能迸發(fā)思想表達的愉悅和情感宣泄的快感。</p><p class="ql-block">2020年1期《雜文月刊》（原創(chuàng)版）“名家新作”欄目，曾發(fā)表我2篇新作和自白《在“公民寫作”中狂歡》。后有讀者在該刊發(fā)表讀后感寫道：“一個感覺：實話實說?！野V迷公民寫作的初期意圖原，在玩?！谝淮温犎诉@么說。細讀全文，這里的玩實則是愛好。有人愛打牌喝酒，有人愛泡吧飆車，陳慶貴就愛寫雜文?！?lt;/p><p class="ql-block">在我2024年出版的第五部雜文集《世相雜陳》研討會上，我的“表發(fā)”理念亦引發(fā)與會者的共情和肯定。2025年11期《雜文月刊》推出我《“發(fā)表”與“表發(fā)”》一文，系統(tǒng)闡述了個人變“發(fā)表”為“表發(fā)”的理念。這一理念，當然也是我攝影表達的價值取向。</p> <p class="ql-block">在技法藝道上，雜文與攝影也脈絡相通相輔相成。雜文注重“新”“深”的個性思維用于攝影，可助益鏡頭對更多拍攝客體內(nèi)在價值的獨特發(fā)現(xiàn)，以及更有可能掘進和抵達影像背后的本質(zhì)內(nèi)涵；攝影拍攝講究角度、構圖、光位、參數(shù)，鏡頭表達注重表現(xiàn)客體的細節(jié)、質(zhì)感和紋理，這些表現(xiàn)手法都可為雜文表達所借鑒，從而助益和豐富雜文文本的藝術性和畫面感。</p><p class="ql-block">魯迅文學獎得主、著名雜文家鄢烈山先生，在為我第四部雜文集《蒼生人話》所作序言中寫道：“慶貴少年時代癡迷作畫，練筆則是從吟詩起步，現(xiàn)在他的業(yè)余生活，主要是攝影和寫雜文。這些愛好與訓練的綜合，成績在這本選集的生活雜文中有很好的體現(xiàn)。比如，《冬湖的膚色》（‘初冬凌晨，瘦西湖的膚色是鵝黃色的’），《（徽州古村）塔川的個性》（‘塔川不需要粉黛，紅葉便是她的粉黛；塔川不需要吆喝，雞鳴便是她的吆喝；塔川不需要名片，古樹便是她的名片；塔川不需要T臺，炊煙便是她的T臺；塔川不需要打造，不打造便是她的打造……不隨流俗，原生本真——也許，這便是塔川的個性’），《小金山攝梅》（‘在小金山賞梅，光用眼睛看是不夠的，還得用鏡頭攝。雪映梅開是天景，踏雪尋梅乃人趣’），《最是柿黃鳥啄時》，都是文中有畫，情景交融的美文。它們是作者精神生活恬靜溫柔浪漫的另一面?！?lt;/p><p class="ql-block">對于雜文的功能和本質(zhì)，魯迅先生的概括最為經(jīng)典：“作者的任務，是在對于有害的事物，立刻給以反響或抗爭，是感應的神經(jīng)，是攻守的手足。”不同于雜文基于批判性命門，以抨擊社會假惡丑為“天降大任”，攝影源于記錄與還原客觀現(xiàn)實的本質(zhì)，以及藉以藝術功能傳遞審美價值，以發(fā)現(xiàn)自然真善美為“不二法門”。假惡丑使人活得沉重，真善美讓人活得輕松，二者相因相生融合調(diào)和，可使人獲得“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與遠方”的健康和諧。我在2010年出版的第二部雜文集《鷹眼守望》作者簡介中寫道：“嗜自然，好攝影，常藉鏡中真善美，稀釋中和筆下假惡丑?！?lt;/p> <p class="ql-block">毋庸諱言，雜文與生俱來的批判性和戰(zhàn)斗性，決定其不受有些人待見乃常態(tài)；由雜文生態(tài)式微衍生的話題尺度過濾和表達口徑把控，注定雜文表達與封口風險甚或因言獲過如影隨形。攝影表達則相反，鏡頭表達無“口徑”，視覺語言無禁區(qū)。雜文思維用于攝影，能使攝影作品增添雜文之批判性和思辨性品質(zhì)。</p><p class="ql-block">1991年，攝影師解海龍拍攝的《大眼睛》照片，成為希望工程最具代表性的視覺符號，照片中女孩的眼神成為普及義務教育、推動教育公平的視覺圖騰。該影像帶動希望工程募款額顯著增長，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照片發(fā)布后累計籌集善款逾億元。作品開創(chuàng)了紀實攝影推動社會變革的先例，截至2022年，其仍是中國公益事業(yè)發(fā)展歷程中的重要文化象征。</p><p class="ql-block">攝影師凱文?卡特的作品《饑餓的蘇丹》，在《紐約時報》刊登后，贏得1994年普利策新聞特寫攝影獎。 照片記錄的是蘇丹女童即將餓斃跪倒在地，而禿鷲正在女孩后方不遠處虎視眈眈，等候獵食女孩的畫面。照片發(fā)表后激起強烈反響，引起國際輿論對蘇丹饑荒和蘇丹內(nèi)亂的關注。</p><p class="ql-block">這兩幅載入史冊的攝影經(jīng)典作品，都堪稱用視覺語言表達的雜文，抵達了“經(jīng)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的雜文表達化境，實現(xiàn)了“合為時而作”“載道”“立言”的社會價值和歷史意義。</p> <p class="ql-block">雜文表達與攝影表達既矛盾又統(tǒng)一，一方面，二者表達時間和精力矛盾在所難免；再一方面，兩種表達也可彼此增效相得益彰。戶內(nèi)雜文寫作歷練，不僅可為戶外攝影表達積累構思技巧，還可為選擇攝題角度提供經(jīng)驗；戶外攝影表達過程，不僅可為戶內(nèi)雜文表達提供激情補充和效率充電，還可為戶內(nèi)雜文寫作提供靈感碰撞和論題靶向。從這個意義上說，雜文是紙上的攝影，攝影是鏡中的雜文。</p><p class="ql-block">杜甫在《戲為六絕句》說：“不薄今人愛古人,清詞麗句必為鄰?！睆娬{(diào)兼容并蓄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亞里士多德名言“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則強調(diào)追求真理的至高價值與終極意義。于我而言，活用之大抵便是：“不薄雜文愛攝影?！薄拔釔垭s文攝影，吾更愛真理?！?lt;/p><p class="ql-block">上述，便是我數(shù)十載堅守雜文與攝影并行不悖的理由，也算是對外人無法理解的釋因。</p> <p class="ql-block">作者簡介：陳慶貴，高級職稱，曾任某地文聯(lián)（社科聯(lián)）副主席，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攝影藝術家協(xié)會會員。1984年始發(fā)表詩歌、散文、時評、雜文等作品，散見《人民日報》《光明日報》《經(jīng)濟日報》《瞭望》《中國青年報》《新京報》《南方周末》《南方都市報》《雜文報》《雜文月刊》《經(jīng)典雜文》《雜文選刊》、香港《大公報》《信報》、美國《僑報》等境內(nèi)外數(shù)百家媒體。曾獲各類獎項數(shù)十次，其中，全國評論、雜文獎24次，雜文《痛打“狗心理”》獲首屆全國“魯迅雜文獎”金獎，三文分獲2013、2014、2015年江蘇省報紙副刊雜文一等獎。多篇作品入選多版本全國年度雜文年選，已公開出版?zhèn)€人雜文集《紅樓關得很沉重》《鷹眼守望》《蒼生人話》《思路話語》《世相雜陳》五部。創(chuàng)作成就、自傳入書《中國當代雜文家》《走近雜文家》）。個人微信公眾號、新浪微博、美篇：《廣陵雜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