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攝影、制作:王旭東</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音樂:奇異恩典</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拍攝地點(diǎn):梧桐人家</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8px;">2025年12月4日</span></p> <p class="ql-block">這是一個(gè)初冬的下午,梧桐人家頤養(yǎng)社區(qū)里一片寂靜。長者們都在午休,我獨(dú)自一人開始在小區(qū)里漫步。園區(qū)內(nèi)各種林木樹葉變紅,變黃到了最后的階段。2025年最后的彩林階段,我把它們一一攝入相機(jī)中,留下這美好的記錄。</p> <p class="ql-block">“梧桐人家“,這名字起得好,“梧桐人家”單是念在嘴里,便有一種沉靜篤實(shí)的溫潤,仿佛唇齒間噙著一段上了年紀(jì)的、紋理細(xì)密年輪的老樹。</p> <p class="ql-block">不是寂寞的“梧桐院”,也不是蕭颯的“梧桐道”,偏偏是“人家”——這二字里,有窗扉,有燈火,有不急不徐的步履聲,有將一切飄搖都妥帖安放下來的穩(wěn)當(dāng)。</p> <p class="ql-block">它是個(gè)養(yǎng)老的社區(qū),卻聞不到一絲“老”的衰頹氣息。映入眼簾,先是被一片極其靜穆、又極其絢爛的林子鎮(zhèn)住了。</p> <p class="ql-block">那些樹干,是沉靜的灰白色,直挺挺的,疏朗地立著,像一排排修養(yǎng)極好的老人,筋骨里透著昔日的軒昂。</p> <p class="ql-block">葉子卻不管這些,它們?cè)谶@生命最豐盈也最自知的一季,將所有的顏色都毫無保留地迸發(fā)出來了。</p> <p class="ql-block">不是一味的紅,也不是一味的黃,是鵝黃、金橙、丹砂、絳紫……一層一層,由淺入深,又由深入淺地洇染開去,仿佛上蒼的調(diào)色盤不小心傾瀉下來,凝固在了這枝枝丫丫上。</p> <p class="ql-block">陽光濾過這層層疊疊的彩障,落到潔凈的湖面上,便成了一地晃動(dòng)的、暖洋洋的光斑,碎金子似的,隨著微風(fēng),粼粼地漾著。</p> <p class="ql-block">這景致是熱鬧的,卻又靜到了極處。沒有市俗聲,沒有匆促的喧嘩,連鳥鳴也仿佛隔著一層透明的紗,遠(yuǎn)遠(yuǎn)的,怯怯的。這無邊無際的、華麗的靜,將外頭那個(gè)喧嚷的世界,溫柔而堅(jiān)決地推遠(yuǎn)了。</p> <p class="ql-block">靜得能聽見一片葉子脫離枝頭時(shí),那一聲極輕微的、幾乎帶些歉意的嘆息;靜得能聽見它打著旋兒,飄飄搖搖,一路摩挲過旁的葉片,最后“噗”地一下,安心地偎進(jìn)同類們織成的、厚軟的地毯里。</p> <p class="ql-block">沿著林蔭路慢慢地走,便能看到一幢幢樓,樣式并不張揚(yáng),安分地掩在樹后。米白的墻,深咖啡的頂,大大的窗子敞亮地開著,像一雙雙坦然的眼睛。</p> <p class="ql-block">這里的生命,仿佛都沉靜地收束了,像一棵樹,將伸展向天空的枝椏,溫柔地轉(zhuǎn)向了內(nèi)心豐盈的土壤。</p> <p class="ql-block">我忽然明白,這“梧桐人家”的好,不在于它抹去了生命的秋冬,而在于它用這般盛大而寧靜的“彩林”,為這必然的季節(jié),鋪設(shè)了一層最深厚、最溫暖的底色。</p> <p class="ql-block">這里的彩林,聚在一起,便成了一種無聲的陪伴與懂得。它們一起絢爛,一起凋落,一起在泥土中沉寂,等待春風(fēng)再度。</p> <p class="ql-block">這時(shí)節(jié),樹木葉子的顏色是最有層次的,仿佛一個(gè)遲暮的美人,將一生的光華都斂在了這最后的容顏里。</p> <p class="ql-block">最惹眼的,自然是那些楓樹了。它們生得并不齊整,疏疏朗朗地立在樓前屋后,高擎著巨大的、如手掌般的葉片,將一片碎金的、絳紫的、酡紅的天空,篩成了滿地躍動(dòng)的光斑。</p> <p class="ql-block">這是一種熾烈的、近乎透明的火紅,風(fēng)來時(shí),它們便嘩啦啦地響著,像是無數(shù)面小小的旗幟,在湛藍(lán)的天幕下燃燒,卻又靜得沒有一絲煙塵氣。</p> <p class="ql-block">看著看著,人便有些癡了,仿佛自己也成了一片葉子,掛在最高的枝頭,被西風(fēng)吹得酥酥的,只消再暖一些,再輕一些,便要脫了那點(diǎn)與枝干相連的牽掛,飄飄地,不知落到何方去。</p> <p class="ql-block">風(fēng)確是這彩林最靈動(dòng)的畫師。它不來時(shí),這一片的斑斕便是一軸靜物,凝著,有佛堂般的莊嚴(yán);它一來,整個(gè)林子便霎時(shí)活了過來。</p> <p class="ql-block">先是極遠(yuǎn)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颯颯聲,像春蠶在嚙著桑葉,又像遠(yuǎn)山的嘆息。漸漸的,那聲音近了,密了,成了海潮初起的嘩然。</p> <p class="ql-block">頭頂上的葉子們,便按捺不住地開始舞動(dòng),交頭接耳,將漏下的陽光攪成一池碎金,明晃晃地,在人的臉上、衣上跳躍。接著,便有那么幾片性子急的,真的掙脫了枝頭。</p> <p class="ql-block">它們落下來的姿態(tài),是萬萬急不得的。不像楊花柳絮的輕浮,也不像松針墜地的決絕。它們打著旋兒,飄飄搖搖,左顧右盼,像一只只倦了的、色彩絢爛的蝴蝶,將空氣都舞得溫軟了。</p> <p class="ql-block">有一片恰好落在我的膝上,我小心地拈起,葉緣已有些微卷,托在手里,輕得沒有一點(diǎn)兒份量,那經(jīng)絡(luò)卻還清晰,仿佛一張精致的地圖,標(biāo)記著它從青蔥到絢爛所走過的、無人知曉的路途。</p> <p class="ql-block">秋冬林木的葉子,性子最是耿直,要落,便落個(gè)痛快,絕不肯在枝頭纏綿過一個(gè)冬天。</p> <p class="ql-block">它帶著一種蕭瑟的、爽快的節(jié)奏,是生命在落幕時(shí),為自己敲響的、磊落的更鼓。</p> <p class="ql-block">看著這紛紛落葉。,我竟不覺得凄清,反而有一種奇異的安寧。仿佛這凋零,并非終結(jié),而是另一種形態(tài)的積蓄與沉淀。</p> <p class="ql-block">它們一片一片,將自己最后的色彩與形體,交付給泥土,去滋養(yǎng)那看不見的根,靜待著下一個(gè)輪回里,那一樹新的、鵝黃的歌謠。</p> <p class="ql-block">盡管有AI的幫助,無奈圖片太多,寫不下去了,還是盡情地繼續(xù)享受這2025最后的彩林吧。</p> <p class="ql-block">隔日再看,地上已是厚厚的一層落葉了。色彩依舊斑斕,卻都沉靜地俯臥著,在晨霜的浸潤下,有一種濕漉漉的、安詳?shù)墓鉂伞?lt;/p> <p class="ql-block">小區(qū)的保潔員們,也并不急著掃去,只拿了竹帚,輕輕地將小徑中央的葉子攏到兩旁,露出石板的脊背,好讓人行走。那彩色的落葉,便自然地堆成了兩道軟軟的堤岸,依舊明媚著,只是換了另一種更為謙遜的姿態(tài),守護(hù)著這安寧的梧桐人家。</p> <p class="ql-block">此刻的“梧桐人家”,才真正顯出了它的意義。那彩林是揮灑的、浪漫的詩篇,而炊煙與燈火,則是詩篇底下最安穩(wěn)的注腳。</p> <p class="ql-block">梧桐人家,彩林盡染。</p><p class="ql-block">風(fēng)華褪去之后,生命不是走向荒蕪,而是走向另一種更為深沉、更為包容的富足——像這彩林,將最濃烈的色彩,從容地還給天地。這便是“梧桐人家”了,一個(gè)讓所有光陰的痕跡,都成為風(fēng)景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有了人家,這盛大的凋零便有了見證,這靜默的輪回便有了溫度。絢爛是天地一時(shí)興起的潑墨,而人家,卻是那墨跡里永遠(yuǎn)溫存的一點(diǎn)留白,讓所有的驚艷與蒼涼,最終都能妥帖地,落回到這煙火人間里來。</p> <p class="ql-block">我忽然覺得,這“梧桐人家”四字里,最堪品味的,或許不是那絢爛至極的“彩林盡染”,而是那看似平常的“人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