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裹緊圍巾推門時，冷風先撞了我個趔趄——初冬的清晨，連空氣都凍得發(fā)脆。</p><p class="ql-block">沿著鄉(xiāng)野小路往村南走，枯樹的枝椏像被抽走了顏色，只剩淺灰的線條在白蒙蒙的天光里交錯。正低頭踢著卷邊的梧桐葉，忽然聽見“啾啾”的輕響，像石子落進空罐里。</p> <p class="ql-block">抬眼時，我差點笑出聲。</p><p class="ql-block">那棵光禿禿的樹杈間，竟“粘”滿了圓滾滾的小毛球——是麻雀。它們擠在細枝上，棕褐色的羽毛蓬得像小絨團，有的縮著脖子瞇眼，有的拿尖喙蹭蹭翅膀，連尾巴都蜷成了彎月形。風一吹，枝椏輕輕晃，毛球們便跟著顛一顛，像掛在圣誕樹上的軟糖，連冷意都被這蓬松的熱鬧揉軟了。</p> <p class="ql-block">再往前走，矮灌木叢里更是“藏兵百萬”。</p><p class="ql-block">枯葉和細枝織成的網里，到處是蹦跳的小身影：有的啄著草籽，腦袋一點一點像在數節(jié)拍；有的擠在一片黃梧桐葉下，只露出半只黑亮的眼睛；還有兩只湊得極近，尖喙碰在一起，像在說只有它們懂的悄悄話。</p> <p class="ql-block">我放輕腳步站在路邊，看這些小家伙在枯色里活成了流動的暖色調——它們哪里是怕冷的小可憐，分明是初冬派來的“毛茸茸信使”，把冷寂的清晨，啄出了一捧熱乎的煙火氣。</p> <p class="ql-block">等我轉身往回走時，風好像都柔了些。兜里的手還涼著，心里卻揣了滿樹的“小毛球”，連圍巾角都沾著雀鳴的溫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