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錦星 下鄉(xiāng)近九年首次挪窩 在元豐大隊(duì)插隊(duì)八年又八個月,廈門知青已寥寥無幾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上杭縣湖洋公社西邊有座太平山,山上有個地方叫黃泉洞,我在那里生活了八個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1969年4月,我從廈門到湖洋公社元豐大隊(duì)插隊(duì),挨過了八年又八個月,日歷總算翻到了1977年12月。這時,元豐大隊(duì)的二十多位廈門知青就剩下郭偉仁、劉浩浩和我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i> 圖為廈門知青合影留念</i></b><b style="font-size:22px;"> </b></p> 剩下我和郭偉仁被調(diào)往黃泉洞萬畝林場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天,公社通知我們,劉浩浩留在元豐小學(xué)教書,我和郭偉仁則調(diào)到一個叫黃泉洞的萬畝林場與全公社的知青會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也許,近九年來的第一次挪動讓人興奮,我不假思索地收拾好從廈門帶來的大木箱,被手扶拖拉機(jī)送到了太平山腳下。</b></p> 太平山有個階級斗爭較為復(fù)雜的太平大隊(duì)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太平山是湖洋與武平象洞的分界山,半山腰有個大隊(duì)叫太平大隊(du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聽說,這個大隊(duì)“四類分子”多,與貧下中農(nóng)的比例是“五五開”,說是文官出過民國的省主席,武官出過國軍中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還聽說,這里的階級斗爭異常激烈,1964年,一位來自廈門大學(xué)的社教工作隊(duì)隊(duì)長被吊死在大樹上,一直未破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上太平山的路,就是從刻著這一事件的石碑旁開始的。</b></p> 我們登上山頂,終于到達(dá)黃泉洞萬畝林場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眼前,是一條幾乎呈45度角的蜿蜒山路,沿途蒼松翠竹,與地處汀江邊的元豐相比更具山的韻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走了近半個小時,山路岔開,一條往太平大隊(duì),一條往黃泉洞。再往前走,山路越來越陡峭,山溝越來越深,大有“初一下去,十五到底”之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終于到了山頂平地,這時,猛地感受到了陣陣的涼意,我趕快在浸透汗水的秋衣外邊套上了羊毛衣和棉衣。早就聽說山上比山下冷,但沒想到落差這么大,看著樹梢的冰掛和被砸成齒痕的獨(dú)木橋上的冰,心里充滿了新鮮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又走了三里平地,我們終于來到了黃泉洞萬畝林場。</b></p> 黃泉洞從一百多口人的村子蕭條到只剩一戶人家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聽說,黃泉洞以前是個有著一百多口人的村子,臨解放時,村子里的人忽然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一戶人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這戶人家的男主人是國軍少校,失蹤了,女主人帶著一個啞女兒生活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山坳。后來,女兒長大了,便從山下招贅了一位名叫“狗子”的憨厚女婿,生下了一個孫女。</b></p> 公社的“管理創(chuàng)新”使黃泉洞又興旺起來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1977年,湖洋公社的知青剩下不多了,他們四散在各個角落,成了當(dāng)?shù)剞r(nóng)民的一個“包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將分散插隊(duì)的知青集中起來辦“湖洋公社黃泉洞萬畝林場”,確實(shí)是丟掉“包袱”的好辦法,在當(dāng)年不失為一個不錯的“管理創(chuàng)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于是,沉寂了近三十年的黃泉洞又迎來了近百名村民,只不過這些村民大多是“河洛刮子”。我和郭偉仁是這個村子的最后“入伙”者,之前,各大隊(duì)的廈門知青和上杭知青都已集中到這里。</b></p> 林場干部職工的熱情溫暖了我們的心田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黃泉洞是個到處是大樹的山坳,中間是梯形稻田,建在東邊山坡上的一座兩層土樓就是我們的場部兼宿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放下行李,很多認(rèn)識的知青都攏來問候,場長和湖洋公社派來的“職工”們也圍來握手。他們的熱情,化開了我走近陌生環(huán)境的不適與茫然,讓我深深地感到了久違了的“族群”溫暖。</b></p> 我被場長視為“人才”,又寫對聯(lián)又出墻報(bào)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快過1978年的元旦了,大家讓我寫個對聯(lián)。寫什么呢?上山路上,“朦朧朧太平山遠(yuǎn),昏慘慘黃泉路近”的句子已鐫刻在我的腦子里,但怎么能這樣寫。我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寫下了含有“黃泉涌綠浪”詞句的對聯(lián)。</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從這一對聯(lián)開始,場長把我當(dāng)“人才”對待。場長姓賴,人很實(shí)在。他讓我開辟一版墻報(bào)活躍氣氛,消除頹廢的情緒。當(dāng)時,正在歌頌華主席,正在傳唱新國歌,能寫的東西較多,所以墻報(bào)也不難辦。</b></p> 這一年的除夕夜我們過得非常地冷清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1978年的春節(jié),大部分人回家了,整個林場就只剩八個人?!肮纷印币患宜目谌俗≡诹硪粋€山坳,場部土樓里就只住我、廈門知青張志新、賴場長、老炊事員四個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除夕夜,賴場長發(fā)給我們四個人每人一支79步槍和幾發(fā)子彈,說是公社布置的,以防萬一。要記得,這個地方的階級斗爭形勢很復(fù)雜的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賴場長雖待人不錯,但過于實(shí)在,老炊事員忠厚木訥,不喜說話。四個人悶頭喝了些水酒后,就早早地回各自的房間鉆到被窩里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沒有鞭炮聲,“狗子”他們不放,我們像是忘了買。只聽到寒風(fēng)挾著米雪不時地?fù)浯蛟诖凹埳?。大黃狗不時地狂吠一下,不知看到了什么。躺在被窩,透過未貼紙的窗玻璃看出去,外面的世界沒有一絲光亮,回眸室內(nèi),卻感受到了床邊的79步槍在黑暗中發(fā)出的寒光。</b></p> 春節(jié)過后組建了團(tuán)支部,我任書記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春節(jié)過后,知青們陸續(xù)回來,賴場長讓我組建團(tuán)支部。那時,知青里的團(tuán)員很少,“進(jìn)步人士”也不多,聽說要建團(tuán)支部,熱嘲冷諷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我們還是把團(tuán)支部建立起來了,由我當(dāng)支部書記,并在一個陰冷的日子,召開了成立大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開會那天,我的發(fā)言是躲不過的,面對著趕來祝賀的公社黨委書記、團(tuán)委書記、知青辦主任和全林場的人,我緊張得說話都發(fā)顫。這是我第一次在正式會議上發(fā)言,雖然狼狽,但卻也是難得的鍛煉和體驗(yàn)。</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團(tuán)支部有五個委員,其中三個廈門知青(我、潘麗晴、林于治),兩個上杭知青(其中一位是劉姓赤腳醫(yī)生)。</b></p> 7月我補(bǔ)員回城工作,大家為我依依相送、難舍難分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1978年7月,我接到補(bǔ)員到廈門造船廠的通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走的那天,賴場長依依不舍地拉著我的手,送了三里地,直到長坡路口。團(tuán)支部的其他四個委員還特意送我到上杭縣城,并拍下了一張寫著“當(dāng)我們在一起”的惜別像片。</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i>作者位于后排中間</i></b></p> <p class="ql-block">(汪錦星寫于2009年11月12日)</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i> 寫于文后</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i> 這是作者在上杭縣湖洋公社元豐大隊(duì)插隊(duì)近九年時間,也就是即將結(jié)束上山下鄉(xiāng)歷程的最后時刻,首次挪窩,到黃泉洞萬畝林場工作,歷時八個月。</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i> 之所以挪窩,是因?yàn)榕c他同時插隊(duì)的知青們都已基本返城了;在許多大隊(duì)都有為數(shù)不多的、像他一樣還在堅(jiān)守的知青,公社為了穩(wěn)定他們的情緒,就將他們集中到萬畝林場工作。而作者在此情境下不僅沒有沮喪氣餒,反而是“近九年來的第一次挪動讓人興奮,我不假思索地收拾好行李出發(fā)了”;到了林場,“一放下行李,很多認(rèn)識的知青都攏來問候,場長和湖洋公社派來的職工們也圍來握手。他們的熱情,化開了我走近陌生環(huán)境的不適與茫然,讓我深深地感到了久違了的“族群”溫暖”,這就充分體現(xiàn)了他當(dāng)時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i> 接下來,場長發(fā)現(xiàn)他是個人才,讓他書寫對聯(lián),發(fā)揮秀才的作用;讓他出墻報(bào),展現(xiàn)橫溢的才華。承蒙場長的信賴,由他擔(dān)任書記組建了團(tuán)支部,并召開成立大會大膽上臺講話。</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i> 應(yīng)該說,九年廣闊天地的錘煉,他成長成熟了;蹉跎歲月的摔打,他堅(jiān)韌堅(jiān)強(qiáng)了。這就為他返城后在履職于祖國船舶工業(yè)的征程中建功立業(yè)、功成名就,打下了非常堅(jiān)實(shí)的基礎(chǔ)!</i></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