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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米花

爺孫倆

<p class="ql-block">美篇號(hào): 21381456</p> <p class="ql-block">那時(shí)候，鄉(xiāng)下的冬天總是格外冷，可再冷也凍不住我們這些孩子的熱乎勁兒。每到趕集的日子，村口那條土路就熱鬧起來，人影晃動(dòng)，吆喝聲此起彼伏。最讓我眼巴巴盼著的，是那個(gè)背著黑鐵鍋的老頭——他一來，手里那口圓滾滾的爆米花鍋就“嗡嗡”地轉(zhuǎn)起來，像一頭喘著粗氣的老牛。他擰緊蓋子，架在炭火上烤，一邊看壓力表，一邊慢悠悠地?fù)u著把手。我們一群孩子圍成圈，屏住呼吸，就等那一聲“砰！”——炸開的不只是鍋蓋，還有我們心里的歡喜。白花花的爆米花炸得滿地都是，熱氣混著甜香撲面而來，大人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我們?cè)缇拓堉瑺?zhēng)著搶著往口袋里揣。</p> <p class="ql-block">那天風(fēng)刮得厲害，我們幾個(gè)都裹得像個(gè)粽子，帽子壓到眉毛，手縮在袖筒里還不停呵氣?？梢宦犇鞘煜さ摹芭椤币宦?，誰還在乎冷不冷？磚墻根下積著薄雪，泥地踩得咯吱響，我們一窩蜂地往前涌。有個(gè)穿紅帽子的小子跑得太急，差點(diǎn)摔個(gè)跟頭，可手里攥著的半塊烤紅薯都顧不上了，眼睛只盯著地上那堆蓬松的白。老人也不惱，笑呵呵地掀著鍋蓋，任我們自己撿。那爆米花還帶著熱氣，咬一口“咔嚓”響，甜味在嘴里化開，連呼出的白氣都像是香的。</p> <p class="ql-block">地上撒得亂七八糟，有的沾了灰，有的滾進(jìn)了草縫，可沒人嫌棄。幾只小手在爆米花堆里翻來翻去，挑那些完整、蓬松的往嘴里塞，剩下的就往衣兜里塞，生怕少拿了一顆。誰家孩子兜子破了，走兩步就漏一路，他也顧不上，只顧著笑。那股子勁兒，像是搶到了什么稀世寶貝。其實(shí)哪有什么寶貝？不過是一鍋糖和玉米粒在高溫下炸出的熱鬧，可對(duì)我們來說，那就是冬天里最亮的一簇火光。</p> <p class="ql-block">我記得自己蹲在地上，手里捧著一大把爆米花，臉凍得通紅，可嘴角咧到耳根。咬一口，脆得像是踩碎了雪殼，甜味從舌尖一直暖到胃里。旁邊的小胖墩吃得滿臉渣，眼睛瞇成一條縫，一邊嚼一邊笑出聲。那一刻，天是灰的，地是冷的，可心是熱的。那口爆米花，不只是零食，是童年里最響亮的一聲“砰”，是窮日子里開出的一朵花，是幾十年后想起來，還能讓嘴角不自覺上揚(yáng)的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