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美篇昵稱 :彤 云</b></p><p class="ql-block"><b>美 篇 號:14319418</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醫(yī)院走廊的燈,總亮著一種過分的、不近人情的光。尤其在冬日,那白光便顯得愈發(fā)清冽,照在光可鑒人的水磨石地面上,冷冷地反射著,讓人無端地覺得身上薄了幾分??諝饫锔又舅臍馕叮瑒C冽而固執(zhí),仿佛要把一切屬于生命的、溫吞的氣息都驅(qū)逐出去。我是來換班陪護(hù)親屬的,提著一罐熱粥,走過這一截長得似乎沒有盡頭的廊道時(shí),心里也像被這光與味漂洗過一般,有些空落落的寒。</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推開病房的門,暖氣撲面而來,卻帶著一種干燥的、倦怠的暖意,并不使人覺得親切。鄰床的老人剛做完手術(shù),此刻正沉沉地睡著,呼吸聲粗重而均勻,像一架老舊的風(fēng)箱。陪護(hù)他的,是他的老伴兒,一位頭發(fā)花白、身形瘦弱的老太太。她靜靜地坐在床邊的方凳上,背微微佝僂著,身上一件半舊的藏青色薄棉襖,洗得有些發(fā)白了。她并不做什么,只是那樣望著床上的人,目光像一片秋日午后安靜的湖水,盛滿了渾濁而柔和的、幾乎凝滯的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將粥放下,與這邊的親屬低聲說了幾句話,便也無事可做,只得在靠墻的另一張空床上坐下,不自覺地,目光總被那對老夫婦吸引過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夜?jié)u漸深了。走廊的聲息微弱下去,病房里只剩下各種器械規(guī)律的、單調(diào)的輕響。老人似乎睡得不甚安穩(wěn),喉嚨里偶爾發(fā)出一兩聲模糊的囈語。這時(shí),那一直靜坐如雕塑的老太太,便極慢、極慢地動起來。她先是微微傾過身子,將耳朵湊近些,像是要努力從那含混的聲音里分辨出什么;繼而,伸出那雙枯瘦的、布滿褐色斑點(diǎn)的手,不是去握,也不是去拍,只是將掌心,極輕、極輕地覆在老人那只擱在白色被單外的手上。她的手大約也是涼的,因?yàn)閯傄挥|及,我看見老人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動了一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她便保持著那個(gè)姿勢,一動不動。她的手掌并沒有用力,只是虛虛地蓋著,像一片羽毛,又像一層薄薄的、溫存的影子。那不是一個(gè)試圖給予力量的姿態(tài),也不是一個(gè)尋求慰藉的姿態(tài)。它太輕了,太靜了,仿佛生怕驚擾了什么,又仿佛那接觸本身,便是全部的目的。燈光從側(cè)面打過來,將她手臂的輪廓、她低垂的脖頸,都勾勒出一道毛茸茸的、疲憊而又溫柔的金邊。我忽然覺得,那清冷的消毒水氣味里,似乎悄悄混進(jìn)了一點(diǎn)別的、極微弱的氣息,像是被陽光曬透的舊棉布,帶著歲月積存的、安詳?shù)呐?lt;/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不知過了多久,老人又安靜下來。老太太才緩緩地將手收回,重新疊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恢復(fù)了她那尊石像般的坐姿。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可我分明感到,就在那掌心與手背似觸非觸的瞬間,有什么東西,在這冰冷的、被疾病定義的空氣里,悄悄地完成了一次交換,一次無聲的、卻比任何語言都懇切的托付與承接。那不是一個(gè)“溫暖”的動作,它本身甚至不能傳遞多少實(shí)在的熱度;但它卻像在兩人之間的空氣里,劃下了一個(gè)小小的、無形的暖巢,將所有言語無法抵達(dá)的牽掛、所有驚惶無處安放的憂心,都妥帖地收藏了進(jìn)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望著他們,心里那層由冬夜和醫(yī)院燈光帶來的薄冰,不知何時(shí)悄然融開了一道細(xì)縫。我想起外頭那個(gè)廣大的、寒風(fēng)呼嘯的世界,想起這城市里無數(shù)亮著燈的窗,有多少窗內(nèi),也正上演著類似這般微小到近乎無痕的守護(hù)?沒有戲劇化的相濡以沫,沒有感天動地的誓言,有的只是這樣一蓋一握一夜無言的陪坐,一雙因長久的注視而顯得渾濁、卻也因此而顯得無比清明的眼睛。這些動作,這些目光,它們散落在人間的各個(gè)角落,像冬夜里一星一星沉默的炭火,并不耀眼,也無力驅(qū)散整片的嚴(yán)寒,卻固執(zhí)地亮著自己那一點(diǎn)微弱的光熱,告訴彼此,也告訴自己:我在這里。</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暖,不是烈焰烹油般的炙熱,而是一種近乎悲涼的恒溫。它承認(rèn)寒冷的存在,承認(rèn)痛苦的鋒利,承認(rèn)生命在冬日(無論是季節(jié)的,還是命運(yùn)的冬日)里不可避免的瑟縮。它不試圖歡呼著去戰(zhàn)勝什么,只是默默地、堅(jiān)韌地存在著,像泥土覆蓋著種子,像河床承托著流水。正是在這種對寒冷的清醒認(rèn)知之上,那一點(diǎn)炭火般的暖,才顯得格外真實(shí),格外有分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老人又動了一下,似乎想翻身。老太太幾乎立刻察覺了,她站起身,動作有些遲緩,卻異常穩(wěn)妥。她俯下身,用一只手輕輕托住老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整理著他背后的枕頭,嘴里用極低的、像是自言自語的聲音呢喃著:“慢點(diǎn)兒,慢點(diǎn)兒…”那聲音沙啞而干澀,卻像一把極鈍的銼子,緩緩地銼去了這房間里一部分堅(jiān)硬的冷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guī)淼闹啵缫巡辉贉責(zé)???晌覅s覺得,這病房里正彌漫著另一種更為持久的溫度。它來自那雙覆著的手,來自那整夜的凝視,來自那沙啞的、只有兩個(gè)字卻重復(fù)了無數(shù)遍的呢喃。這暖情,人間最尋常,卻也最深邃。它不喧嘩,只靜默;不燃燒,只持守。它像是冬日本身所孕育的一種智慧:真正的溫暖,或許從來不是對寒冷的全然拒斥,而是在知其凜冽之后,依然選擇用最貼近的體溫,去映照另一片冰涼,在漫漫長夜里,做彼此沉默的、微不足道的,卻又是全部的憑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窗外的夜色,依舊濃稠如墨。但我知道,在這片清冷的白光之下,那一點(diǎn)由兩個(gè)衰老生命共同呵護(hù)的微溫,正支撐著一小方宇宙的完整與安詳。這便夠了。這人間漫長的冬季,大約便是靠著這星羅棋布的、微弱而固執(zhí)的暖意,才得以一寸一寸,捱到春天的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撰文/編輯:彤 云 (原創(chuàng))</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音 樂 :源 自 美 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圖 片 :自拍、網(wǎng)絡(luò)各兩張</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感 謝 閱 讀, 彤 云 致 謝 !</b></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