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麻雀，從四害之一，到保護動物</p><p class="ql-block"> 郭耕</p><p class="ql-block">我的父母養(yǎng)了一群麻雀，不是在籠子里，而是在窗臺上，這些“老家賊”膽子忒大，任你隔著玻璃瞪眼瞧它們，它們竟然不害怕，這麻雀們?yōu)槎系耐诵萆钤鎏砹藷o窮樂趣。如今二老已去，麻雀猶存，每天傍晚，它們還是唧唧喳喳地飛來吃飯，然后，倦鳥投林，給人一種物是人非的惆悵。</p><p class="ql-block">麻雀，恐怕是我們身邊最常見的一種野生動物了，可是，您對麻雀了解嗎？至少，我不太了解。真不明白它們怎么會如影隨形地生活在我們身邊，而別的小鳥卻不會；它們的總數(shù)有多少？壽命有多長？一家有幾口？麻雀到底是喜歡人，還是討厭人？……可至少，我感覺，它們來來去去，逍遙自在，遺世獨立，頑強生息，堪稱一幫幸福的小精靈。</p><p class="ql-block">大躍進的年代，麻雀險些成為政治運動的犧牲品，因被指定為“四害”之一，欲除之而后快，幸虧鳥類學家鄭作新等寫信給黨中央毛主席，說麻雀也吃蟲，不宜消滅，這才用臭蟲頂上，把麻雀從“四害”名單中換了下來，盡管早被替換下來，可麻雀的“害鳥”之名卻似“摘帽右派”一般，始終夢魘般地伴其左右，一度成為人們肆意饕餮的口實，所幸國家將其定為保護對象才有所收斂。</p><p class="ql-block">我經(jīng)常望著麻雀們頰帶黑斑的小白臉和惶恐狡黠的小眼珠，覺得它們真比竇娥還冤。動物學家曾做過這樣的試驗，將一棵常有麻雀出沒的大樹用絲網(wǎng)罩住，看看如果沒有了麻雀等鳥類，樹到底會怎樣。不久，大樹病蟲纏身，枯槁而死。果然，在1959年人們大肆捕殺麻雀之后的上海街頭，行道樹就出現(xiàn)了大范圍蟲災。什么原因呢？原來，樹木必須依靠麻雀等鳥類來抑制昆蟲數(shù)量。盡管麻雀是雜食，但至少在繁殖期，需要捕捉大量昆蟲喂養(yǎng)雛鳥，我就拍攝到一只麻雀叼了一嘴蟲子的圖片。</p><p class="ql-block">麻雀是一種雀形目、文鳥科動物，北方俗稱“老家賊”、“小家雀兒”，可是，你知道嗎，其真正學名叫樹麻雀。一次我們自然之友赴河南觀鳥，見到一種黃褐色的、面無頰斑的麻雀，那是另一種：山麻雀。某夏，我曾在天山深處，見到一種下身淺白的麻雀，聽同行的鳥類學教授講，那叫家麻雀。我也不明白，為什么這種身處新疆邊地的野麻雀，偏偏叫家麻雀(House sparrow)，同樣，在我國西南邊陲，有一種烏鴉，名為家鴉(House crow)。而生活在內(nèi)地我們身邊的這些鳥，卻不是“家”的，原來之所以叫“家”是因為它們常在人們房屋附近出沒的緣故。</p><p class="ql-block">我國還有兩種麻雀：黑胸麻雀、黑頂麻雀，我也是只在新疆見過。</p><p class="ql-block">中國的主要五種麻雀區(qū)別特征：</p><p class="ql-block">臉頰有黑斑的（樹）麻雀</p><p class="ql-block">灰頭頂?shù)募衣槿?lt;/p><p class="ql-block">栗紅色的山麻雀</p><p class="ql-block">黑頭頂?shù)暮陧斅槿?lt;/p><p class="ql-block">黑胸脯的黑胸麻雀</p><p class="ql-block">說起麻雀，許多大手筆的作家都關注過，描述過，象老舍、馮驥才等，我還特別給人講過屠格涅夫?qū)懙摹奥槿浮?。一天，這位俄國老頭正在遛狗，忽然，狗好象發(fā)現(xiàn)了什么，放慢腳步，躡足潛行。原來，前邊有一只羽毛稀疏、嘴帶黃邊的小麻雀，剛從巢中跌落，眼看就要被狗打了牙祭。這時，麻雀媽媽飛身撲到狗的面前，她渾身戰(zhàn)栗，羽毛豎立，叫聲凄厲，盡管麻雀在狗之前顯得極其孱弱渺小，力量對比懸殊，可母鳥此時表現(xiàn)出的一種比理智更強烈的力量，使狗先是一怔，續(xù)而驚惶而退。好心的屠老先生趕緊喚回了狗，懷著對麻雀的敬佩之情走開了。之后，屠格涅夫感慨地寫到：我尊敬那只小小的、勇敢的鳥兒，我佩服她那愛的沖動和力量，愛，我想，比死和死的恐懼更強大。</p><p class="ql-block">至此，我再次對麻雀肅然起敬，因為，以前，我就贊譽麻雀為“有氣節(jié)的鳥”，它們寧肯寄身屋檐墻縫，也絕不愿意被人關進樊籠，茍且偷生；成年麻雀一旦被人抓進籠子，便絕食撞籠，寧死不屈，一副“不自由毋寧死”的精神。</p><p class="ql-block">我兒時無知，曾用彈弓打過一只鳥，是一只麻雀，記得中彈后的麻雀，象秋葉一樣飄落下來，那凄慘的一幕，不時在我眼前閃現(xiàn)，恍如昨日。今天，成為動物保護者的我，還常常為過去的頑童行徑自責，且以此文作為一種懺悔吧。而今，我孜孜追求的已是陸游的那種“新竹成蔭無彈射，不妨同享北窗風”的人鳥和諧境界了。畢竟，麻雀有情，人類豈能太無情？</p><p class="ql-block">對麻雀的處境，動物學家們早已憂心忡忡，由于人們過度捕食及大量施用農(nóng)藥，許多地區(qū)麻雀大批死亡，甚至絕跡。如果連麻雀這種處于生態(tài)質(zhì)量底線的標志物種都不見了，我們的生存環(huán)境還有什么生機可言，那么，蕾切爾卡遜筆下恐怖的“寂靜春天”豈不真的成為現(xiàn)實。</p><p class="ql-block">蕭條寒冬，只要麻雀的喧囂還在，我們的生活就蘊涵著春的生機。宋人楊萬里有一首專門描述冬日麻雀的詩——“寒雀”，不僅情趣盎然，而且寓意深遠，請允許我借花獻佛：</p><p class="ql-block">“百千寒雀下空庭，</p><p class="ql-block">小集梅梢話晚晴。</p><p class="ql-block">特地作團喧殺我，</p><p class="ql-block">忽然驚散寂無聲?！?lt;/p> <p class="ql-block">山麻雀視頻</p> <p class="ql-block">樹麻雀春宮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