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水獺</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劍川水古村有水獺，說給現(xiàn)在的年青人，似乎已成為天方夜譚。</p><p class="ql-block"> 白族人有“惜水”風(fēng)俗，其中一項重要內(nèi)容是每年的冬末初春，都要全村發(fā)動，開挖輸浚一次河道。河道源于兩個龍?zhí)?，一個龍?zhí)对诖遄游鞅苯堑牡樾漠?dāng)中，叫仰天潭，潭的周圍有一些沼澤地和菜地，悠悠清水像大鍋里的沸水一樣，從深不見底的龍?zhí)稏|南角源源不斷地汩汩涌出，從龍?zhí)稏|北角流入直往東流的河道中，在兩岸的秧田之間東流五百多米后，向北一拐，沿著村子西北面的北賧西側(cè)流到下梨園南端，再往東一折，從下梨園和下梨花東面一片叫稗子坡的秧田南端朝東流去，半公里許后流到水磨房梨園的西側(cè)，又往南一折，到水磨房梨園的南端，與從村子?xùn)|北面栗山腳冷水潭沿水磨房梨園東側(cè)往南流淌的另一條小河匯合。從冷水潭南流的這條河叫水磨房溝（白語稱“碗系孔之乃”），兩河匯合后，在村子的東面迤迤然往南流去，沿線匯集了杞溝河、格渼江等支流，最后注入劍湖。于是乎，河的源頭我們水古樓村的兩個龍?zhí)叮硭?dāng)然地成了劍湖之源。上面說到“惜水”風(fēng)俗中冬末春初輸浚河道，挖的便是以上河道。</p> <p class="ql-block"> 挖河期間，都要兩河匯合外筑壩把水源截斷。在這期間，不僅村里的小孩拿著漁弓，到兩岸楊柳依依、芳草萋萋的河水深處去尋找大魚來射魚，就是平時很難一見的水獺不經(jīng)意中就出現(xiàn)了。原來，水獺主要分布于水磨房梨園東西兩側(cè)的河道緊挨梨園一側(cè)。水獺多穴居，但一般沒有固定洞穴；巢穴選在堤岸的巖縫中或樹根下，洞穴一般有兩個洞口，一個在水面以下，一個伸出地面。挖河時，梨園南端的水壩一筑水位提高后，把水獺的兩個洞口都淹沒了，洞中的水獺無法呼吸，便從洞穴中爬出，到水面或地面上呼吸空氣。這便是輸浚河道期間才能見到水獺的愿因所在。</p> <p class="ql-block"> 別看水獺的樣子圓溜溜，胖墩墩，一身萌態(tài)，相關(guān)資料表明：水獺，又稱獺貓、水狗、水猴，食肉目鼬科，水獺亞科水獺屬共有14個，分布范圍廣。水獺生活在河流和湖泊一帶，尤其喜歡在兩岸林木繁茂的溪河地帶活動?？拷０兜囊恍┬u嶼也有它們的蹤跡，白天休息，夜間活動。除了交配期以外，平時都單獨生活。水獺體長56-80厘米，尾長約30-40厘米，軀體長，呈扁圓形；頭部寬而稍扁，吻部粗短，眼睛稍突而圓；耳朵小，外緣圓形，著生位置較低；四肢短，趾（指）間具蹼；下頦中央有數(shù)根短的硬須，前肢腕墊后面長有數(shù)根短的剛毛；鼻孔和耳道生有小圓瓣，潛水時能關(guān)閉，防水入侵；體毛較長而致密，通體背部均為咖啡色，有油亮光澤，腹面毛色較淡，呈灰褐色，絨毛基部灰白色，絨面咖啡色。水獺水性嫻熟，善于游泳和潛水。柔軟的身體和粗長的尾巴，能減少在水中運動的阻力。游進時前肢靠近身體，用后肢和尾巴打水推動，它們游動的速度很快，每分鐘可以游50多米。而且升降和轉(zhuǎn)向十分靈活，在水下潛游可達4-5分鐘。潛行距離相當(dāng)遠，游近水面時，習(xí)慣于把頭、背和尾巴露出來。水獺主要以魚類、青蛙、蝦蟹及甲殼類動物等為食。為了尋找更多的食物，也經(jīng)常進行遷移，從一條河到另一條河。水獺沒有明顯的繁殖季節(jié)，一年四季都能交配，但主要在春季和夏季。繁殖季節(jié)的雄性一反常態(tài)。為了爭偶常?；ハ酄幎?，食欲也大大減退，并且大聲嘶叫。交配在水中進行，但雌性是在巢穴的草上產(chǎn)仔，一般在冬季產(chǎn)仔，每胎產(chǎn)1-5仔，幼仔3個月后開始獨立生活，3歲時性成熟。</p> <p class="ql-block"> 村里現(xiàn)在的年輕人，可能已經(jīng)不知道水獺為何物。而在我們小的時候，村里的一些老人一談起水獺就會眉飛舌舞，天花亂墜。據(jù)村里的老人講，水獺對棲息地絕對講究和愛惜，對水質(zhì)非常敏感，只棲息在清澈、無污染的河流、湖泊等淡水環(huán)境中，它們的存在與否能反映水體生態(tài)系統(tǒng)的健康狀況。水獺在動物界的智商已經(jīng)達到了利用工具的程度。水獺對工具的運用并非簡單的本能重復(fù)，而是帶有明確的目的性和選擇性：比如它們對石頭的巧用，水獺在河里捕獵到田螺或河蚌后，會先浮在水面，用前爪將一塊扁平的鵝卵石固定在腹部（相當(dāng)于“餐桌”），然后精準地反復(fù)敲擊獵物外殼薄弱處。研究發(fā)現(xiàn)，它們會優(yōu)先選擇重量50-100克、表面光滑的石塊，甚至?xí)诔ｑv的覓食區(qū)域“囤積”幾塊石頭，下次直接取用，如同人類存放餐具。有的水獺還會工具使用中的“戰(zhàn)術(shù)配合”。它們會集體用樹枝或水草在淺水區(qū)搭建“臨時圍網(wǎng)”——幾只水獺用身體圍成半包圍圈，另一些則用嘴叼著樹枝攪動水底，迫使魚群集中到包圍圈中，這種對“工具”（樹枝）的群體化利用，已接近初級的“戰(zhàn)術(shù)配合”。而且它們還具有針對性的捕獵策略。在水磨房新溝急湍的水流中捕捉敏捷的弓魚時，它們會先潛伏在水草中，突然直線沖刺；而對付行動緩慢但有硬鱗的鯉魚時，則會繞到魚的側(cè)后方，用前爪按住魚頭（避免被魚鱗、魚鰭劃傷），這種策略顯然是通過經(jīng)驗總結(jié)形成的。有的水獺還能對應(yīng)急工具進行即興發(fā)揮。一些水獺會用石塊墊高身體，以便夠到高處的食物，展現(xiàn)出對自然物品工具的改造能力。一些水獺具有超強的地形記憶能力。老輩人發(fā)現(xiàn)它們會在冬季固定往返于幾個“食物庫”——這些區(qū)域要么水較深（不結(jié)冰），要么河底多石縫（魚類聚集）。甚至有個體在離開棲息地1年后回歸，仍能準確找到曾經(jīng)的“糧倉”，說明它們對環(huán)境的空間記憶能保持長期有效。一些水還有一定的“共情能力”。老輩人曾見過成年雄獺幫助陌生幼獺脫離漁網(wǎng)的案例——這只雄獺并非幼獺的親屬，卻用牙齒小心翼翼地咬斷漁網(wǎng)繩，直到幼獺脫困后才離開。這種不直接利己的行為，在動物中并不常見，暗示水獺可能具備一定的“共情能力”。</p> <p class="ql-block"> 根據(jù)老輩人的觀察，比起別的動物，水獺的“語言”也要分富得多。老輩人發(fā)現(xiàn)，水獺群體內(nèi)有至少12種不同的叫聲，包括警示危險的“尖銳哨音”、呼喚幼崽的“低頻咕噥聲”、捕獵成功后的“短促歡呼”。更神奇的是，水磨房梨園東側(cè)的河與西側(cè)的河中，不同群體的“口音”存在著明顯的差異；對同類叫聲的不同反應(yīng)顯示，它們能識別來自陌生群體的聲音并保持警惕，這又與人類的“方言”功能很類似。多數(shù)水獺還通過彼此間的嬉戲和玩耍，來維護和鞏固彼此之間輕松、愉快的親密關(guān)系。水獺睡覺的時候會手牽著手，它們甚至喜歡和不同物種交朋友，包括看起來不大可能的：貓、羊和狗，在某種情況下，還包括人類。我有時就想，任何一段關(guān)系中，最大的樂趣就是給予和得到一些小小的親昵感：無論是向父母撒個嬌或是情侶間的一個吻，亦或在擁擠的空間中與同伴肩靠肩、腿挨著腿，還是幫加班的同事稍一份有溫度的盒飯，這些愛意的表達不僅會讓我們感受到愉悅，也會讓我們變得更健康——人類能像水獺一樣相互親妮，向往美好，該有多好！</p> <p class="ql-block"> 最后一次在水古樓村見到水獺，已是在我供職于劍川縣城的時候。一個星期天，我從縣城回水古樓村，找我生病的叔父。我從老家出來時，沿著水磨房梨園西側(cè)仰天潭河流走到稗子坡中段，再從流經(jīng)東西稗子坡中間的一條小水溝邊往上朝叔父家走。這條由南向北的水溝因為較深，而溝兩岸的溝埂又比較軟，走的人多了，便把兩邊的溝埂上半部分踩攏了，幾乎就要連在一起，加上茂盛水草的遮蔽，致使溝埂下面的水暢通無阻，“嘩啦嘩啦”的水流聲清晰可聞，表面上卻很能看到水的流動，就像暗河一般。當(dāng)我在溝埂走子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程，我分明感覺到了什么東西在暗溝中“噏嗦”移動，并從一個土塊塌陷的洞中，我看到了三只水獺正從溝底往上竄。我為自己的發(fā)現(xiàn)激動不已，但為了保守溝底的秘密，成全那一群生靈安穩(wěn)棲息，我三緘其口，時至今日我都未曾把這個秘密像任何人道破。如今，水獺已列入《中國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和《世界自然保護聯(lián)盟（IUCN）瀕危物種紅色名錄》，想必不會再有人為了一飽自己的口福而冒天下之大不韙了吧 ！</p> <p class="ql-block"> （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特此致謝?。?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