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十一月初的一個下午，我和先生來到南澳島北回歸線。</p><p class="ql-block"> 剛到的時候天氣還好，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不像深秋。島上的樹還綠著，有些葉子黃了，零零星星點綴其間。海水很藍，浪打在礁石上，碎成白沫，一遍又一遍。</p> <p class="ql-block"> 北回歸線的標志是一塊石碑，立在海邊，刻著經(jīng)緯度。游客一個個輪流上去拍照，笑著擺姿勢。我站在旁邊看，覺得這不過是一條看不見的線，為什么大家這么高興？也許生活太實在了，人才總想抓住這些虛幻的標記吧。</p> <p class="ql-block"> 順著海岸走，看見幾個漁民在補網(wǎng)。他們的手又黑又糙，但動作很熟練。問他們收成怎么樣，他們搖搖頭，說現(xiàn)在魚越來越少了?！耙郧耙痪W(wǎng)能打十來斤，如今兩三斤就算不錯?！币粋€老漁民望著遠處的海面，仿佛那里藏著答案。</p> <p class="ql-block"> 下午三四點，天忽然暗下來。烏云從海上推近，風大了，棕櫚樹葉子嘩嘩響。我們躲進一家小店，每人要了碗海鮮面。老板娘一邊煮面一邊抱怨，說：游客雖然多，真正花錢的卻沒幾個?！肮馀恼?，不消費?！彼松厦妫瑴镉袔字晃r和鮮貝，看著挺新鮮。</p> <p class="ql-block"> 這時下起了小雨，打在鐵皮屋頂上噼里啪啦響。透過起霧的窗戶，我看見北回歸線的石碑孤零零立在雨里，拍照的人早就散了。忽然覺得，這條看不見的線，就像人生里很多重要的時刻——明明在那里，卻抓不??；人們趕來標記，最后帶走的也不過是一張照片。</p> <p class="ql-block"> 雨停時，天快黑了。走出小店，空氣里一股海腥味。石碑前又聚起拍照的人。我們也走過去，各自拍了幾張。遠處海水退下去，露出大片灘涂，幾個孩子在撿貝殼。更遠的海灣里，一艘漁船正慢慢往回開，船頭一盞燈，在昏暗中一閃一閃。</p> <p class="ql-block"> 離開的時候，我回頭看向南澳島，想起北回歸線的意思——太陽直射點最北的地方。一句科學定義，說不清站在那條線上時心里的滋味。人總想用各種方式證明自己來過，而大自然只是靜靜看著，一遍又一遍，什么都不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