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初冬的南柳巷褪去了喧囂,青石板路在暖陽下泛著溫潤的光。循著巷陌深處的青磚灰瓦,南柳巷40號的門牌靜靜佇立,門側(cè)“晉江會館(林海音故居)”的標(biāo)識,將我引入了《城南舊事》的文字秘境。這座始建于清康熙年間的四合院,曾是閩臺鄉(xiāng)親的精神家園,更藏著林海音十七載城南歲月的悲歡離合。</p> <p class="ql-block"> 推開斑駁的木門,影壁后三株古槐枝葉婆娑,陽光透過虬曲的枝丫,在青磚地上灑下細碎的光斑。據(jù)說這正是林海音筆下春天落滿白色槐花的古樹,如今雖無繁花,卻仍能想見“槐樹槐”的快板聲在庭院中回蕩的模樣。院落保留著北房五間、東西配房各三間的格局,魚鱗瓦整齊疊壓,雕花窗欞透著老北京的雅致,與夏祖麗記憶中“燈光很亮、鄉(xiāng)音親切”的溫暖場景重疊。</p> <p class="ql-block"> 北房展廳內(nèi),暖黃的燈光照亮了“城南·臺北——林海音的世界”主題展覽。從春明女中時期的劇照到《世界日報》的工作痕跡,從《城南舊事》的手稿片段到與兩岸友人的往來書信,一張張舊物、一段段文字,勾勒出“英子”從北平少女到臺灣“文學(xué)祖母”的人生軌跡。</p> <p class="ql-block"> 西配房的冬青書屋尤為動人,墻角倚著的滾鐵環(huán)玩具、窗前的小圓桌,瞬間將人拉回那個充滿童趣的年代,仿佛能看見小英子扒著門框,好奇打量胡同世界的模樣。</p> <p class="ql-block"> 漫步庭院,指尖撫過冰涼的磚墻,耳畔仿佛響起胡同里的叫賣聲與駱駝鈴鐺聲。林海音曾說,南柳巷是她的“文化區(qū)”與“生活區(qū)”,出北口是琉璃廠的筆墨書香,出南口是滿足日常所需的市井煙火。正是這份獨特的成長環(huán)境,讓《城南舊事》既有文人的細膩,又有市井的溫度。展廳中那句“爸爸的花兒落了,我已不再是小孩子”的文字展板,讓人想起她作為長女的堅韌——父親離世后,她照料弟妹、勤工儉學(xué),將生活的艱辛化作文字的溫潤。</p> <p class="ql-block"> 東配房的晉江會館展廳則訴說著更深沉的往事,這里不僅是林海音一家困頓中的庇護所,更曾見證連橫撰寫《臺灣通史》的日夜,閩臺情緣在此沉淀。</p> <p class="ql-block"> 離館時回望,古槐的影子拉得很長,覆蓋著這座承載著兩岸記憶的院落。林海音用文字將城南往事定格,而這座故居則讓紙上的鄉(xiāng)愁有了可觸的質(zhì)感。從北京的“英子”到臺北的“林先生”,她如候鳥般架起兩岸文化的橋梁,讓《城南舊事》成為幾代人的共同記憶。走出南柳巷,胡同的煙火氣依舊,而那份浸潤在文字與庭院中的溫情,早已跨越海峽與歲月,成為刻在心底的文化印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