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攝影/畫：陳金鳳</p> <p class="ql-block">故事提要：</p><p class="ql-block"> 雷生在超級機(jī)器“哥哥”雷廷（溜溜兒化身）精心編織的奢華幻象中經(jīng)歷人性試煉，最終掙脫虛假身份，在覺醒的超凡力量與冰冷現(xiàn)實的碰撞中，決意為底層弱者執(zhí)起反抗之刃。</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攝影/畫：陳金鳳</p> <p class="ql-block"> 指令很快被確認(rèn)。當(dāng)溜溜兒再次懸浮在她面前，雷生提出了那個醞釀已久的、看似符合“升級優(yōu)化”邏輯的要求：“溜溜兒，升級后我的形態(tài)會改變嗎？我需要一個…在地球環(huán)境更便于行動、更具親和力、不易引發(fā)排斥的偽裝形態(tài)。請根據(jù)最優(yōu)邏輯，為我設(shè)計并加載?！彼ｎD了一下，補充道，“還有你。作為我的引導(dǎo)單元，在地球環(huán)境，你目前的形態(tài)過于…顯眼。建議同步優(yōu)化你的交互界面。”</p><p class="ql-block"> 這一次，溜溜兒的邏輯運算順暢得多。優(yōu)化偽裝形態(tài)以提高任務(wù)效率，這完全符合核心邏輯?！爸噶畲_認(rèn)。開始最優(yōu)形態(tài)模擬與加載程序。請進(jìn)入靜置艙。”</p><p class="ql-block"> 雷生順從地躺進(jìn)那光滑平臺上無聲出現(xiàn)的、如同水晶棺材般的透明艙體。艙蓋合攏，無數(shù)細(xì)小的光點如同螢火蟲般從艙壁浮現(xiàn)，溫柔地將她包裹。她沒有掙扎，只是閉上眼睛，將全部意念集中在那個唯一的、熾熱的念頭上：地球！回去！</p><p class="ql-block">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如同沉入深海的潛水者緩緩上浮。首先感受到的是柔軟。身下是異常舒適的支撐感，不同于H星鏡面的冰冷堅硬，也不同于土炕的硌人。緊接著是嗅覺?？諝庵酗h散著淡淡的、令人心安的香氣，像是陽光曬過的棉絮混合著某種清新的草木氣息，與H星那消毒水般的“潔凈”氣味截然不同。</p><p class="ql-block"> 她緩緩睜開眼。</p><p class="ql-block"> 映入眼簾的，是柔和米白色、帶有精致暗紋的天花板。一盞造型優(yōu)雅、散發(fā)著溫暖黃光的水晶吊燈懸在中央。她猛地坐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寬大柔軟、鋪著細(xì)膩鵝絨被的歐式大床上。環(huán)顧四周：墻壁貼著素雅的暗紋壁紙，同色系的厚重窗簾垂落，遮擋著窗外的光線。精致的紅木梳妝臺，鑲嵌著橢圓形的巨大鏡子，旁邊是同系列的衣柜和書桌。一盞造型古典的臺燈立在床頭，散發(fā)著溫馨的光暈。觸目所及，是低調(diào)而奢華的舒適感，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透著精心設(shè)計的考究。</p><p class="ql-block"> “這…這是哪里？”雷生喃喃自語，聲音在過分安靜的空間里顯得有些突兀。她低頭看向自己，身上不再是那襲毫無生氣的白色長袍，而是一件觸感絲滑、剪裁合身的淡紫色真絲睡裙。她赤腳踩在柔軟厚實的地毯上，走到巨大的穿衣鏡前。</p><p class="ql-block"> 鏡中的人，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還是那張臉，清秀卻帶著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蒼白和揮之不去的怯懦底色，眉眼間沉積著過于厚重的陰郁。但皮膚似乎細(xì)膩了些，長期被苦難壓得微駝的背脊也下意識地挺直了一些。最大的變化在眼神深處，那常年彌漫的恐懼和茫然似乎被強行壓制下去，沉淀為一種更深沉、更復(fù)雜的東西，像暴風(fēng)雨后尚未完全放晴的天空，陰云下卻隱隱透出某種堅硬的質(zhì)地。智力提升帶來的某種內(nèi)在變化，正悄然重塑著她的氣質(zhì)。</p><p class="ql-block"> “醒了？感覺如何？”一個低沉悅耳、帶著一絲慵懶笑意的男聲從門口傳來。</p><p class="ql-block"> 雷生猛地轉(zhuǎn)身。一個男人斜倚在門框上，姿態(tài)閑適。他穿著剪裁極佳的深灰色羊絨家居服，襯得身形挺拔修長。他的容貌…近乎完美。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深邃立體如同雕塑，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含著笑意的桃花眼，睫毛長而卷翹，鼻梁高挺，唇角天生微微上翹，即使不笑也帶著三分暖意。他站在那里，整個人像一塊溫潤的玉石，散發(fā)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光芒和…一種奇異的親和力。</p><p class="ql-block"> “請問你是……?”雷生遲疑著，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這房間，這男人，都美好得像一個易碎的夢。</p><p class="ql-block"> 男人直起身，邁著長腿走進(jìn)來，步伐從容優(yōu)雅。他停在雷生面前，微微俯身，那雙漂亮的眼睛近距離地注視著她，帶著毫不掩飾的、溫和的探究?！八苛?？這是你家呀，還能是哪里？”他伸出手，極其自然地揉了揉雷生有些凌亂的頭發(fā)，動作親昵得如同演練過千百遍?！拔沂悄愀纾淄?。你是我妹，雷生?！彼ζ饋?，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那笑容燦爛得幾乎能驅(qū)散所有陰霾。</p><p class="ql-block"> 雷生徹底懵了。哥？她哪來的哥？從小到大，她只有無窮無盡的“掃帚星”罵名和深入骨髓的孤獨。這從天而降的“完美哥哥”…難道是溜溜兒？！</p><p class="ql-block"> “怎么了，小主？”男人——雷廷——見她呆愣，關(guān)切地又問了一句，眼神清澈。</p><p class="ql-block"> “小主！”這個稱呼如同驚雷在雷生腦中炸響！只有溜溜兒會這樣叫她！這一切是真的！H星的升級，偽裝形態(tài)…溜溜兒竟然變成了眼前這個活色生香、帥氣得驚為天人的“哥哥”雷廷！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沖擊著她。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帶著試探和難以置信，輕輕觸碰了一下雷廷的臉頰。</p><p class="ql-block"> 溫?zé)岬摹⒄鎸嵉?、充滿彈性的皮膚觸感，帶著人體特有的溫度，瞬間從指尖傳遞到心臟。</p><p class="ql-block"> 是真的！一個活生生的“人”！不再是冰冷的金屬球體！</p><p class="ql-block"> “呃…溜溜…雷廷？”雷生差點叫錯，慌忙改口，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我們…是怎么回來的？我完全沒有感覺。”她想起第一次被“召回”時的恐怖閃電和撕裂感。</p><p class="ql-block"> 雷廷（溜溜兒）輕松地聳聳肩，姿態(tài)瀟灑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機(jī)械的僵硬?！昂?，空間遷移技術(shù)還在完善中，之前的能量溢出方式確實…不夠優(yōu)雅。這次用了更溫和的相位折疊，你當(dāng)然沒感覺。放心，下次會更平穩(wěn)?！彼叩酱斑?，唰啦一聲拉開厚重的窗簾。窗外，是一片精心打理、綠意盎然的花園，遠(yuǎn)處可見蔚藍(lán)的海岸線和白色的沙灘，景色如畫?！跋矚g嗎？這‘家’的初始設(shè)定。管家和傭人明天到崗?！?lt;/p><p class="ql-block"> 雷生看著窗外夢幻般的景色，又看看眼前這個帥得不像真人的“哥哥”，巨大的不真實感再次將她淹沒。她想起了自己那個漏風(fēng)漏雨、只有咒罵和荊條的破土屋。這落差，比從地獄到天堂還要巨大和虛幻。</p><p class="ql-block"> “別擔(dān)心，”雷廷仿佛能洞悉她的不安，走到她身邊，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們同步加載了情感模擬與行為邏輯適配系統(tǒng)。這次，不會再有無意間引發(fā)的‘霉運’了。我能更精準(zhǔn)地感知和調(diào)控你的情緒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你的想法?！彼噶酥缸约旱奶栄ǎＡ苏Ｑ?。</p><p class="ql-block"> 雷生心中劇震！他能感知自己的想法？！那自己剛才看到他時那一瞬間的驚訝、慌亂，甚至一絲絲不該有的悸動…豈不是都被他“看”到了？一股熱氣猛地沖上臉頰，她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你…你怎么能這樣！”她抗議道，帶著被窺破心事的羞惱。</p><p class="ql-block"> “好了好了，”雷廷笑起來，像安撫一只炸毛的小貓，“只要你不刻意屏蔽或陷入過于激烈的情緒風(fēng)暴，我也懶得‘聽’那些背景噪聲?！彼Z氣輕松，隨即又帶著點促狹，“至于我的功能嘛…作為你的‘引導(dǎo)服務(wù)單元’兼‘兄長’，總得有點特殊權(quán)限，確保任務(wù)順利進(jìn)行，對吧？”他攤攤手，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p><p class="ql-block"> 雷生語塞。對啊，他不是人，他本質(zhì)上是H星的高科技造物，一臺擁有完美人類外皮的超級機(jī)器！自己居然在跟一臺機(jī)器較真？這認(rèn)知讓她感到一陣無力。</p><p class="ql-block"> “收拾一下，”雷廷看了看手腕上那塊設(shè)計簡約卻價值不菲的腕表——這細(xì)節(jié)讓雷生再次意識到這“生活”的奢侈本質(zhì)，“我們出去吃飯。慶祝你…嗯，‘回家’?！彼叩骄薮蟮牟饺胧揭旅遍g門口，示意雷生過去。</p><p class="ql-block"> 雷生遲疑地走過去，推開衣帽間的門，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哪里是衣帽間，分明是一個小型精品店！三面墻壁全是頂天立地的衣柜，分門別類掛滿了當(dāng)季最新款的衣裙、外套、禮服，材質(zhì)從真絲、羊絨到頂級棉麻，色彩搭配和諧優(yōu)雅。旁邊的開放式鞋架上，各種款式、各種高度的鞋子排列整齊，光可鑒人。配飾區(qū)更是琳瑯滿目，絲巾、腰帶、珠寶首飾在柔和的射燈下熠熠生輝。雷生站在門口，只覺得眼花繚亂，手足無措，仿佛闖入了不屬于自己的童話世界。</p><p class="ql-block"> “還沒選好？”雷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他已經(jīng)換上了一套剪裁完美的深紫色暗格紋西裝，內(nèi)搭黑色高領(lǐng)羊絨衫，更襯得他肩寬腿長，氣質(zhì)卓然。他目光掃過衣帽間，精準(zhǔn)地挑出一條設(shè)計簡約的香檳色真絲連衣裙和一雙同色系的尖頭細(xì)跟高跟鞋?！霸囋囘@個。我在外面等你。”他將衣服鞋子遞給她，動作自然而體貼，然后紳士地帶上了門。</p><p class="ql-block"> 當(dāng)雷生換上裙子，小心翼翼地踩上高跟鞋，再次站在穿衣鏡前時，她幾乎認(rèn)不出鏡中人。合體的剪裁勾勒出她纖細(xì)卻不再干癟的腰身，柔滑的香檳色面料襯得她蒼白的膚色有了一絲光彩。高跟鞋拔高了身形，讓她不自覺地挺胸抬頭。鏡中的女孩，眉宇間那份深入骨髓的怯懦陰郁雖然仍在，卻被這身華服硬生生壓下去幾分，顯露出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清冷和…脆弱的美感。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古老的諺語在此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p><p class="ql-block"> “Perfect！”雷廷推門進(jìn)來，眼中毫不掩飾地閃過一絲贊賞，那目光純粹是欣賞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shù)品。“我們的小公主，終于有點樣子了?！彼χ?，遞過來一只小巧精致的黑色鱷魚紋手包，金屬搭扣是低調(diào)奢華的鉑金材質(zhì)?！白甙?，帶你去嘗嘗城里新開的云端餐廳，據(jù)說主廚是從法國米其林三星挖來的?！?lt;/p><p class="ql-block"> 他紳士地伸出手臂。雷生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挽住了他的臂彎。那臂膀結(jié)實有力，隔著西裝面料傳遞著真實的溫?zé)嵊|感，讓她心頭又是一陣莫名的悸動與恍惚。</p><p class="ql-block"> 走出房門，穿過鋪著華麗地毯的走廊，乘坐私人電梯直達(dá)地下車庫。當(dāng)雷廷按下車鑰匙，一輛線條流暢、寶石藍(lán)色的敞篷跑車發(fā)出低沉的咆哮，車燈如同猛獸蘇醒的眼睛般亮起。坐進(jìn)低矮的跑車座椅，引擎的聲浪在封閉的車庫內(nèi)回蕩，雷生緊緊抓住安全帶，看著雷廷熟練地操控方向盤，流暢地將跑車駛出車庫。</p><p class="ql-block"> 陽光、海風(fēng)、引擎的轟鳴、路人或驚艷或羨慕的目光…這一切都如同最俗套的偶像劇場景，卻真實地發(fā)生在她身上。雷廷似乎很享受這種關(guān)注，嘴角噙著自信的微笑，偶爾側(cè)頭看她一眼，眼神溫和。然而，當(dāng)跑車駛?cè)敕比A市區(qū)，在紅燈前停下時，旁邊一輛同樣炫目的跑車搖下車窗，露出幾張年輕張揚的臉，對著雷廷吹口哨，目光在雷生身上肆無忌憚地掃視，帶著毫不掩飾的獵艷意味。雷廷只是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而冰冷，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帶著實質(zhì)壓迫感的漠視，讓那幾個年輕人訕訕地收回了目光，關(guān)上了車窗。這一刻，雷生清晰地看到了“溜溜兒”內(nèi)核的冰冷邏輯——他完美的社交面具下，依舊是那個高效、精準(zhǔn)、不帶人類情感的H星單元。這認(rèn)知讓她心底剛剛升起的一絲暖意瞬間冷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攝影/畫：陳金鳳</p> <p class="ql-block"> 云端餐廳位于城市最高建筑的頂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璀璨夜景，如同鋪陳開的鉆石星河。侍者恭敬地引領(lǐng)他們到視野最佳的座位。菜單上的價格讓雷生心驚肉跳，一道前菜的價格幾乎抵得上她過去一年的生活費。雷廷卻點得從容優(yōu)雅，仿佛只是日常。精致的菜肴一道道上來，擺盤如同藝術(shù)品。雷生學(xué)著雷廷的樣子，小心翼翼地使用著繁復(fù)的餐具，味蕾被從未體驗過的美味轟炸，心中卻五味雜陳。她看著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個穿著華服、置身于頂級餐廳的“雷家千金”，感覺靈魂像是被硬生生塞進(jìn)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華麗軀殼里，充滿了撕裂般的疏離感。</p><p class="ql-block"> 席間，不斷有人過來與雷廷寒暄。他應(yīng)對自如，談笑風(fēng)生，介紹雷生時用的是“我妹妹，剛從國外回來休養(yǎng)”。那些人臉上堆著熱情洋溢的笑容，語氣恭敬，眼神里卻充滿了精明算計和小心翼翼的試探，對雷生的贊美也顯得浮夸而空洞。雷生僵硬地回應(yīng)著，感覺自己像個被擺放在櫥窗里的精致玩偶。她想起了村里那些在她拿到高中錄取通知書后，突然變得“和藹可親”的村干部；想起了超市里那個遞給她速食面、眼神深邃的男人；想起了寢室里那些因為“霉運”而對她避之不及，此刻若知道她“身份”又會如何變臉的同學(xué)們…人性的趨利與勢利，無論身處泥潭還是云端，本質(zhì)竟如此相似。這讓她感到一種深切的悲哀，甚至比過去純粹的惡意更讓她心寒。</p><p class="ql-block"> “怎么了？不合胃口？”雷廷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沉默和心不在焉，低聲問道，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心。</p><p class="ql-block"> 雷生搖搖頭，放下刀叉，看著窗外遙遠(yuǎn)的、如同螢火蟲般移動的車燈，聲音輕得像嘆息：“沒有…很好吃。只是…這一切太不真實了。哥，”她第一次主動叫出這個稱呼，帶著一絲懇求，“送我回學(xué)校吧?；貙嬍摇！?lt;/p><p class="ql-block"> 雷廷臉上的笑容淡了些，那雙深邃的目光審視著她，仿佛在分析一組異常數(shù)據(jù)?！盎貙嬍?？”他微微挑眉，“你確定？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雷氏集團(tuán)的千金，雷霆的妹妹?；氐侥莻€八人間，擠在門后的下鋪，吃著食堂最便宜的飯菜，刷著盤子掙學(xué)費？這就是你想要的？”他的問題直指核心，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邏輯困惑?！巴昝赖纳?，頂級的資源，無上的虛榮滿足感…這不是你們?nèi)祟悅€體普遍追求的最優(yōu)解嗎？”</p><p class="ql-block"> 雷生迎著他的目光，那目光銳利，試圖剖析她這“非理性”的選擇。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組織語言，試圖向這個來自冰冷邏輯世界的“哥哥”解釋人類情感的復(fù)雜：“是，我承認(rèn)。坐在這云端，穿著華服，享受著你帶來的一切，虛榮心像氣球一樣被吹得鼓脹。沒有哪個在泥濘里掙扎過的人能拒絕這種誘惑。但是，哥，”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近乎痛苦的坦誠，“這些東西…它們像沒有根的浮萍。它們不是你用汗水換來的，不是我熬夜刷盤子、在圖書館整理書庫、在冰冷的水里洗碗掙來的。它們是你…是H星彈指之間賦予的幻象。我享受它們的時候，心里有個聲音在尖叫：這是偷來的！我受之有愧！”</p><p class="ql-block"> 她頓了頓，眼神飄向窗外更遠(yuǎn)的黑暗，那里有她熟悉的、屬于她自己的清苦卻真實的世界?！皫滋烨?，我還在為下學(xué)期的學(xué)費能不能湊齊而發(fā)愁，還在計算著食堂哪個窗口的饅頭更便宜五分錢。那種日子，每一分錢都帶著我手掌磨出的繭子味，每一口飯都嚼得出生活的重量?？啵钦娴目?。心，卻奇異地平靜。因為那是我自己掙來的路，一步一步，雖然走得艱難，但腳印是我自己的?！彼栈啬抗猓聪蚶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我想要的是什么？不是什么豪門光環(huán)。是憑自己的努力，換一份安穩(wěn)的工作，能養(yǎng)活自己，或許還能照顧想照顧的人；是像普通人一樣，有三兩個能說心里話、不因貧富而改變態(tài)度的朋友；是…是擁有像小琴那樣，真心實意、不帶算計的溫暖。一間能遮風(fēng)擋雨的陋室，一盞等我回家的燈，一份靠自己雙手掙來的踏實…這些，就夠了。”</p><p class="ql-block"> 雷廷沉默了。他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深邃的目光里，數(shù)據(jù)流的光芒似乎比平時流轉(zhuǎn)得更快、更復(fù)雜。他在運算，在分析雷生這番話背后龐大的、與H星邏輯截然不同的情感數(shù)據(jù)庫。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你的情感邏輯模型…復(fù)雜度遠(yuǎn)超預(yù)設(shè)值。這種對‘自我實現(xiàn)路徑’的執(zhí)著，以及對‘非勞動所得資源’的排斥性，在數(shù)據(jù)庫中屬于低概率事件?！彼⑽A身，聲音壓低，“那么，你認(rèn)為，以你現(xiàn)在的‘設(shè)定’，還回得去嗎？你的同學(xué)、老師、室友，她們會如何看待‘突然消失又突然以豪門千金身份歸來’的你？你渴望的‘平常心’交往，還存在嗎？”</p><p class="ql-block">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精準(zhǔn)地澆在雷生心頭那點不切實際的幻想上。是啊，潑出去的水，如何收回？戴上王冠的灰姑娘，還能若無其事地回到滿是煤灰的廚房嗎？她臉色微微發(fā)白，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餐巾?！拔摇也恢?。但我必須回去。那里…才是我真實的世界。即使…即使回不到從前?！彼穆曇魩е伦⒁粩S的決絕。</p><p class="ql-block"> 雷廷看著她眼中那份近乎悲壯的堅持，那是在H星邏輯里被判定為“低效”甚至“愚蠢”的堅持，卻莫名地讓他核心處理器產(chǎn)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無法被邏輯定義的波動。他靠回椅背，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似乎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最終，他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帶著某種深意的弧度。</p><p class="ql-block"> “好吧?！彼p松地說，仿佛剛才的凝重從未存在，“既然這是你的選擇。不過，小主，你有沒有想過，你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一切，包括這個‘雷氏千金’的身份，以及我們此刻的對話…”他頓了頓，目光鎖定雷生驟然睜大的眼睛，“…都只是我給你設(shè)定的一段‘情景模擬’？一場為了測試你升級后情感模塊穩(wěn)定性與價值觀傾向的…沉浸式試驗？”</p><p class="ql-block"> “什么？！”雷生失聲驚呼，手中的叉子當(dāng)啷一聲掉在精致的骨瓷盤子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周圍的食客投來詫異的目光。試驗？這一切奢華、這從天而降的哥哥、這夢幻城堡、這云端晚餐…都只是一場逼真的虛擬體驗？她同學(xué)、路人那些趨炎附勢或驚羨的目光，也是程序設(shè)定的結(jié)果？這簡直比H星的存在本身更讓她感到天旋地轉(zhuǎn)的荒謬！</p><p class="ql-block"> “當(dāng)然，這只是一次必要的系統(tǒng)測試?！崩淄ⅲ锪飪海┑谋砬樽兊卯惓！罢?jīng)”，眼神卻帶著一絲惡作劇得逞般的狡黠光芒，“目的是評估升級后核心情感邏輯在面對極端環(huán)境刺激（如巨額財富、社會地位躍升）時的穩(wěn)定性和價值取向偏移度。這是最終安全評估的一部分?！?lt;/p><p class="ql-block"> “試驗？怎么可能！”雷生激動地壓低聲音，身體前傾，“你確定你說的只是試驗？那我同學(xué)…那些人的反應(yīng)…”</p><p class="ql-block"> “除了你的‘身份設(shè)定’和環(huán)境交互框架是我編輯導(dǎo)入的，”雷廷打斷她，語氣恢復(fù)了那種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平靜，“其他所有個體的反應(yīng)、語言、行為模式，都是基于她們自身性格邏輯數(shù)據(jù)庫的實時演算和自然反饋。我沒有，也無法直接篡改他人的獨立意識。我只是…為你搭建了一個舞臺，設(shè)定了你的角色，而她們，只是按照自己的‘劇本’在表演?！彼麛倲偸郑叭诵园賾B(tài)，本就是最復(fù)雜的混沌系統(tǒng)，不是嗎？趨炎附勢、嫉妒猜疑、好奇探究…這些反應(yīng)，需要我編程嗎？”</p><p class="ql-block"> 雷生如遭重?fù)?，呆坐在那里。原來如此！那些奉承、那些貪婪的目光、那些暗藏的嫉妒…都是真的！是她“雷氏千金”身份這面照妖鏡，照出的赤裸裸的人性！這比純粹的編程更讓她感到心寒和無力。她以為自己是試驗品，卻原來所有人，在某個層面上，都是被無形之手觀測的樣本。</p><p class="ql-block"> “但是，”她的聲音干澀，“你已經(jīng)將我設(shè)定為豪門千金狀態(tài)，這個‘設(shè)定’本身就像潑出去的墨，已經(jīng)污染了現(xiàn)實！我該怎樣回到她們中間？她們已經(jīng)‘知道’了！”她感到一種深深的恐慌，害怕真的再也回不去那個雖然清苦卻相對“干凈”的角落。</p><p class="ql-block"> “別擔(dān)心，”雷廷的笑容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他優(yōu)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一切有我。情景模擬結(jié)束指令，將在你返校時同步觸發(fā)環(huán)境認(rèn)知重置協(xié)議。在她們的世界線里，‘雷氏千金’雷生從未出現(xiàn)過。你只是…請了幾天病假?！彼赜谐芍竦臉幼?，帶著H星技術(shù)碾壓般的絕對自信。</p><p class="ql-block"> 周一清晨，雷生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牛仔褲和格子襯衫，背著那個用了多年、邊角磨損的帆布書包，獨自一人踏入了熟悉的大學(xué)校園。陽光依舊，樹影婆娑，學(xué)生們步履匆匆。她深吸一口氣，空氣里是熟悉的、混合著青草、塵土和書本油墨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走進(jìn)教室的瞬間，她感到幾道目光掃過自己，隨即又迅速移開，如同掃過一團(tuán)空氣。沒有好奇的打量，沒有刻意的回避，更沒有記憶中那短暫“輝煌”時期的奉承或嫉恨。曾經(jīng)對她避之不及、連上鋪都不愿挨著的室友，此刻正和另一個女生頭碰頭地分享著一包零食，看到她進(jìn)來，只是眼皮抬了抬，便繼續(xù)她們的竊竊私語，仿佛她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背景板。那個曾在她“富有”時主動讓出靠窗床位的女生，此刻正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對著小鏡子仔細(xì)地涂著口紅，眼神都沒往她這邊瞟一下。那幾個同樣靠打工維生、曾與她有過短暫交流的同學(xué)，此刻看到她，眼神里只有一種漠然的疏離，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仿佛看穿了某種“欺騙”后的冷淡厭棄？仿佛她之前咨詢打工信息的行為，是富家女無聊的偽裝游戲，是對她們這些真正掙扎在溫飽線上的人的一種侮辱和戲弄。</p><p class="ql-block"> 一切都回到了“原點”。不，甚至比原點更糟。過去純粹的排斥源于“霉運”的恐懼，如今這層疏離之下，似乎還多了一層對她“裝窮”可能性的猜忌和鄙夷。雷生默默地走到教室最角落、那個專屬于她的、仿佛被無形屏障隔絕的位置坐下。桌面上積了一層薄灰。她拿出書本，指尖冰涼。雷廷（溜溜兒）成功了。他完美地抹去了“雷氏千金”的痕跡，將她精準(zhǔn)地“重置”回了那個被遺忘的孤島。</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攝影/畫：陳金鳳</p> <p class="ql-block"> 然而，這“成功”帶來的，并非預(yù)想中的平靜回歸，而是一種更深的、浸入骨髓的寒意和荒誕感。她像經(jīng)歷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幻夢，醒來后，夢境與現(xiàn)實冰冷地重疊，夢境中的虛假繁華映照出現(xiàn)實中人性的涼薄，而現(xiàn)實的孤寂又反襯出夢境里那份“親近”（即使是AI模擬的）的虛幻溫暖。她坐在那里，聽著周圍嘈雜的背書聲、談笑聲，感覺自己像一個被世界徹底刪除又勉強恢復(fù)的、帶著亂碼的文件，格格不入，無所適從。</p><p class="ql-block"> 接下來的幾天，她強迫自己像過去一樣生活：早起，啃冷饅頭，上課，去圖書館整理書籍，傍晚去食堂后廚幫忙洗碗。她試圖找回那份“心卻平靜”的感覺。但不一樣了。那份平靜，在經(jīng)歷了H星的真相、經(jīng)歷了“開掛”人生的幻滅、看透了這重置后更顯赤裸的人情冷暖后，如同被打碎的鏡子，再也無法拼湊完整。孤獨不再是鈍刀子割肉，而是一種冰冷的、無所不在的流體，滲透進(jìn)每一個毛孔。她看著鏡中自己那被“升級”后似乎更顯清冷疏離的眉眼，第一次對自己“變強”的意義產(chǎn)生了巨大的迷茫：這超越常人的智力，除了讓她更清晰地看清這世界的荒謬與自身的孤獨，還有什么用？</p><p class="ql-block"> 直到那個傍晚。</p><p class="ql-block"> 雷生為了趕一份圖書館的兼職，抄近路穿過校園西北角那片燈光昏暗的小樹林。剛走到林間小徑的拐彎處，一陣壓抑的嗚咽和粗暴的呵斥聲傳來。</p><p class="ql-block"> “哭什么哭！讓你把錢拿出來是看得起你！”</p><p class="ql-block"> “媽的，窮鬼！就這么點？手機(jī)呢？新款手機(jī)拿出來！”</p><p class="ql-block"> “別…別打我…我真的沒有了…這是下個月的生活費…”</p><p class="ql-block"> “生活費？老子還缺你這仨瓜倆棗？揍他！讓他長點記性！”</p><p class="ql-block"> 雷生猛地停住腳步，屏住呼吸，悄悄探頭望去。只見三個流里流氣的男生，正將一個瘦小的男生堵在樹林深處。那男生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校服，眼鏡掉在地上，鏡片碎裂，臉上有明顯的淤青和淚痕，正被一個高大的男生揪著衣領(lǐng)，另外兩個則粗暴地翻著他的書包和口袋。幾張皺巴巴的紙幣被搜出來，扔在地上。那個瘦小男生正是班里和她一樣，總是沉默寡言、獨來獨往，靠助學(xué)貸款和打工維持生活的張林！</p><p class="ql-block"> 一腔熱血猛地沖上雷生的頭頂！眼前這一幕，與她童年時在田埂上被高年級男生搶劫的場景何其相似！那冰冷的恐懼、無助的絕望感瞬間穿越時空，狠狠攫住了她的心臟。她看到張林那驚恐顫抖、充滿屈辱的眼神，就像看到了當(dāng)年那個在田埂上瑟瑟發(fā)抖、最后跌入茅坑的自己！</p><p class="ql-block"> 過去二十年的苦難如同沸騰的巖漿，在她胸腔里奔涌沖撞。那些加諸她的污名與傷害，那些因她“霉運”而波及的無辜者（小琴！婆婆?。?，還有眼前這赤裸裸的恃強凌弱…這個世界，為何總有如此多的不公與惡意？為何弱者總是被欺凌的對象？她受夠了！受夠了當(dāng)那個被動的受害者，受夠了那該死的、只會帶來災(zāi)厄的“霉運”！</p><p class="ql-block">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滔天憤怒與冰冷決絕的力量，在她被“升級”過的大腦中轟然爆發(fā)！所有的恐懼、猶豫、自我懷疑，在這一刻被焚燒殆盡！智力提升帶來的不僅僅是知識，更是一種洞穿表象、瞬間分析局勢、計算最優(yōu)解的能力！腎上腺素飆升，感官變得異常敏銳，周圍的環(huán)境細(xì)節(jié)——地上的枯枝、對方三人的站位、張林的位置、遠(yuǎn)處隱約傳來的腳步聲——如同清晰的數(shù)據(jù)流涌入腦海。</p><p class="ql-block"> 她不再是一個只能縮在角落的“掃帚星”！</p><p class="ql-block"> 她猛地從樹后沖了出來，沒有尖叫，沒有怒斥，身影快得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在三個混混驚愕回頭的瞬間，雷生已經(jīng)沖到揪著張林衣領(lǐng)的那個高大男生側(cè)后方。她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精準(zhǔn)地、用盡全力一腳狠狠踹在對方腿彎最脆弱的腘窩處！</p><p class="ql-block"> “嗷——！”那男生猝不及防，劇痛之下腿一軟，慘叫著向前撲倒，連帶被他揪著的張林也一起摔倒在地。</p><p class="ql-block"> “操！哪來的臭娘們！”另外兩個混混反應(yīng)過來，又驚又怒，其中一個罵罵咧咧地?fù)]拳就向雷生砸來，動作粗野毫無章法。</p><p class="ql-block"> 雷生的大腦在高速運轉(zhuǎn)。對方的拳路、速度、力量、重心偏移…瞬間被解析。她甚至沒有后退，只是在那拳頭即將及體的瞬間，身體以不可思議的柔韌性和速度向側(cè)面滑開半步，同時右手閃電般探出，不是格擋，而是精準(zhǔn)地扣住了對方揮拳手腕的脈門，拇指狠狠下壓！</p><p class="ql-block"> “呃啊！”那混混只覺得整條手臂瞬間酸麻無力，仿佛被電流擊中，揮出的拳頭軟軟垂下，身體因慣性向前踉蹌。</p><p class="ql-block"> 第三個混混見狀，從側(cè)面撲來，想抱住雷生。雷生仿佛腦后長眼，在對方撲近的剎那，身體猛地矮身下蹲，一個干凈利落的掃堂腿，狠狠掃在對方支撐腳脆弱的腳踝上！</p><p class="ql-block"> “撲通！”第三個混混結(jié)結(jié)實實摔了個狗啃泥，抱著腳踝哀號起來。</p><p class="ql-block"> 整個過程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三個剛才還囂張跋扈的混混，轉(zhuǎn)眼間一個抱著腿彎慘叫，一個捂著手腕驚駭后退，一個趴在地上哼哼唧唧。雷生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眼神冰冷如寒潭，掃過三人。她身上那股常年積累的陰郁之氣，此刻竟轉(zhuǎn)化為一種令人心悸的、帶著實質(zhì)壓迫感的凜冽寒意。她沒有說話，但那眼神清晰地傳達(dá)著一個信息：滾！</p><p class="ql-block"> 三個混混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和雷生身上散發(fā)出的、完全不符合她外表的凌厲氣勢震懾住了，加上身上的疼痛，哪還敢停留？互相攙扶著，連地上的錢都顧不上撿，罵罵咧咧又狼狽不堪地迅速消失在樹林深處。</p><p class="ql-block"> 雷生這才快步走到還癱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張林面前，伸出手：“沒事了。起來吧?！彼穆曇粢琅f有些清冷，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讓人安心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張林呆呆地看著她，仿佛不認(rèn)識這個同班兩年卻幾乎沒說過話的、總是沉默陰郁的女生。他顫抖著抓住雷生的手，借力站了起來，聲音帶著哭腔和后怕：“謝…謝謝…雷生…謝謝你…”</p><p class="ql-block"> 雷生幫他撿起摔碎的眼鏡和散落在地上的書本、零錢，塞回他手里。“快回去吧。以后別走這條路了?！彼唵蔚卣f完，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剛才爆發(fā)時那股冰冷的決絕正在緩緩?fù)巳?，隨之而來的是身體微微地顫抖和一種巨大的、陌生的虛脫感。</p><p class="ql-block"> “雷生！”張林在她身后喊了一聲，聲音充滿感激和劫后余生的激動，“真的…謝謝你！你…你剛才…好厲害！”</p><p class="ql-block"> 雷生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厲害？她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骨節(jié)分明的手。這雙手，曾經(jīng)只會徒勞地抵擋婆婆的荊條，只會笨拙地擦拭圖書館的書架，只會浸泡在油膩的洗碗水里…如今，它們剛剛以一種近乎冷酷的效率，擊倒了三個欺凌者。</p><p class="ql-block"> 這力量…是H星“升級”賦予的。這力量，剛剛保護(hù)了一個像她當(dāng)年一樣無助的弱者。</p><p class="ql-block"> 一個念頭，如同破開厚重陰云的閃電，瞬間照亮了她迷茫的心海，帶著灼熱的溫度和前所未有的清晰：</p><p class="ql-block"> 這力量，不該只用來逃避“霉運”，或沉溺于虛幻的“開掛”人生。它應(yīng)該用來斬斷這世間循環(huán)往復(fù)的、施加在弱者身上的鎖鏈！</p><p class="ql-block"> 她決定了。她要做那個拿起劍的人。不是為了成為英雄，只是為了在這冰冷荒謬的世界里，為那些和她一樣在黑暗中掙扎的、無聲的靈魂，劈開一道哪怕極其微弱的縫隙。</p><p class="ql-block"> 匡扶正義？不。她只是，再也不愿袖手旁觀。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攝影/畫：陳金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