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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遙遠(yuǎn)的塔河

上海青蘋果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晚上，手機(jī)屏幕上跳出一條簡訊：“黑龍江塔河，-20℃”。我的心里驀地一動，仿佛有一根極細(xì)的針，輕輕挑開了記憶里的封塵。有一股寒氣，隔著屏幕，似乎隱隱透了過來，將我拉回到了那個同樣與塔河相遇、卻是在七月的日子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去年7月，我和夫人從上海出發(fā)，一路向北，終點(diǎn)是漠河的北極村。穿過本溪的水洞，看過長白山的天池，也站在防川的瞭望塔上，望著圖們江在中俄朝三國的土地間靜靜流去，心中涌起一種難以名狀的、關(guān)于邊界與遠(yuǎn)方的慨嘆。而后折向興凱湖，那一片蒼茫的、與異國共享的浩渺之水，更是將“遙遠(yuǎn)”二字，潑墨般地寫在了心上。直到車行過嫩江，在某個午后，我們才真正駛?cè)肓舜笈d安嶺的懷抱，抵達(dá)了這個名叫“塔河”的地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到達(dá)塔河縣城時已是下午一點(diǎn)多。小城靜悄悄的，我們沿著鎮(zhèn)旁的街道找了好一會兒，不見飯館。腹中空空，正有些猶豫，忽見路邊有一處“工會員工之家”，樓前是一片開闊的細(xì)石子地，稀稀落落停著二輛車。我們便像找到歸宿般，將車停下，在后備箱里翻出一大塊野營塑料布，在木屋前的地板上就地鋪開。取出途中買的一盒餃子，兩根黃瓜和西紅柿。七月的陽光，在這里極為通透，毫無南方黏膩天氣點(diǎn)感覺，干干凈凈地照著我們這一小塊臨時的“餐桌”。風(fēng)從街角吹來，帶著松針和涼潤的泥土氣息，我們就在這北國的風(fēng)里，看著遠(yuǎn)方起伏跌宕的山嵐，如同享受著大自然賜予的特別待遇，享用了讓我至今難忘的這頓有些特別的午餐。那一刻，旅途的勞頓仿佛被這簡單的午餐撫平了很多，心中充滿了遠(yuǎn)途駕駛的滿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我們在鎮(zhèn)中心尋到一家民宿。主人是位膚色黝黑的中年漢子，話不多，只是憨厚地笑著，幫我們把行李提了進(jìn)去。房間簡樸，卻窗明幾凈。七月的塔河，白日里尚覺舒爽，一到夕陽西沉，寒氣便從地底、從山林間漫溢出來。夜里想出門走走，剛推開樓門，一股清冽的風(fēng)便撲面而來，使人一激靈，趕忙回去添了長袖衫。這才真切地感到，我們已經(jīng)身處大興安嶺嶺，到了北國茫茫的深處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我們從北極村折返，依舊落腳在這家民宿。老板見了我們，還是那樣憨憨地笑著迎候，仿佛我們只是出門逛了逛，并非遠(yuǎn)行了數(shù)百公里。這種北方人的憨厚，著實(shí)讓人心安。</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而塔河最令我難以忘懷的，并非這人事，而是它的晨與昏。第二天清早推窗望去，遠(yuǎn)山如黛，近嶺含煙，整個城鎮(zhèn)仿佛還沉在乳白色的夢里。那晨曦并非金光萬丈，而是絲絲縷縷，透過綿延無盡的森林頂梢，像鍍上一層極淡的、仙境般的柔光，清涼又溫柔得讓人心顫，讓人挪不動腳步，只想讓時間停在此刻。等到傍晚，西邊的天幕卻上演著另一場幻夢?；蛟S是林間蒸騰的霧靄與晚霞交織，渲染出大片大片的、難以言說的五彩云霞，瑰麗得像一個不愿醒來的夢，人在其中，恍然不知身在何處。</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如今，窗外江南已是溫暖而有些濕冷的冬季了，看到天氣預(yù)報，我的而思緒又飛回到了那片-20℃的塔河。由這眼前的冬季，想起塔河的夏天；卻又因那夏天的清澈與瑰麗，聯(lián)想起它現(xiàn)在銀裝素裹的天寒地凍。我的想象中，那該是怎樣一派白雪皚皚、山河凝固的壯麗景象?。窟b遠(yuǎn)的塔河，像一枚素凈的書簽，夾在我記憶的冊頁里。每一次回想，都帶來一陣來自大興安嶺深處的、混合著松香與寒意的清風(fēng)。</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