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按照沈硯之前世的記憶,我們找到了蘇州城郊的一處烈士陵園。深秋的風(fēng)帶著涼意,漫山的松柏沉默地立著,墓碑上的名字被歲月磨得有些模糊,卻在陽光下透著莊嚴。</p> <p class="ql-block"> 他牽著我的手,沿著石階慢慢往上走,手里捧著那本夾著海棠花瓣和書信的日記,懷表在頸間輕輕晃動。走到半山腰時,他突然停住腳步,指著一塊刻著“沈硯之 民國二十六年冬 陣亡”的墓碑,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就是這里了。”</p> <p class="ql-block"> 我們在墓碑前放下帶來的白菊和龍井——那是他前世愛喝的茶,也是我們在西湖邊一起喝過的茶。他蹲下來,指尖輕輕撫過碑上的名字,像是在與年少時的自己對話:“當年部隊在這里打了最后一場仗,彈盡糧絕時,我還想著你在海棠樹下等我,想著西湖的荷花該開了,想著一定要活著回去,把信親手交給你?!?lt;/p> <p class="ql-block"> 我把銀鎖從頸間取下,放在墓碑前,鎖身的海棠紋路在陽光下閃著微光:“硯之,當年的信我收到了,銀鎖里的約定我也記著。前世我在巷口等你,在書院等你,今生我們終于重逢了,還一起去了西湖,看了你說的荷花?!憋L(fēng)卷起地上的落葉,像是在回應(yīng)我們的話,我輕輕把那片從銀鎖里取出的海棠花瓣放在碑石上,“這是你當年壓在信里的海棠,現(xiàn)在還給你,我們的約定,都實現(xiàn)了?!?lt;/p> <p class="ql-block"> 他站起身,伸手把我攬進懷里,下巴抵在我的發(fā)頂,聲音里沒有了之前的哽咽,只剩釋然:“當年沒能說的再見,今天終于說出口了。晚晚,前世的遺憾已經(jīng)補全了,往后的日子,我們好好過。”</p> <p class="ql-block"> 離開烈士陵園時,夕陽正落在山尖,把天空染成了溫暖的橘紅色。他牽著我的手往山下走,頸間的懷表與我的銀鎖重新相碰,發(fā)出的叮當聲比以往更輕快。我回頭望了一眼半山腰的墓碑,突然覺得,那不是結(jié)束,而是另一種開始——前世的沈硯之留在了這里,守護著家國與信念;今生的他陪在我身邊,守護著我們跨越輪回的愛情。</p> <p class="ql-block"> 回到槐樹巷的那天,老裁縫鋪的老人送給我們一塊新布,說可以做件新衣裳。他笑著接過布,低頭對我說:“等開春了,我陪你去城南看海棠,就像你前世寫的那樣,你抱著海棠枝,我給你拍照片,把我們的故事,寫進今生的日子里?!?lt;/p> <p class="ql-block"> 巷口的糖水鋪依舊飄著桂花糊的香氣,我們走進去,還是點了兩碗加了滿糖的桂花糊。他剝了顆蓮子遞到我嘴邊,和在西湖邊時一樣,指尖的溫度溫?zé)岫鴪远?。我咬著蓮子,看著他眼底的笑意,摸著胸口重新掛上的銀鎖,突然明白,所謂的圓滿,從來不是沒有遺憾,而是帶著遺憾,依然能握緊彼此的手,把前世未走完的路,今生接著走下去;把前世未止的心跳,今生繼續(xù)跳下去。</p> <p class="ql-block"> 窗外的槐樹沙沙作響,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桌上,映著我們相握的手。頸間的銀鎖和懷表輕輕發(fā)燙,那是前世的記號,也是今生的承諾——往后歲歲年年,海棠花開時,西湖荷香處,荷風(fēng)書院的柳樹下,都會有我們的身影,有我們同頻的心跳,直到時光的盡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