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本書里包含田耳的三個中篇小說:《吊馬樁》、《兩次別離》、《突如其來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知道為什么,讀完這三個故事,感覺悶悶的,堵得慌。盡管讀他人的故事,情感體驗卻是自己的。一個人的人生經(jīng)歷或許乏善可陳,于是就特別渴望精彩紛呈的另外一種人生。如果實在沒有跌宕起伏,也希望能有那么一股憋著一口氣喘出來的暢快,好歹,也能夠感慨一聲。如果,一個人自己拿到的劇本本就不慍不火,偏偏眼前展現(xiàn)的,也是這樣的,一點小浪花也不翻騰的溫吞水,實在是有點憋悶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占文三十歲左右準備和碧珊結(jié)婚,一是年齡到了,二來碧珊懷孕了。第二條是主要因素。結(jié)婚說起來就兩個字,儀式也就是大半天的時間,但準備工作卻不少。占文本來熱情就不足,加上瑣碎一大堆,正好頭疼時,婚慶公司的邱月銘打來電話。相比較絕大多數(shù)第一次結(jié)婚沒經(jīng)驗的人來說,邱月銘簡直就是專業(yè)精通。更妙的是,邱月銘兄妹和占文小學時還是同學。不可避免地,相比較有點作的未婚妻碧珊,一個既能夠解決問題,還能夠提供情緒價值的“老同學”是多么地吸引人。在邱月銘兄妹的熱力主持下,占文和碧珊的婚禮總算有驚無險甚至在有點額外地喜慶熱鬧中渡過了。到了晚上,本應(yīng)該享受良辰美景佳人時刻的占文因為親友訂房的意外,不得不四處奔波。又是邱月銘的及時幫助。復(fù)雜的情緒支配下,占文請邱月銘吃飯,兩人在一家小館子里吃吃喝喝,直到夜深。曖昧又心照不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幾年后,占文離婚了。想要聯(lián)系邱月銘的沖動偶爾浮上來,卻總也沒有跨出關(guān)鍵一步。再幾年后,四十多歲的占文第二次結(jié)婚?;槎Y的到來終于讓占文有了充足的理由聯(lián)系邱月銘,那個暗藏了十多年的電話號碼一撥出去,卻是空號了。占文卻并不意外:通訊錄絕大多數(shù)電話,不像是為了彼此再有聯(lián)系,倒像是為日后的失聯(lián)留下證據(j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突如其來的一切。包括失聯(liá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兩次別離》的故事讀起來愈加難受。啟梁的舅舅卷王開一家家政公司,主營業(yè)務(wù)是鄉(xiāng)村的殯葬服務(wù)。啟梁一二十歲的時候父親去世,舅舅主持大局。民間風俗晚上的重頭戲臺上,卷王上演了一出聲情并茂情真意切的追思會,聽的人情緒被帶動,似乎是卷王的一場個人告別。這之后十多年,卷王不幸患癌早逝,在和死神拉拉扯扯的過程中,已經(jīng)繼承了舅舅事業(yè)的侄子啟梁理所當然想著挑起這個重擔。不曾想,卷王有遺言,他的葬禮要本城鎮(zhèn)四五家從事殯葬業(yè)務(wù)的公司聯(lián)合承擔。在熱熱鬧鬧的葬禮上,啟梁感受到,這是舅舅的第二次別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個故事的中間曲折雖然算不上離奇,但鄉(xiāng)鎮(zhèn)人物卷王也可以算得上一個人物了。如果是親近相熟的人,想起這個人,印象感觸應(yīng)該還是很深的。其實,這樣略微有點傳奇的人物才是生活的本真,也最接地氣。作者在講述的時候,也是盡量地還原生活本來的樣子。淡淡地敘述,不帶一點夸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或許是因為死亡過程中冷靜的描述讓人醞釀的情緒無處釋放,也或許是作者可以營造的這種疏離感讓人倍感悲涼,讀的過程中,我感到一種被壓抑著的情緒找不到方向和出口,于是茫茫然地有些灰心。這,是不是田耳想要傳達的一種情緒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吊馬樁》的故事相對來說要圓滿喜慶一些。吊馬樁算是鄉(xiāng)村鷺寨的一處旅游景點,圍繞著這個景點,衍生出了鄉(xiāng)里周邊的很多生意。用竹轎抬人上山就是其中一種。鄉(xiāng)村女孩紅露就是其中一位抬轎人,也是唯一的女轎夫。生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紅露最后嫁給了一位老板。當然,在這之前,她已經(jīng)很久不抬轎子了。十來年過去,紅露帶著丈夫和孩子在高速路上停靠,不遠處,正是吊馬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個故事里并不是紅露一個人撐起來的,鷺寨里的老老少少戲份也很多,哪個鄉(xiāng)村沒有類似的故事呢?每一處鄉(xiāng)土上演繹著的,都是酸甜苦辣愛恨情仇糅合而成的生活。這一處吊馬樁,哪一處說不定就是五指山;這里有紅露,那里說不定就是白蓮。不變的,其實都是與之牽連而生的情感?;蛟S,這也是李敬澤所說的中國的鄉(xiāng)土文學如此深厚與寬廣的原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讀了好幾本田耳的小說,就想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哪一個故事里有他的影子呢?還是如評價所說:他是一個可以在小說里置身事外的作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留著這份好奇。說不定,哪一天一切都會突如其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