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號:32129457</p><p class="ql-block">圖文/編輯 萍萍</p> <p class="ql-block"> 今天武漢的姐姐突然發(fā)來微信視頻,一接通就跟我說,還有26天就是母親去世三周年,按照她老家宜昌市的風俗,得好好準備祭拜的事。掛了視頻,我想起姐姐特意叮囑要備好的物件,轉身打開衣柜,小心翼翼取出來,那是當年我和姐姐一起花了三萬多塊錢給母親買的狐貍貂毛真皮大衣,也是母親這輩子曾經(jīng)穿在身上唯一一件貴重的衣服。雙手撫摸著貂毛真皮大衣順滑的毛面,我頓時雙眼模糊,眼淚忍不住唰唰地掉了下來,母親在世時的模樣,瞬間清晰地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那些藏在歲月里的溫暖回憶,也跟著翻涌而出。</p> <p class="ql-block"> 我的母親,是刻在我生命里的光。她這一生,既有著干部的堅韌擔當,更有著母親的柔軟深情。1950年師范大學畢業(yè)的母親被分配在荊州地委辦公室工作,1968年6月荊州地委成立財政科(后改為局)母親服從組織安排,從地委辦公室調到了財政科工作任職,此后半生都扎根在財政工作的崗位上,是見過風浪、懂業(yè)務也懂責任的老干部。對我而言,她從來就不是什么干部,是從我出生起就賴著的依靠,是一次次把我從死亡的邊緣、工作的困境里救贖出來的人,更是我這輩子最該感恩的人。我從小體弱多病,剛出生沒多久就因高燒引發(fā)肺炎,后來又落下了哮喘的毛病,好幾次都險些要了我的命。父親是1949年2月參加工作的黨員干部,他一心撲在工作上,家里的事、我的病,全靠母親一個人扛著。已記不清什么時間、多少次生病她總把我抱在懷里、背在背上,踩著泥濘的路往醫(yī)院跑,我二三歲后,她就騎著自行車,把我放在前面的大梁架上坐著,后面馱著藥包,穿梭在荊州的大街小巷里。多少個深夜,我咳得睡不著,她就坐在床邊,一遍遍地給我擦汗、喂藥喂水我喝,一直等到天亮了她又趕往單位去上班。那時候我不懂事,只記得母親的后背很暖和,她騎著自行車我坐在上面很穩(wěn),卻沒看見她額頭的汗水、眼底里的紅血絲。</p> <p class="ql-block"> 上學后,我們住在荊州地委大院子里日常喝水要去公家食堂打開水。有一回我提著在食堂打滿開水的熱水瓶往家里走的路上,手里的提梁突然斷了,滾燙的開水一下子潑在我的右腳上,瞬間起了一串大水泡,當時燙得沒了知覺,還傻乎乎的笑著一路跑回了家,奶奶趕緊幫我脫了襪子,水泡破了,就往燙傷處涂抹牙膏、醬油,那時候醫(yī)療條件差,醫(yī)院也沒有很好的治燙傷藥醫(yī)治,之后開始化膿,疼得我沒法走路,母親看著我腫得發(fā)亮、滿是膿包的腳,急得直掉眼淚,然后四處打聽才得知江陵縣鄉(xiāng)下有位老中醫(yī)治療燙傷有偏方,便每天騎著自行車帶我去醫(yī)治。從地委大院到鄉(xiāng)下,來回一百多里路,母親騎著車,我坐在后面車架上,她的后背被汗水浸透,卻總回頭問我:“車顛不顛簸”“腳疼不疼”。治了半個多月,我的腳漸漸能落地,為了不耽誤學校功課,母親又每天用自行車馱著我,帶著拐杖,她推著車,一步步挪到學校門口,看著我拄著拐杖進了教室才放心離開。我高中畢業(yè)后響應政府“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的號召,到了農村接受再教育,從小嬌身慣養(yǎng)的我喜歡挑食,母親她生怕我適應不了吃大鍋飯,隔三差五的騎著自行車到我下放的周磯農場大橋知青隊,送我最愛吃的紅燒肉和零食。一年后我被招工進了人民銀行工作,捧上了人人羨慕的“鐵飯碗”。1977年國家恢復高考的消息傳來,我心里有了想讀大學的念頭,跟母親一說她極力反對,卻為上不上大學一事和她鬧起了矛盾。她覺得我已經(jīng)有了銀行很穩(wěn)定的工作,以后找個對象成個家踏踏實實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是最好的選擇,不愿我再瞎折騰冒風險放棄鐵飯碗。我確與她想法相反,想學習更多的文化知識,充實自己、提升自己的能力了對工作前途更有利,所以和母親唱起了反調,非犟著要去參加考試,還是父親和姐姐最理解我,最后他們幫著我做通了母親的工作,還專門請了老師來家里輔導我復習各門文化課。母親嘴上不說,卻悄悄把我的衣服洗得干干凈凈,每天早上她上班前都提前把早餐從單位食堂里給我買好,生怕耽誤我復習。</p> <p class="ql-block"> 高考結束后,她拿著錄取通知書,雖然嘴上說著“臭丫頭,我依了你,這下你滿意了吧”,轉眼間見她高興的淚流滿面。大學畢業(yè)后我本可以回原單位上班,卻選擇了去沔陽縣(現(xiàn)仙桃市)財政局工作,母親雖有不舍,卻還是支持我:“既然做了選擇,一個人去了那邊就好好干,財政工作跟銀行性質不一樣,你得用心學,多多向老同志請教。剛到財政局那會兒,我就是個門外漢一竅不通,讀大學學的是新聞系,別說懂政策、做報表,連最基本的業(yè)務流程都摸不清,整天跟著老同志后面打打下手,心里不是個滋味,還好我寫作能力強,在辦公室工作正合我意,我曾干過預算科、綜合計劃科等科室。沒想到工作二年后,母親竟主動申請從潛江縣財政局調到了沔陽縣財政局,就為了能在我身邊幫襯鼓勵我工作和照顧我的孩子。她在財政局干了幾十年,經(jīng)驗豐富,每天下班回家,就拿著我的工作筆記,一點點給我講預算編制的門道、報表核對的技巧,把她當年記的業(yè)務筆記拿給我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全是她一輩子的經(jīng)驗。遇到搞不懂的政策,她陪著我查文件,報表做不明白,她坐在我旁邊,跟我一起核對數(shù)據(jù)到深夜。在她的幫助下,我慢慢從新手變成了能獨當一面的業(yè)務骨干,一步步在財政局站穩(wěn)了腳跟。成家后,丈夫在部隊工作,我們夫妻倆聚少離多,為了支持我的工作,丈夫把幾個月大的兒子帶到部隊撫養(yǎng),我生第二個孩子前一個多月,遭遇前置胎盤大出血,送到醫(yī)院時母女倆都命懸一線。丈夫遠在部隊趕不回來,是母親顫抖著手在手術單上簽了字,守在手術室門外整整一夜,術后我住了三個月院,還在上班的母親就在醫(yī)院陪了三個月,每天給我擦身、喂飯,照顧剛出生的小女兒,白天跑前跑后,晚上就趴在病床邊打個盹,第二天一大早把我安頓好后又匆匆忙忙的趕往單位上班。我出院那天,她扶著我手里抱著我的孩子,眼里滿是紅血絲,笑著說:“好了好了,你們母女都平安了,我也可以安心工作了。”后來她為了幫我?guī)蓚€孩子,提前辦了退休手續(xù),抱著我女兒去了部隊,在我丈夫身邊把我的一雙兒女照顧得很好,都長得白白胖胖,懂禮貌、乖巧聽話很惹部隊戰(zhàn)友和幼兒園老師們的喜歡,我也很安心的撲在工作上,每年都是單位的先進工作者,優(yōu)秀共產黨員。</p> <p class="ql-block"> 我在財政局工作一路成長,從基層做起,最后當了領導,55歲光榮退休,這一路的安穩(wěn)順遂,全是母親用愛鋪就成的。可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孝敬她就病倒了,高血壓、冠心病、失去胃覺、摔跤后留下右臂癱瘓等問題接蹱而至,臥病在床三年整。直到她去世前,她拉著我的手,抱著我的頭哭,聲音微弱卻清晰:“媽媽要走了,以后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的……”那場景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心里,還有22天是她老人家去世三周年,如今我也老了,兒孫滿堂,可每次想起母親,我就忍不住掉眼淚,總覺得她還在我身邊,是背著我去醫(yī)院看病的溫暖后背,是馱著去找老中醫(yī)看燒傷、馱著我上學的自行車前架和后座,是我生孩子代表家長在醫(yī)院手術單上顫抖簽字的字跡,是深夜陪我做單位報表、寫上報文稿的燈光。她的愛,藏在我人生的每一個艱難時刻,成了我一生的鎧甲。這份對我的愛,我記在心里一輩子,也會懷念一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