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今天是端午節(jié)，也是我母親的生日，權(quán)以此文作為對母親的紀(jì)念</b>。</p><p class="ql-block"> 母親年輕時吃了不少苦而且一生勤勞，成就了她比較健康的體魄。1986年4月母親突發(fā)腦血栓，半身癱瘓，口不能言，由于救治及時，很快恢復(fù)了健康，雖然從此以后終身服藥，但基本上沒有什么后遺癥，因此，母親對自己也很有信心，拿定主意是要做百歲老人的。 </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健康狀況不佳，是從2007年7月開始的，有一天母親突然感覺心慌，我們立即把母親送到醫(yī)院，確診為房顫。這一年母親先后四次住進(jìn)醫(yī)院，病情一次比一次嚴(yán)重，最后確診為心力衰竭，身體也明顯消瘦。 </p><p class="ql-block"> 去年12月，母親在三哥家居住期間開始臥床不起，站起來就覺得心臟受不了。母親自以為過些天就會好起來，開始不同意去醫(yī)院，后來病情愈加嚴(yán)重，就又住進(jìn)了醫(yī)院，這是2008年母親又第四次住院了，病情穩(wěn)定之后，12月24日出院來我家居住，但已經(jīng)很難下床了。我家住的是樓房，衛(wèi)生間很方便，開始母親還很要強(qiáng)，掙扎著自己去衛(wèi)生間大便，但走路都很勉強(qiáng)，在我的勸說下，母親就不再堅(jiān)持自己去衛(wèi)生間了。 </p><p class="ql-block"> 在我家居住期間，母親還是決心要恢復(fù)自己，常常自己穿好衣服下床走幾步，但就是走這幾步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后來就自己在床上坐起來曬曬太陽。母親不能下床，我就每餐把飯菜端到母親床頭，想要喂她，母親不同意，堅(jiān)持自己吃飯。母親消化不好，經(jīng)常便秘，我就買來一些水果，每天上午、下午分兩次切好給母親吃，母親的便秘有所緩解，精神還算不錯。春節(jié)母親是在我家過的，除夕晚我把三個哥哥喊來一起與母親過年，這天母親的精神很好，中午的飯菜和晚上的餃子都吃了不少，晚上還喝了一杯白酒，全家都很高興。 </p><p class="ql-block"> 今年2月1日，大哥把母親接去他家居住，我每周都去看望母親。自從這兩年母親身體健康狀況不佳，只要不是在我家居住，我工作再忙，也堅(jiān)持起碼每周去看母親一次，我知道母親經(jīng)常便秘，去時總帶一些時鮮水果，后來好多水果母親都不太喜歡吃了。到大哥家要吃梨，我趕緊去買，后來妹妹、侄媳也給她買了水梨。一大堆水梨吃不完，而且水梨也不是什么好水果，我再去看母親的時候就琢磨買什么好，有一天發(fā)現(xiàn)菜店有甜瓜，就買了幾個給母親送了過去，母親說：現(xiàn)在這季節(jié)甜瓜太貴了吧，我吃梨和蜜橘就行啊。說著自己在床頭拿起蜜橘剝起皮來，我看到很高興，因?yàn)槟赣H在我家住的時候自己剝橘子皮的力氣都沒有，都是我剝好切好（橘子、香蕉、桂圓等）放在碗里端給母親吃。 </p><p class="ql-block"> 3月1日母親去到二哥家居住，我去看望母親，母親對我說，看來我下床得等到天氣轉(zhuǎn)暖了以后了?？吹贸瞿赣H還是希望自己能夠恢復(fù)，能夠自己站立起來，能夠完全自理生活的。看到我又給她買去的甜瓜、人參果、枇杷，又埋怨我多花錢，當(dāng)時看起來精神也不錯。這月第二次我去看母親，感覺母親精神不是很好，但也沒有明顯的癥狀，母親還逐個的把我們（她的6個兒女）分析、數(shù)叨了一遍，說：你們的生活都算好啊，我也放心了。 </p><p class="ql-block"> 3月20日之后，母親病情加重，但自己說不出到底是那里難受，二嫂說她鬧的厲害，晚上要二哥陪坐在床前，白天二哥還要上班，我們要她去醫(yī)院說什么也不去，說想讓姐姐來伺候她幾天，還說讓我有時間多去陪她聊天，當(dāng)時姐姐剛剛甲狀腺結(jié)節(jié)（瘤）手術(shù)出院，手術(shù)期間母親就常念叨姐姐，怪她為什么這么多天怎不來看她，我們怕母親擔(dān)心，就哄母親說姐姐感冒了，現(xiàn)在又要姐姐來，不得已二哥與大哥和我商量，把妹妹從煙臺叫了回來。 </p><p class="ql-block"> 在妹妹的精心護(hù)理下，母親的病情似乎有些好轉(zhuǎn)，借機(jī)妹妹把母親的被褥給拆洗了，由于母親病情加重，自理困難，被子里已經(jīng)很不衛(wèi)生了，而且還生了一個褥瘡，先前二嫂是要給她換被子的，母親說什么也不讓，只說要等姐姐來，看來母親還是感覺對女兒放肆些，可偏偏姐姐又手術(shù)住院。母親一生干凈整潔，蓋著這樣的被子她自己也很不舒服的，母親對我說：我在你家和你大哥家的時候，大小便我一點(diǎn)也沒弄臟被子，可最近不行了，你姐姐半個月準(zhǔn)來看我一次，她來了洗洗就好了。3月25日我去看母親，母親不斷的呻吟，說：我太受罪了，渾身都難受，不如死了好，你們這么多人，難道沒有一個有福的？我死了也脫了受罪，你們也脫了受累。我只得不斷的安慰母親。 </p><p class="ql-block"> 3月26日晚飯后，母親解手，妹妹看到便盆里色紅，懷疑是便血，我們急忙趕到二哥家，決定立即讓母親住院，（******）到醫(yī)院進(jìn)行了一些檢查后，開始輸液治療，兩天后病情趨于穩(wěn)定，大小便也很正常，我們稍稍放了點(diǎn)心，以為沒有大礙。不想29日下午突然大量便血，醫(yī)院緊急會診，卻不能確定出血原因，只說這么大歲數(shù)的人，查出出血原因也不能手術(shù)的，只能進(jìn)一步觀察治療，要我們做一些后事準(zhǔn)備。當(dāng)時大哥、二哥都在場，大哥讓我打電話把還在上班的三哥叫到醫(yī)院，大家一起商量后事安排，派二哥、三哥去訂棺材，打發(fā)妹妹給母親買了件大衣，我和大哥忙著給親戚們打電話，通報母親的病情，當(dāng)時我們心里也沒有底了。 </p><p class="ql-block"> 接下來的幾天，母親的病情時好時壞，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我們兄弟姐妹六人（姐姐是27日來的）輪流守護(hù)著母親，這些天母親很少吃飯，卻常常要大便，母親說：我這是清腸子了，活不了幾天了，你們不要難過，我不怕死。聽得我們都噙著眼淚。3月31日母親突然胃口大開，早上喝了碗玉米粥，還就著蝦醬吃了點(diǎn)饅頭，中午吃了一個發(fā)面餅還說不飽，妹妹打電話問我：這么多天咱娘不吃飯，今天吃這么多行嗎？我也沒了主意，咳，就讓母親隨心吧。不想吃了這頓飯以后，母親就再什么也不吃了，只能喝些水了，就是牛奶、飲料也不喝了。 </p><p class="ql-block"> 4月9日老姑來看母親，（因?yàn)槔瞎?0多歲了，身體有病，我們給她信兒比較晚），中午妻子給老姑包餃子吃，母親說：給我送幾個來。我很高興，以為母親可以進(jìn)食了，可真把餃子送去，她吃了半個在嘴里咀嚼了一會又吐了出來，說什么也咽不下去了。第二天，老姑問母親能吃什么，老姑也想買點(diǎn)東西讓母親吃啊。姐姐、妹妹也問，但母親說不出想吃的東西，我突然想起母親對甜瓜可能還沒有吃煩，我說我去給你買甜瓜來吃吧。果然母親高興，說：買一個大的，我和你老姑一個人吃一半。我趕緊買來幾個，老姑吃了一半，而母親的一半她老人家說什么也吃不下去，瓜瓤比較甜，妹妹喂她瓜瓤吃，母親還是咀嚼了一會吐了出來。 </p><p class="ql-block"> 4月11日表弟由北京回來看望母親，母親很高興，這是我家親戚最后一個來人了，之前，母親想見的人幾乎都見到了。母親對表弟說：我滿足了，你大舅、二舅，還有你姨，臨死前都沒有見到你，我見到你了。看著母親很滿足的樣子，我們卻傷心的掩面而泣。 </p><p class="ql-block"> 住院后，護(hù)理母親大哥做了個基本分工，大哥、二哥一班，我和三哥一班，姐姐和妹妹家都不在城里，讓她們自由安排。后來母親病情不見變化，大哥、二哥、三哥就都去上班了，這樣，就是每天白天姐姐和妹妹守護(hù)著母親，我除去晚上值班，需要第二天補(bǔ)睡一點(diǎn)覺外，也去守護(hù)母親，母親的幾個兒媳婦也經(jīng)常白天去守護(hù)，而晚上就是我們弟兄四個兩班輪。我守護(hù)母親的時候，母親總喜歡和我嘮家常，4月11日晚母親又和我說了許多，都是老家人的一些舊事，還說到我們姊妹幾個的家事，我看母親有興趣，我就對母親說：娘，你吃點(diǎn)吧，喝水你能喝，為什么不能喝點(diǎn)牛奶、飲料呢？母親對我說：傻孩子，你還想我能夠出院、能夠吃飯嗎？我好不了了。說得我滿臉淚花。 </p><p class="ql-block"> 4月13日上午我去守護(hù)母親，母親催我回家休息，說：（******）你白天多睡點(diǎn)覺，晚上你來守著我，我和你說說話。晚上，我守護(hù)著母親，母親還和我嘮了一些家常，快要天明的時候，母親對我說：我可能不行了，我渾身一點(diǎn)勁也沒有。這就是母親和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p><p class="ql-block"> 4月14日醫(yī)院照常給母親輸液治療，上午，我回家睡了會覺，下午我又去守護(hù)母親，母親輸完液處于睡態(tài)，17點(diǎn)多大侄子和侄媳去看望母親，母親還與她倆說了話，18點(diǎn)左右母親用很微弱的聲音對妹妹說：我心里不穩(wěn)，抱抱我。妹妹抱住母親，母親安然睡去。19點(diǎn)三嫂給姐姐、妹妹送去晚飯，姐姐讓我回家吃飯，我回家剛剛吃完飯，大約19點(diǎn)46分，妹妹給我打電話說：咱娘可能不行了，你快來啊...... </p><p class="ql-block"> 母親最后咽氣的時候，只有姐姐和妹妹在她身邊，當(dāng)我們急匆匆的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她老人家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而我卻是剛剛離開醫(yī)院。姐姐哭著對我說：我為什么要攆你回家吃飯??？我后悔啊。而更后悔的是我啊。 </p><p class="ql-block"> 剛住院的時候醫(yī)生就說，老人家病很嚴(yán)重，隨時有生命危險。我們的目的就是要母親：減少痛苦，延長生命。聽姐姐和妹妹說，母親最后走的很安祥。雖然，我們都希望出現(xiàn)奇跡，但奇跡到底沒有出現(xiàn)。在最后的幾天里，母親的褥瘡基本痊愈，痛苦也比較小，這，讓我們悲痛的心稍稍得以安慰。 </p><p class="ql-block"> 親愛的母親，安息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09年5月28日（農(nóng)歷五月初五)</p> <p class="ql-block">（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