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殘照霜枝風(fēng)正驟，寒影欺衰柳。冷意漫長街，葉舞階前，似把離情奏。 瘦林寂寂啼鴉舊，亂絮飄如垢。歲晚夢難留，倦客憑欄，獨(dú)對黃昏后。</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好一個(gè)“瘦”字了得。秋天還沒有結(jié)束，冬天就毫不客氣地闖入了。雖然風(fēng)是輕的，太陽依舊燦爛，但天氣已不再溫柔，也不再遮遮掩掩。早晨起來，漫地都是霜，昨日柳樹、槐樹的枝椏上還綴滿了葉子，盡管綠黃相間，盡顯衰意，卻還婆娑，但在這濃霜下，已脫落殆盡，殘存的幾片，在微風(fēng)中顫動。倒柳的枝條像剛洗過的長發(fā)，散亂地披在樹頭，捋一把在手，已不再柔嫩，顏色也盡如地上這落葉，黃黃的，全是冷意?；睒?，還有古柳、杏樹，枝枝分明，在這云淡天高之下，使整個(gè)空間因它們而更顯空曠，加上微風(fēng)，人從頭到腳，冰涼涼的。行進(jìn)在滿是霜葉的河岸，保證你的頭腦再已經(jīng)不是先前那般朦朧，一個(gè)“爽”字讓你感受到徹底。如果是這個(gè)時(shí)間回到家，你的頭你是不是感受不到還是不是你的？</p> <p class="ql-block"> 北方就這樣，四季分明，毫不含糊。當(dāng)南方還沉浸在五彩斑斕的風(fēng)景變幻中，暢漾在細(xì)雨落葉的秋的移悶中時(shí)，北方就已經(jīng)是真正的冬天了。一大清早，太陽從東方升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山頭，這個(gè)時(shí)候，四圍的山色從黎明的晨光中逐漸退了出來，片片梯田因陽光的鋪灑，盡顯分明。只是地邊，枯干的蒿草和黑褐的地皮曲折有致。隨著地勢，曲曲折折，到了背陰處，沒了陽光，幾乎成了黑色。無怪乎許多山水畫家筆下很愿意用濃黑點(diǎn)染黃土高坡的冬。</p> <p class="ql-block"> 彎彎繞繞的梯田盡頭是溝壑，這是黃土高原無法回避的地貌特征，千溝萬壑，是再也不用切不過的。因?yàn)橥临|(zhì)松軟，因?yàn)橹脖恍”。驗(yàn)橛晁臎_刷，這種地貌千年萬年，年年在改變。在黃土高原上，要尋找到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平坦地勢，那是太艱難了。記得兒子有一次在南方某地出差，在電話中吃驚地告訴我：“爸，一眼望不到邊，根本就沒有山?！秉S土高原就不是這樣了。說是原，并不平坦，也并不寬闊，更多的時(shí)候，是帶狀的平原，原邊就是溝溝壑壑。黃土高原上的人就居住在這千溝萬壑的山中，依地勢挖窯蓋房。山間、溝里，要么是裸露的褐色的地皮，要么就是用指頭都可以數(shù)得過夾的的幾棵樹，以楊樹、柳樹、杏樹居多，它們的表皮與這土地的顏色相得益彰。</p> <p class="ql-block"> 冬天的白天何其短！早上七點(diǎn)多放亮，下午五點(diǎn)多不到六點(diǎn)，夜幕就已經(jīng)完全把整個(gè)平原山川圍裹了起來，光線是迅速暗淡下來的。不知什么時(shí)候，月亮已經(jīng)在半空中了。抬頭望天，天的藍(lán)、云的淡，使月亮的光輝盡情地釋放出來，星星亦在點(diǎn)點(diǎn)閃閃。地面上除了玉米柴草堆成的垛，再便是一片片光溜溜的土地，白白的殘存地膜在微風(fēng)中飄動。</p> <p class="ql-block"> 雖然是初冬，雖然只是夜幕初降，但人們似乎早已蜷縮，月光下，路邊已很少行人，好果有，也是矮著腰，通著手，在厚厚的棉衣包裹著，疾步遠(yuǎn)去。有許多畫黃土高原的人物畫，往往選一老頭，滿臉是溝壑，褐黑相間，手里握一柄長長的旱煙鍋，頭上挽著一塊毛巾，或戴一頂有歲月痕跡的帽子，女人則是用包巾包住了頭，只在眉宇間有幾縷殘存的發(fā)絲。不論男人女人，兩塊紅紅的臉蛋突兀地安插上鼻子兩邊，典型的“紅二團(tuán)”。</p> <p class="ql-block"> 別寫水了。北方的冬天，可能最不敢著筆的便是水。河流中本來平時(shí)就少水，兩岸夾持的寬闊的河床，一眼望去盡是蘆葦，只有仔細(xì)搜尋，才可以在葦叢中發(fā)現(xiàn)彎彎繞繞的細(xì)流。根本就是溪，算不上河的，水流顫顫巍巍，仿佛拄著拐杖前行的老頭，只有在有落差的地方聽到水流過的聲音。水流的邊緣，還有有水的坑洼，已經(jīng)有參差不齊的薄冰了。</p> <p class="ql-block"> 屋內(nèi)則是另一片天地。彤紅的火爐映得人臉也紅彤彤的，斜咬著煙瞇著眼睛的一群人，在煙霧繚繞中海闊天空，小到東長里短，大到天下形勢，在歡聲笑語中那叫一個(gè)透徹。</p> <p class="ql-block"> 北方的初冬，好像一直這樣，山禿了，葉落了，水瘦山寒，只有枝枝枯草在微風(fēng)中顫動，使你在一個(gè)“瘦”字中盡情體會冬天的滋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