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25年12月1日的紫蘭小區(qū)，晨光像化開的蜂蜜，裹著風(fēng)往巷子里鉆。我剛走到梧桐樹下，褲腳就掃到一片帶霜的落葉——抬眼時，整條馬路已經(jīng)浸在煙火里了。</p><p class="ql-block"> 老人們的菜攤沿著磚縫鋪開：穿藏青棉襖的老爺子把竹簍往地上一磕，蘿卜滾出來，泥點(diǎn)濺在他的棉鞋尖；穿碎花罩衣的阿婆正抖開塑料袋，一把油麥菜的葉尖掃過她凍紅的指節(jié)，晨露“啪”地砸在磚上。我蹲在老爺子攤前挑芫荽，指尖剛碰著莖稈，他就把煙鍋往鞋底磕了磕：“今早天沒亮就摘的，你聞聞——”風(fēng)裹著菜香撲過來，是帶著土腥的清鮮。</p> <p class="ql-block"> “挑啥呢？”肩膀忽然一暖，是老陳。他手里的雞蛋袋還溫著，眼尾的褶子擠著陽光：“你看這日頭，把菜葉子照得跟翡翠似的！”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陽光正斜斜切過菜攤，把白菜的白、菠菜的綠，都浸成了透亮的暖色調(diào)，連空氣里都飄著糖炒栗子的焦香。</p><p class="ql-block"> 往巷口挪步時，忽然聽見一陣粗糲的吆喝：“剛宰的野豬肉！山里收來的！”抬眼是個支著木案的漢子，案上的肉泛著深紅的油光，肌理里還沾著點(diǎn)帶霜的茸毛。他拿刀背敲了敲肉皮：“燉蘿卜香得能掀房頂！”那股子帶著山野氣的葷香，裹著晨光往人鼻子里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再往回走，聽見藍(lán)棉襖大姐的聲音裹在風(fēng)里：“我姑娘08年的，紫蘭高三呢，租這屋1000塊一月，就為了給她煮碗熱湯。”她的菜籃里臥著把嫩青菜，指尖沾著水珠，說話時往巷口望了望——晨光正落在她鬢角的白發(fā)上，那縷白忽然就亮得晃眼。</p><p class="ql-block"> 回家時菜袋沉甸甸的，菜葉子蹭著胳膊，涼絲絲的潮氣里裹著暖。風(fēng)卷著梧桐葉掠過肩頭，我忽然想起那大姐的眼神：像這12月的晨光，裹著細(xì)碎的盼，輕輕落在菜籃里，落在女兒的熱湯里，落在這滿街的煙火氣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