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第一篇 回憶族親往事悠</p><p class="ql-block">由于自幼跟隨母親生活，我家的親友往來，多集中于母親這一邊。</p><p class="ql-block">母親是獨生女，娘家親戚本就不多。我的大姑外祖母是母親的干媽，我喚她“好娘娘”，因而去好娘娘家走動的次數(shù)便格外多些。</p><p class="ql-block">好娘娘的兒子趙志澄，早年在上海求學(xué)，解放后從學(xué)校畢業(yè)，便一直在嘉興航運公司工作。自從大姑外祖父過世，好娘娘便隨兒子遷居嘉興，住在梧桐樹街的樊公弄3號。</p><p class="ql-block">有一回，外祖母帶著我和弟弟去嘉興做客，正巧遇上在家休假的表舅父趙志澄——我稱他志澄伯。那時他的女兒趙敏芬已遠赴山西太原上大學(xué)，身邊許久沒有孩子圍繞，見到我這個外甥，自是格外歡喜。我們相談甚歡，那時我正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年紀，對什么都充滿好奇，便纏著志澄伯，非要他講講這“樊公弄”名字的來歷。</p><p class="ql-block">樊公弄這條昔日的小巷，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因建造位于勤儉東路與彩虹街之間的開盛小商品市場而被拆除，它的舊事也隨之湮沒于歲月塵埃之中。從志澄伯講述的故事里，以及后來查閱的資料中，得以補綴一段關(guān)于樊公弄與清代嘉興一位好官的往事。</p><p class="ql-block">樊公弄是嘉興縣城內(nèi)一條窄小的弄堂，南起梧桐樹街，北至鄭家埭。弄堂雖小，歷史卻久，明代便已存在。梧桐樹街古稱縣后街，嘉興縣衙門就緊挨著這條街的南邊，弄堂北端隔著鄭家埭河與鄭家埭相望。</p><p class="ql-block">清康熙初期，這條小弄尚無名稱，連接鄭家埭的小橋叫作保安橋?？滴醵迥辏?686年），樊咸修受朝廷委派，出任嘉興知縣。當(dāng)時的嘉興城飽經(jīng)滄桑，每逢旱澇，百姓苦不堪言。樊咸修體恤民瘼，常賑濟貧困之家。對于疑難案件，他總能明察公斷，處事公允，人稱“斷獄如神”。因此，在任三年，官聲甚好。</p><p class="ql-block">一次，弄內(nèi)連接鄭家埭的小橋坍塌，居民出行困難。樊咸修親往勘察，并申報朝廷撥下銀兩，重修了一座石橋，便利了四方鄰里。百姓感激，便將此橋稱作“樊公橋”，橋南面的這條小弄，也就順理成章地叫作“樊公弄”了。</p><p class="ql-block">我去好娘娘嘉興的家里多次，那時都是乘坐烏鎮(zhèn)到嘉興的輪船往返。1967年12月的一天，我和母親一同坐船從嘉興回烏鎮(zhèn)。鄰座是我家院子?xùn)|隔壁吳家廳二樓的沈傳生、陳玉英夫婦，他們都在我家西隔壁的烏鎮(zhèn)服裝廠工作，懷里抱著剛在嘉興婦幼保健院出生的女兒沈茹（乳名惠明）。我對這初生的嬰孩充滿好奇，不時悄悄打量，見她張開小嘴時，口腔里竟是藍色的。我低聲問母親緣由，母親說：“新生兒口腔要消毒，那是涂了藍藥水的緣故?！?lt;/p><p class="ql-block">那時的嘉興客運輪船碼頭，就在勤儉路與環(huán)城東路交叉路口環(huán)城河的西岸。每當(dāng)輪船駛過城西的三塔灣，大人們便會指著岸上三塔旁的血印禪寺，給我講起古老的傳說：從前這廟里有一位和尚，為救人質(zhì)而被強盜燒死，其身影卻深深印在了石柱之上。</p><p class="ql-block">長大后，我查閱資料，才弄清故事的來龍去脈。明朝嘉靖年間，倭寇侵擾東南沿海。嘉靖四十年（1561年）六月，倭寇竄犯嘉興，擄去數(shù)十名婦女，關(guān)在西門的岳王廟中。廟中有一位法號妙諦的和尚，趁倭寇外出，將婦女全部放走。倭寇歸來發(fā)現(xiàn)，暴怒之下將妙諦綁在廟前石柱上活活燒死。和尚的鮮血，竟深深沁入石內(nèi)，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記。</p><p class="ql-block">其實，桐鄉(xiāng)本地志士參與抗倭的事跡，更為生動真切。其中，有史料記載且流傳最廣的，當(dāng)屬濮文起智救桐鄉(xiāng)城的故事。濮文起，字三槐，是位博古通今、足智多謀的秀才。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倭寇自嘉興侵入皂林，明軍參將宗禮、裨將霍貫道率軍迎擊，壯烈殉國。倭寇乘勢包圍桐鄉(xiāng)城，連浙江巡撫阮鶚也被困其中。城池危在旦夕，浙直總督胡宗憲帶兵趕至崇德，禮請地方名士共商退敵之策，崇德呂希周、濮院濮文起、吳興茅坤等應(yīng)邀赴會。濮文起設(shè)計，以金帛為餌，賄賂倭寇首領(lǐng)徐海的寵妾翠翹、碧桃，讓她們勸說徐海退兵。此計得到眾人贊同，胡宗憲當(dāng)即批準施行。</p><p class="ql-block">翠翹是云間（今上海松江）人，才色雙絕，曾寓居濮院，住在集秀庵南的九間樓。她作有長短句“把樓頭，三尺珠簾，和柳絮隨風(fēng)轉(zhuǎn)”，頗受當(dāng)時文士賞識。作為徐海極為寵愛的侍妾，她的“枕頭風(fēng)”果然奏效，徐海退兵至乍浦?？?，被圍近月的桐鄉(xiāng)城得以解困。收了官府重金的翠翹與碧桃，又進一步勸說徐海歸順朝廷，并離間其與其他倭寇的關(guān)系，使得抗倭官兵得以伺機而動，各個擊破。東南沿海綿延多年的倭患，終于在嘉靖末年，經(jīng)過官兵與百姓的浴血奮戰(zhàn)，逐漸平息。</p><p class="ql-block">外祖父的六姐，我的六姑外祖母沈婉珠（1905—1992），十九歲時嫁給了烏鎮(zhèn)中市寶塔寺附近開米行的周家次子周新林（1899—1977）。她和她的父母一樣，也曾生育十個子女，但大多不幸夭折。第六個孩子是男孩，名叫周福彥（1932—2008）。1944年，他十二歲時，由我的好娘娘帶去硤石徐裕豐醬園學(xué)做生意，后來在海寧成家立業(yè)，娶了硤石姑娘馮文娟（1933—2014），生下一女二子，分別取名周建新、周建中和周建國——子女名字中恰好嵌著“新中國”三字，令我印象格外深刻。</p><p class="ql-block">六姑外祖母還有個排行第八的兒子，叫周福彰（1935—2019），曾在桐鄉(xiāng)煤礦機械廠工作。1963年國慶節(jié)，他與烏鎮(zhèn)姑娘侯明華（1941— ）結(jié)婚，育有一子一女，兒子叫周建勇，女兒叫周建玲。建勇表弟生于1965年8月，浙江工業(yè)大學(xué)畢業(yè)后，先后任職于浙江同力重型機械制造有限公司（原桐鄉(xiāng)煤礦機械廠）和桐鄉(xiāng)市環(huán)境保護局，曾任執(zhí)法大隊長、宣教科科長等職，與我來往密切，交流甚多，2025年11月退休。他的兒子周璟，于2017年8月獲得香港城市大學(xué)審計專業(yè)碩士學(xué)位。</p><p class="ql-block">外祖母是續(xù)弦。外祖父的前妻姓楊，娘家在南潯三長鄉(xiāng)余豐村西楊安。楊氏嫁過來僅一年多便因病去世。她有位侄兒叫楊有財（1928—2015），昵稱閏年，我稱他閏年伯。我們兩家作為親戚，一直保持著來往。小時候，只要春節(jié)不下雨，大年初二母親總會帶上我和弟弟，步行去他們家做客，來回要走兩個多鐘頭。</p><p class="ql-block">有一年去做客的路上，我們被幾名村民設(shè)卡攔住，非要當(dāng)場背誦毛主席語錄才許通過。這對我們母子三人倒非難事，那時人人日日學(xué)習(xí)語錄。我們依次背出三條不同的語錄，便順利過了關(guān)。這算是“文革”年間一段頗具時代特色的小插曲。</p><p class="ql-block">楊有財當(dāng)時是余豐村的支部書記，妻子叫顧月琴（1941—2020）。他有三個兒子。長子楊金虎（前妻所生），我稱他金虎哥，年輕時在南京軍區(qū)空軍地勤部隊服役，1993年下半年轉(zhuǎn)業(yè)至桐鄉(xiāng)市公安局工作，曾擔(dān)任看守所所長。他的妻子張佩華是我母親介紹的，曾在桐鄉(xiāng)市非機動車管理所工作。張佩華的母親姚愛玉，和我母親是情同姐妹的好友。</p><p class="ql-block">楊有財與顧月琴所生的兩個兒子是楊金城和楊銀城，年紀都比我小。金城在三長中學(xué)任教，銀城則在村里經(jīng)營一家皮件廠。</p><p class="ql-block">外祖母有位姐姐，叫王文珍（1903—1962），是我的大姨外祖母，我喚她姨婆娘娘。外祖母年輕時與她有一張合影，我一直珍藏。姨婆娘娘嫁給了烏鎮(zhèn)西柵仁濟橋北首東側(cè)開水果行的茅家，丈夫叫茅連生（1902—1973），我叫他姨公爺爺。他們家住西大街359號，即冶坊橋北堍往東臨水的第五間房子。西柵景區(qū)建成后，這間房子被改建為55號民宿。</p><p class="ql-block">姨婆娘娘有個兒子叫茅炳林（1934—2001），妻子叫方金娥（1940—2010）。他們育有兩子一女，長子茅永偉，女兒茅永梅，幼子茅志偉。</p><p class="ql-block">我祖父還有一個兒子，即我父親的哥哥，名叫姚炳瑞（1917—2002），又名子祥，是我的大伯。伯母叫費文英（1918—2015）。他們共有五個子女：姚云婭、姚云玉、姚云惠、姚莘深和姚云梅，都是我的堂姐、堂哥，其中云婭姐的兒子王曉寅、云玉姐的兒子姚宏和莘深哥的兒子姚炯，分別在財政局、應(yīng)急局和教育局工作，他們?nèi)慌c我聯(lián)系比較多。</p><p class="ql-block">祖母曾有一名隨身丫鬟，是練市鎮(zhèn)人，后來嫁回老家。我稱她姑母，曾隨父母去她練市的家里做過幾次客。</p><p class="ql-block">1971年10月，父親與一位褚姓女士重組家庭。1973年7月28日，我的同父異母弟弟姚曉華出生。曉華還有一位同母異父的姐姐，叫褚曉萍。</p><p class="ql-block">我的岳父母育有兩女一子，我妻子楊悅是長女。內(nèi)弟楊震宇出生于1967年9月23日，高中時偏愛理科，常寫信與我探討物理習(xí)題，這些往來信件我們都還保留著。</p><p class="ql-block">1986年7月，震宇高考放榜，到了填報志愿的關(guān)鍵階段。岳父母和內(nèi)弟請我?guī)兔⒅\。我經(jīng)過再三考慮，并請教了多位老師，為他挑選了幾所地理位置較遠的高校，填報的都是理工科專業(yè)，初衷是希望他學(xué)成后能回到浙江，最好能落戶杭州。其中一所，便是沈陽工業(yè)大學(xué)的電器專業(yè)。</p><p class="ql-block">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岳母心情復(fù)雜，喜的是震宇寒窗終有獲（他第一年高考未中，輾轉(zhuǎn)嘉興等地復(fù)讀），憂的是沈陽千里之遙，兒子首次遠離家門，父母如何放心得下？為此，她不知落了多少淚。后來聽說東北冬天酷寒，從浴室走回宿舍，頭發(fā)都能結(jié)冰，加上飲食不慣，更讓岳母長時間牽腸掛肚。</p><p class="ql-block">1990年7月，震宇大學(xué)畢業(yè)，被分配至位于杭州市勞動路的浙江省低壓電器產(chǎn)品質(zhì)量檢測所工作。他先后擔(dān)任該所所長、浙江運達風(fēng)電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浙江省機電集團公司總經(jīng)理等職務(wù)。</p><p class="ql-block">這兩家公司同屬桐鄉(xiāng)振石集團的重要客戶，該集團公司每逢舉辦國際年會，多次邀請震宇出席，并常作為首席嘉賓，安排在董事局主席張毓強先生的左側(cè)就座。</p><p class="ql-block">2025年3月4日上午，我正執(zhí)筆至本篇中我和震宇相關(guān)的段落，隨即跟他發(fā)去一條微信，他即刻回復(fù)，頃刻之間，我倆的那些美好回憶霸屏了。</p> <p class="ql-block">我大表舅趙志澄。</p> <p class="ql-block">我二表舅周福彥。</p> <p class="ql-block">我三表舅周福彰。</p> <p class="ql-block">我外祖母和她姐姐。</p> <p class="ql-block">震宇出席振石國際年會。</p> <p class="ql-block">震宇寫給我的信。</p> <p class="ql-block">我與震宇的聊天記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