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昵稱:東籬采菊</p><p class="ql-block">美篇號:23695244</p><p class="ql-block">圖片:東籬采菊</p><p class="ql-block">音樂:源于網(wǎng)絡(lu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前些天走進(jìn)泗瀝民俗展覽館，大開眼界:曾經(jīng)用過見過現(xiàn)已消失的各種老物件、農(nóng)耕用具盡收眼底，仿佛穿越，令人慨嘆不已。館藏十分豐富，犁耙?粀、缸壇壺罐、篾籮桶筐、臼槽磨碾、蓑衣箬笠、土車花轎、油榨水碓……應(yīng)有盡有，數(shù)不勝數(shù)，年代感拉滿，仿佛穿越。樂不可支的同時，涌起的是悠悠鄉(xiāng)音，滿滿鄉(xiāng)情和純樸的鄉(xiāng)味，不盡的鄉(xiāng)愁！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站在靜靜橫臥在展館的油榨和水碓前，那份熟悉又陌生，疏離又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瞬間我仿若回到兒時，走進(jìn)了鄉(xiāng)間……</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城上龔家有一油坊，其油榨、水碓名聞遐邇，遠(yuǎn)遠(yuǎn)近近數(shù)十里的老鄉(xiāng)親至今還記得它曾經(jīng)的存在，“油榨下”、“水碓下”的名稱也未隨著歲月的遠(yuǎn)去而消失。上世紀(jì)70年代以前，城上龔家及周邊村莊的鄉(xiāng)親食用油大多是將自己栽種的油菜籽、茶籽等原料，人提肩挑土車推，送到“油榨下”，交由它的主人加工而成。在我的記憶里，木榨可以榨油菜籽、茶籽、花生、芝麻等各種油料。油料從篩選到出油退榨，林林總總十余道工序：曬干、炒籽、碾末、熏蒸、 包箍，上榨，撞打，時效沉淀等，每一道工序均靠人工操作及其嫻熟的技藝來完成，勞動強度非常大。榨油從頭到尾的一幕幕就像電影一樣，時常浮現(xiàn)在我眼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屋前那塊好大的空地上，曬滿了油料，主人說晾曬非常關(guān)鍵，既要曬又不能曬得太干。曬好用篩子、簸箕去除沙土和雜物，然后用鐵鍋不停地煸炒（油菜籽、花生、棉籽一類的油料，要適當(dāng)炒熟），溫火慢烤，讓其散發(fā)出特有的香味。炒熟后的油料，放入碾槽磨碾篩成粉末（如是茶籽和桐籽，就可直接碾碎，經(jīng)過篩后再碾），再將油料用布包裹，放入木甑熏蒸，蒸到冒氣且汽水均勻即可，未冒氣或蒸得過熟會少出油，因此要掌握好火候。蒸好后，將油料倒入事先用稻草在鐵箍內(nèi)做的餅型窩中，雙手把料鋪平，包裹嚴(yán)實，反復(fù)踩緊，做成箍餅，這叫“包箍”。接下來就是“上榨”， 將箍餅用雙手托著放進(jìn)榨膛，疊放在一起，上好展子、走子、方子、倒尖、掛尖和打尖，輕輕撞壓以初步固定。緊接著便是關(guān)鍵一環(huán)“撞打”， 也叫“打油”，用撞槌撞擊打尖，加壓打尖分為上下兩層，尖緊上尖換下尖，尖緊下尖換上尖，間歇性的輪換撞擊，將打尖撞擊到難以擊進(jìn)的程度，油也就基本榨干了，自然時效一段時間(一般20天左右，冬天長，夏天短，將油沉淀過濾，使雜質(zhì)與油分離)即可。最后就是“退榨”：時效過后，用撞槌撞擊倒尖，退松后取出加壓的方子等，用鑿子鑿開箍餅，下榨后用起子將鐵箍取下（料餅也是很好的肥料）。至此，榨油全過程完畢。</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榨油是地地道道又苦又累的活計。那深夜不息的馬燈透過老屋縫隙散發(fā)出的點點亮光；嚴(yán)寒酷暑男女主人三更燈火五更雞的身影；男主人光著上身，穿著一件滿是油垢的圍裙，炒籽、包箍、裝榨、打油時的情境，就像電影《紅高梁》中釀酒的場景；女主人不僅負(fù)責(zé)原料收進(jìn)，成品油分發(fā)，還要坐碾，一手抱著孫子，一手揮著鞭子，趕牛碾料……這一切都是主人辛勤勞作的例證。他們雖苦累卻快樂著，不是嗎？那成年累月不時傳出的“咚、咚”打油聲和“嗨、嗨” 的“勞動號子”， 猶如最樸素的交響樂，飄散在村野上空，裊裊不去。</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水碓下”（舂米的水碓房）與“油榨下”是同一位主人。同樣，那個年代城上龔家及周邊村莊鄉(xiāng)親吃的糧食大多也是通過“水碓下”舂米磨面而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水碓是利用水流力量來自動舂米的農(nóng)具。先要有水車，水車用大樹干做軸，用木條支撐著一個圓形的大木輪，輪上裝有若干板葉，然后把它架設(shè)在溪畔，攔溪引水，水流沖擊圓輪上的葉片，水車便徐徐轉(zhuǎn)動，水輪的轉(zhuǎn)軸上裝有一些彼此錯開的撥板，撥板撥動碓桿，每個碓用柱子架起一根木桿，桿的一端裝一塊圓錐形石頭，流水沖擊水輪使它轉(zhuǎn)動，軸上的撥板撥動碓桿的梢，使碓頭一起一落地舂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記得一條小溪從206國道的橋下穿過，水碓房攔溪而建，茅棚土屋，水車整日悠悠地轉(zhuǎn)著，“吱呀吱呀”地唱著，幾根碓桿雞啄米般搗著下面石臼中的稻谷。站得近了，急流沖擊水輪的聲音，碓頭撞擊石臼的聲音，讓人感覺腳下都在震動。旁邊還有吹扇谷糠的風(fēng)車，手一搖，扇出的谷糠四處飛揚。天長日久，水碓房充滿細(xì)密粉塵，陰暗潮濕，勞動環(huán)境十分艱苦。這活雖不是重活，但要熬夜，方圓數(shù)里就這么一個水碓，舂米的人一多，主人常常要在碓房里熬夜到天亮，如果過于疲倦，稍不注意還容易出危險，被碓頭砸傷的事情都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上世紀(jì)70年代末開始，隨著村里通電，有了榨油機、碾米機，城上龔家的“油榨下”和“水碓下”就漸漸完成了它的使命，退出了人們的視野。雖然現(xiàn)在不需要它們了，可它們曾是普通農(nóng)民生產(chǎn)生活的寫照，畢竟轟響了半個多世紀(jì)，記載了一段農(nóng)耕歷史；雖然它們早已沉寂，且要永遠(yuǎn)沉寂，可它們畢竟是農(nóng)耕文化的組成部分，值得銘記。我更忘不了它們，因為它們的主人就是我的祖父祖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我在民俗展館看見了它們，那“來如閃電去驚雷，撞桿頻繁往復(fù)回”，“岸花藏水碓 <span style="font-size:18px;">，溪水映風(fēng)爐”的情景依然；那“號子鏗鏘同楔進(jìn)”，“一片舂聲撼夕陽”的畫面依然。作</span>為農(nóng)耕文明的一個顯著標(biāo)志，油榨和水碓的消失 ，的確使人悵然，使人懷念。那合力撞槌木榨響，“繞岸車翻水碓鳴”能重現(xiàn)嗎？生產(chǎn)生活所需已無可能，而供游人觀賞則大有可為。一座木榨，一根撞槌，兩個油匠，一遍又一遍地撞打，撞打，再撞打， “咚，嗨！咚，嗨！” ……一溪綠水，一座茅屋，一個轉(zhuǎn)動的葉輪，一遍又一遍地舂擊、舂擊，再舂擊，“吱呀，砰咚！ 吱呀，砰咚！”……遼闊鄉(xiāng)野的榨油聲，水碓聲，不僅會引來游者如云，而且會令人流連忘返，因為那是一幅古樸生動的圖畫，是一首大自然賜予的美麗詩篇，更是現(xiàn)代文明與和諧譜就的鄉(xiāng)音和樂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