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圖/毛毛球和同學(xué)供圖</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安琪退休后，熱衷于到鄉(xiāng)村去走一走，看一看。因為她心中總有一種對土地的眷戀，每當(dāng)她面對著泛著金黃色波浪的稻田時，總情不自禁地想去擁抱那金黃的稻谷。站在那豐收的田野上，她不由得會憶起在稻田旁的一個普通大禮堂，還有三個年輕姑娘，她們仨曾工作和生活過的艱苦歲月。</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年，暑假后回到學(xué)校，得知這所老校即將要改成中學(xué)。主任已退休回家務(wù)農(nóng)去了，學(xué)校里除了團支書肖老師留在中學(xué)里，繼續(xù)擔(dān)任著音樂老師。因為那時太缺乏這方面的人才了，而其余的老師全都分配到各大隊去任教。</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難怪一直沒有派校長到學(xué)校來?！?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怎么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這消息也太突然了?！?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隊里哪有校舍呢？幾百個學(xué)生如何去安排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聽說學(xué)生在所居住的大隊就近入學(xué)了?！?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家紛紛猜疑著，擔(dān)心著自己將何去何從。</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很快鄉(xiāng)政府派負責(zé)教育的同志來到學(xué)校公布了分配方案。有的大隊在暑假中已修起了簡宜的紅磚瓦房，有的大隊因資金欠缺，只好因陋就簡，將大隊的禮堂改成臨時校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安琪和另外一位姓易的女老師，分到了最貧窮的建國大隊。上級為了穩(wěn)定教師隊伍，考慮得倒很周到。有幾對木已成舟準備在這里安家落戶的老師，被分到有座紅磚瓦房的大隊學(xué)校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李鳴大家是眾所周知的，已和袁老師走在了一起。</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奇怪，劉老師怎么和‘老夫子’交上了朋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啊，不過，這倆人倒也很合適?！?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夫子”是中年級把關(guān)的一位男老師，因為他走路慢吞吞，說話又是慢條斯理的，總愛將一本巜唐詩一百首》夾在腋窩里。于是，老師們背地里給他起了這個美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劉老師和他是一個年組的，平時備課時，但凡碰到一些拗口的詞語時，愛和老夫子去探討請教。</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想不到幾個在宿舍里曾信誓旦旦，絕不會找本校的老師。更不會在這里成家的幾個女老師，她們最后違背了自己諾言。李鳴崇拜袁老師的才華，又經(jīng)不住袁的窮追猛打“繳械投降”了；少言寡語的劉老師因共同對古詩詞的愛好，讓“老夫子”拜到在她的石榴裙下；有兩個像小孩般總愛打打鬧鬧的老師，也不知不覺地走在一起。安琪則更有意思了，完全是“以書為媒”。鄰近一所學(xué)校負責(zé)本片團工作的總支書記，利用學(xué)校里的工友到鎮(zhèn)上去買菜的機會，成為了他的“郵差”。他知道安琪喜歡文學(xué)和拉二胡，常請工友送些書給她看。有時在書中夾著無稱呼無落款，只是談書內(nèi)容的便條或抄錄的二胡名曲，搭起一座“似愛無愛”的橋梁。</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個年代的鄉(xiāng)村年輕教師就是這樣。純潔無暇，樸實無華，簡單專一的表達。沒有海誓山盟更沒有羅曼蒂克，組成了相濡以沫一輩子的一對又一對。這群年輕人在這片荒蕪之地上，共同奏響起了一曲鄉(xiāng)村校園里，最純真的愛情交響曲。</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安琪和易老師來到了建國大隊，該大隊又派了名叫桃子的貧下中農(nóng)子女，她們仨撐起了這方土地上教育的天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幢孤零零地立在路旁簡陋的大禮堂被隔出兩間。大的當(dāng)成教室，小的當(dāng)寢室兼辦公室，四周沒有人家，除了稻田還是稻田。白天還能看見農(nóng)民在田中勞作，晚上只有星星和月亮，它們在天邊守護著這三個姑娘。倘若是雨雪天氣，只有滂沱大雨或雪花紛飛伴隨在她們身旁。</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沒有煮飯的爐子，就用“煤油爐”來代替。用的水，需要拿桶去附近塘里提。冬天，塘結(jié)冰用錘去砸開取水。沒有蔬菜，歺歺都是下碗面吃點咸菜罷了。就這樣她們仨在這里度過了春夏秋冬。</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個冷雨的晚上，外面漆黑一片，屋內(nèi)的二個女孩急得在屋里團團轉(zhuǎn)。</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易老師，安琪發(fā)燒得滾燙滾燙的，這可怎么辦？”</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她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但還堅持上完課。再不能耽誤了。你好好看著，我到衛(wèi)生站去請醫(yī)生。”</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外面荒蕪人煙，又冷又黑還下著雨，你怎么前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時的易老師已顧不上面臨的艱難險阻了，她朝著公路幾里路外的衛(wèi)生站跑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們這所大隊小學(xué)可是前所未有過的‘三無’學(xué)校。”她們仨常愛在私下里戲說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是啊，無人領(lǐng)導(dǎo)，無課程安排，更無人來檢查備課、作業(yè)。”</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就是在這樣的“三無”情況下，她們仨相互商量著，安排著，自覺地將教學(xué)工作做得有條不紊。她們采取了一種復(fù)式教學(xué)法，一、二年級合在一起由桃子來負責(zé)；三、四年級由易老師來負全責(zé)；五、六年級混合在一起安琪是當(dāng)仁不讓。她們將一堂課分成二段，一半時間來講授新課，另一個年級則布置做作業(yè)，下堂課再輪換過來。但是只有一間教室，那只好采用上下午半日制來輪換的上課方法。每個老師既要上語文，還得教數(shù)學(xué)，有時天晴時為了空出教室讓出位置，還在室外空場地上體育課，甚至到田野上唱歌上音樂課。她們每個人都要擔(dān)負起一個全能老師的功能才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白天，就像陀螺那樣地輪換著，必須要抓好又抓緊每一個環(huán)節(jié)。晚上，在煤油燈下備課、改作業(yè)，這該要化費多大的精力和時間才能承擔(dān)下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年來，她們堅持做到緊跟教材，沒有一點疏忽掉教學(xué)進度。好在那時的她們還正年輕，精力也還旺盛，使建國大隊的教育沒落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晚飯后，住在附近村里的桃子有時還能抽空回回家。易老師愛彈彈琴，安琪愛拉拉二胡。土地、莊稼、青蛙、野花野草成為她們忠實的聽眾，任憑琴聲在田野上空自由飄蕩。她們仨互不干擾各取所需，忙中偷閑的不時還去尋找些生活上樂趣。</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春天，閑暇之余到田埂上挖地菜，禮堂的墻角上種上南瓜，雨后到山坡去撿地皮菜。冬天，大雪紛飛，白雪皚皚，堆個雪人自我欣賞。冰凍雪封門，那只有蜷縮在被子里看看書。能吃苦耐勞的年輕人，不管何時何地都能想盡辦法找到克服困難的辦法。</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還有那幾位追求者，還時時會偷閑來竄竄門獻殷勤。幫她們提提水，宿舍里那口水缸四季水都從沒斷過。住在附近村里的桃子，還常帶些家中腌制的咸菜，自做的豆絲和糍粑來解解饞。而那幾位追求者，不時還會從城里的家中帶些豬油和紅燒肉，改善下她們清貧的生活。在這個孤獨無助的日子里，白天有學(xué)生的陪伴，晚上有田野、月色、雨雪的伴隨，各人做著自己的喜愛的事情。</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其實她們仨都覺得在孤獨中的一種幽靜，其實也會產(chǎn)生出愉悅之情。但凡有年輕人的地方，就會有活力存在。</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而在那段生活中最讓她們最揪心的事，就是下雨雪時禮堂不時地漏雨雪，影響上課的問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聽說明天有大雨，學(xué)生上課怎么去寫字做作業(yè)?！?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隊派人雖然修了幾次，但房屋年久失修，不能完全解決問題?！?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只有我們多講解一下課文內(nèi)容了，讓學(xué)生回家去做練習(xí)了?！?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禮堂漏雨地方不是很多，她們就打破常規(guī)讓學(xué)生都擠坐在沒雨的地方，也允許學(xué)生打著傘披上雨衣上課。</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天寒地凍時更是困難，田埂上巳結(jié)冰難行。鄉(xiāng)里只有宣布暫時停課，天晴后再彌補掉下的內(nèi)容。就是在這樣情況下，三個老師克服萬難完成了教學(xué)任務(wù)，她們的教學(xué)成績遙遙領(lǐng)先，得到了鄉(xiāng)里的表揚。</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安琪，聽說你已被鄉(xiāng)里評為區(qū)勞動模范了?！币桌蠋熉牭较⒌谝粫r間就告訴了安琪。</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其實你們也在努力，我一人可擔(dān)當(dāng)不起，榮譽可是大家的?！?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呀，幾年來，不管在何時何地總是那么踏實認真工作。還把教學(xué)工作做到田間地頭上去了，這一點大家是有目共睹的?！?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雙搶后，區(qū)里召開了全區(qū)勞模大會，當(dāng)安琪和農(nóng)民兄弟及各行各業(yè)的先進人物同坐在臺下時，此時的她心潮澎湃，覺得自己在這片田野上所遇到的一切艱難困苦都值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