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八十七集：毒蛇的獠牙</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齊芳香被保安架出公司大門時(shí)，指甲在大理石地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像某種野獸臨死前的哀嚎?！傲诛L(fēng)！婕雅！你們給我等著！”她的花襯衫被扯得歪歪扭扭，假發(fā)套滑到了后腦勺，露出底下枯黃的真發(fā)，“這公司是我跟大忠的心血，你們這群強(qiáng)盜！我要把你們的東西全砸了，燒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大廳里的員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著這個(gè)撒潑打滾的女人，眼里滿是厭惡。林風(fēng)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她被塞進(jìn)警車（保安報(bào)了警，以尋釁滋事處理），眉頭卻沒松開。婕雅端著杯剛泡好的茶走進(jìn)來，青花瓷杯上題著“明月幾時(shí)有”的小楷，是她上周剛練的?！皠e往心里去，”她把茶杯放在林風(fēng)手邊，“這種人，越是理她，她越蹬鼻子上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林風(fēng)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落在婕雅辦公室墻上的兩條條幅上。左邊是張旭的《將進(jìn)酒》，筆走龍蛇，墨色濃淡交錯(cuò)，透著股“會(huì)須一飲三百杯”的豪邁；右邊是蘇軾的《水調(diào)歌頭》，線條舒展，卻藏著“但愿人長久”的溫潤。這是婕雅學(xué)書法三年的成果，每周日晚上雷打不動(dòng)去書法班上課，回來總說：“寫大草能泄火，寫小楷能靜心。”此刻，這兩幅字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卻讓林風(fēng)心里莫名發(fā)緊——齊芳香那種人，是不會(huì)懂這份雅致的，她只會(huì)想著怎么把這一切都?xì)У簟?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果然，被拘留了兩天放出來的齊芳香，眼里的怨毒更甚。她在城中村的破旅館里，找到了幾個(gè)當(dāng)年跟她混過的地痞——刀疤臉、瘦猴、黃毛，都是些靠偷雞摸狗過活的貨色。小飯館里，她點(diǎn)了盤花生米、一碟拍黃瓜，給每人倒上劣質(zhì)白酒，唾沫星子濺在桌上：“航天科技那樓里，隨便摸點(diǎn)東西出來，夠咱們吃香的喝辣的半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刀疤臉嘬著牙花子，手里把玩著個(gè)生銹的折疊刀：“芳姐，那地方安保嚴(yán)得很，聽說還有監(jiān)控?！?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嚴(yán)個(gè)屁！”齊芳香灌了口白酒，辣得直皺眉，“后墻有個(gè)缺口，是上次修管道沒補(bǔ)好的，晚上根本沒人巡邏。資料室的窗戶，我都摸清楚了，一撬就開！”她壓低聲音，眼里閃著賊光，“里面有林風(fēng)那小子寶貝得不行的圖紙，還有婕雅那個(gè)臭娘們的書法，聽說挺值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她沒說的是，她真正想毀的，是那兩幅字。在公司待的那幾天，她每次經(jīng)過婕雅辦公室，都覺得那兩幅字像兩只眼睛，盯著她滿身的齷齪，看得她渾身不自在。憑什么婕雅能寫得一手好字，活得那么體面？她就要把那些字撕爛，燒成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當(dāng)天半夜，烏云把月亮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連星星都躲了起來。齊芳香帶著三個(gè)流氓摸到公司后墻，果然有個(gè)半米寬的缺口，鋼筋被掰彎了，用塊破木板擋著。刀疤臉和黃毛在外望風(fēng)，瘦猴跟著齊芳香鉆了進(jìn)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辦公樓里靜得可怕，只有應(yīng)急燈發(fā)出慘白的光，照得走廊像條長長的甬道。齊芳香熟門熟路地往資料室走，路過婕雅辦公室時(shí)，腳步頓了頓。門沒鎖死，留著條縫，里面的條幅在微光下隱約可見。她心里的邪火“騰”地竄了上來，推開門就走了進(jìn)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瘦猴在后面拉她：“芳姐，不是說去資料室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急什么！”齊芳香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睛像毒蛇似的盯著墻上的字，“先給這臭娘們留點(diǎn)念想！”她跳起來，抓住《將進(jìn)酒》的卷軸，用力一扯——“刺啦”一聲，宣紙被撕開個(gè)大口子，墨色的“天”字裂成了兩半。她還不解氣，又去扯《水調(diào)歌頭》，這次用了全力，整幅字從墻上掉下來，摔在地上，被她狠狠踩了幾腳：“讓你裝！讓你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瘦猴嚇得臉都白了：“芳姐，快走吧，保安來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齊芳香這才罷手，跟著瘦猴摸到資料室。窗戶果然沒鎖死，輕輕一推就開了。里面漆黑一片，手電筒光柱掃過一排排文件柜，“機(jī)密”兩個(gè)字在黑暗中透著寒氣。齊芳香哆嗦著手拉開一個(gè)抽屜，里面全是圖紙，上面畫著她看不懂的線條和符號(hào)。她抓起來就往蛇皮袋里塞，塞了滿滿一袋，又覺得不夠，想再找些“值錢”的東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就在這時(shí)，走廊里突然傳來“咚、咚”的腳步聲，還有保安的說話聲：“今晚風(fēng)大，仔細(xì)看看后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齊芳香嚇得魂飛魄散，抓起蛇皮袋就往窗戶跑，慌不擇路中撞翻了墻角的滅火器，“哐當(dāng)”一聲巨響，紅色的粉末撒了一地。瘦猴比她跑得快，已經(jīng)翻出窗戶了，她剛爬上窗臺(tái)，就聽見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手電筒的光柱直直地照了過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站?。「墒裁吹模 ?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齊芳香尖叫一聲，從窗戶上摔了下去，蛇皮袋里的圖紙撒了一地。她顧不上疼，連滾帶爬地往后墻跑，身后的喊聲、腳步聲像催命符似的追著她。刀疤臉和黃毛早就沒影了，只有瘦猴在缺口那邊等著，拉了她一把，兩人一起鉆進(jìn)了黑暗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辦公樓里，保安看著滿地的圖紙和被撕碎的書法條幅，臉色煞白，趕緊給林風(fēng)打了電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電話那頭，林風(fēng)剛被驚醒，聽到消息，心沉得像塊鉛。他看了眼身邊熟睡的婕雅，她的眉頭微微皺著，像是做了噩夢。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心里卻清楚——齊芳香這條毒蛇，終于露出了最鋒利的獠牙。而這一次，她傷的不僅是公司，還有婕雅心里最珍視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