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格陵蘭東岸那永無盡頭的藍(lán)白荒原里,巴埃爾島如一顆被遺忘在世界邊緣的石星,靜臥在弗拉姆海峽的寒潮里,被海冰的呼吸輕輕抬起、輕輕放下。</p> <p class="ql-block">這里沒有樹,沒有路,沒有人類的影子。只有風(fēng),從北冰洋的深處推來千年的寒意;只有海,在漂浮的碎冰之間低聲吟唱著古老的節(jié)律;只有那些極地的巨獸——北極熊在冰面上留下一串猶疑的足跡,仿佛在踏入一座未被命名的夢境。</p> <p class="ql-block">巴埃爾島位于格陵蘭東海岸外的北極海域,行政上隸屬于 格陵蘭東北國家公園,這是全球面積最大的陸地國家公園(約97萬平方公里),覆蓋極地荒漠、巨大冰蓋和破碎的峽灣體系。</p> <p class="ql-block">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瀕臨弗拉姆海峽,它是 大西洋與北冰洋之間最重要的深海水交換通道。這里冰海循環(huán)復(fù)雜,海冰大量沿東格陵蘭洋流南下。而冰況變化直接影響島嶼的可達(dá)性。因此,巴埃爾島全年只有極短時間海面相對開放,這也使它的生物棲息環(huán)境非常原始,也極少遭受干擾。</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們乘坐的是夸克公司經(jīng)營的“大洋探險號“(OCEAN EXPLORER”)極地破冰游輪,船舷上的紅圈救生圈靜靜懸掛,仿佛在提醒我們,這是一場真正的探險。遠(yuǎn)處,巨大的冰山漂浮在深藍(lán)海面,淡藍(lán)與純白交織,宛如遠(yuǎn)古雕塑。</span></p> <p class="ql-block">該島距離最近的永久居民點(diǎn)(如 伊托克托爾米特 Ittoqqortoormiit)都極其遙遠(yuǎn),通常需依賴冰級船或科考船才能接近。</p> <p class="ql-block">與格陵蘭西部不同,東海岸冰況惡劣,幾乎沒有原住民因紐特人在這里定居過(除了更南方和更北方少數(shù)沿岸點(diǎn))。因此巴埃爾島沒有任何因紐特文化遺跡和考古發(fā)現(xiàn),也沒有無傳統(tǒng)獵場或定居點(diǎn)。它在過去千年基本處于無人涉足的自然狀態(tài)。</p> <p class="ql-block">作為格陵蘭東北國家公園的一部分,它受到嚴(yán)格保護(hù):禁止商業(yè)開發(fā),游客來這里需特殊許可,生物和地質(zhì)樣本采集受到限制。其原始性堪稱全球最完整的北極荒原之一。</p> <p class="ql-block">巴埃爾島本身規(guī)模不大,但呈現(xiàn)典型的北極島嶼特征:主體為裸露基巖和冰緣荒漠,海岸線多巖石與低崖,極少有植被,但局部區(qū)域可能出現(xiàn)苔蘚、地衣或短季節(jié)的苔原植物,島上無淡水湖,降水稀少,多以積雪與薄層凍土存在,島嶼在地質(zhì)上屬于格陵蘭東部的古老前寒武紀(jì)地塊,巖性以片麻巖、花崗巖與變質(zhì)巖為主,是地球上最古老的基底地質(zhì)之一。</p> <p class="ql-block">島的巖石古老而冷峻,像從地球初生時代遺留下來的骨骼,在夏季那短暫而蒼白的陽光下閃動著灰色的微光。苔蘚與地衣,用最克制的生命力在風(fēng)化的裂隙間悄然沉睡,它們生長得如此緩慢,仿佛時間在這座島上已經(jīng)停頓。</p> <p class="ql-block">巴埃爾這個詞來源于斯堪的納維亞語族詞匯,意為“漿果”。格陵蘭東海岸的大量地名由丹麥、挪威極地探險家在19–20世紀(jì)命名,當(dāng)時他們沿海繪制地圖或進(jìn)行科考。</p> <p class="ql-block">其實巴埃爾島不需要名字,與不需要故事,它只是以靜默抵抗永恒,以孤獨(dú)成就自身的純凈。在這片世界的盡頭,它是冰海里唯一不曾言說的句子,是北風(fēng)手中最輕、卻最鋒利的羽毛,劃開了人類文明無法觸及的邊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18px;">清晨,我們乘坐充氣艇穿梭于浮冰之間,駕駛員穩(wěn)穩(wěn)掌舵,四周冰山巍然聳立,云霧繚繞山腰,宛如仙境。</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18px;">登陸后,我們徒步于荒原之上,腳下是棕褐巖石與碎石,身旁是鮮紅的苔蘚植被,在寒風(fēng)中燃燒般耀眼。遠(yuǎn)處山巒起伏,冰川如銀河傾瀉。途中,我們在一塊巖石上發(fā)現(xiàn)了一具完整的動物頭骨,角弧彎曲,靜默訴說著自然的輪回。這一刻,荒野的孤寂與生命的力量同時涌上心頭。</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 18px;">餐前,自助長桌鋪著潔白桌布,熱食與甜點(diǎn)琳瑯滿目,背景卻是連綿雪山與漂浮冰山,自然與文明在此刻和諧共存。</span></p> <p class="ql-block">夜幕降臨時,世界變得更遼闊。聽船員們說,在漫長的冬季,極光在天空的穹頂上悄然點(diǎn)亮,綠色的光簾像一首無聲的詠嘆調(diào),把這片無人之境,包裝成一場只獻(xiàn)給宇宙本身的儀式。遺憾的是,我們來得早了一些,而且運(yùn)氣不好,在這里的十天并沒有看到極光。但這恰好給了我們一個下次再來的理由!</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18px;">格陵蘭,它向我們展示了藍(lán)色的冰、紅色的苔、金色的光。它并非花枝招展,綠意盎然,而是以極寒雕琢出的壯美詩行。正如古人云:“天地有大美而不言”,這片土地,只待親歷者靜聽其聲。</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