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寒博士 <p class="ql-block"> 李寒博士從中文系退休那日，撕掉了學(xué)生送的“嶺表學(xué)界泰斗”錦旗。夫人孫小帥把陽臺三十四盆蘭花送了人，只留一柄舊鋤頭。</p><p class="ql-block"> 從化深山里的晴園，原是土改時荒廢的祠堂。村民初見這對教授夫婦，總竊語：“城里人熬不過三場雨?！崩詈┲猩窖b刨地，孫小帥用試管量肥，壟溝筆直如鉛筆畫線。</p> <p class="ql-block"> 某夜暴雨沖垮瓜架，老夫妻擎著煤油燈搶修。村民老王提著燈籠趕來，看見李教授正把壓壞的論文手稿墊在泥淖里當(dāng)踏腳石。紙頁上《論晚清士大夫精神困境》的標(biāo)題在雨中模糊成團(tuán)。</p><p class="ql-block"> “可惜了?！崩贤醵迥_。</p><p class="ql-block"> 李寒卻笑：“該漚肥了。”</p> <p class="ql-block"> 三年間，孫小帥的菜畦漫成花海，李寒在柿樹下刻了“且坐吃茶”木牌。昔日同事老陳來訪，見李寒正與老農(nóng)對弈，棋盤擺在磨盤上，棋子缺了三顆，用卵石代替。</p><p class="ql-block"> “學(xué)界還在爭你的魯迅雜文箋注本...”老陳剛開口，李寒忽指向山霧：“看，白鷺掠水時像不像毛筆鋒杪？”</p> <p class="ql-block"> 某日整治舊書箱，翻出某學(xué)術(shù)權(quán)威的批判信。孫小帥正要撕，李寒卻展平了墊抽屜：“蟲蛀了可惜?！卑泶稛熎饡r，他蹲在灶前添柴，忽然說：“原來爭對錯，不如熬好一鍋粥。”</p><p class="ql-block"> 今年清明，夫婦倆在溪邊立了塊無字碑。村民問紀(jì)念誰，孫小帥澆著碑前野菊：“紀(jì)念從前那兩個忙忙碌碌的魂。”</p> <p class="ql-block"> 如今晴園的夜，總有兩盞燈籠游移在山徑上——他們替巡山的青年打燈照路。年輕人不知，提燈人曾用朱筆批過無數(shù)狀元文章，如今只照驚起的螢火。</p><p class="ql-block">（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p><p class="ql-block">（網(wǎng)絡(luò)圖片侵權(quán)刪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