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又副冊判詞之二<br> 畫：一簇鮮花，一床破席。<br> 判詞：枉自溫柔和順，空云似桂如蘭。<br> 堪羨優(yōu)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br> 枉自……和順：指襲人用“溫柔和順”的姿態(tài)去博得主子的好感的心愿是空想。<br> 空云……如蘭：似桂如蘭暗點襲人名。寶玉從宋人陸游“花氣襲人知驟暖”詩句中借用“襲人”一詞作丫鬟的名字。花中蘭、桂尤其香，“花襲人”，生動刻畫了花香隨溫度變化而彌漫的景象。但“空云”（空說）二字是對香的否定<br> 堪羨……有福：堪羨 值得羨慕。（這里帶調(diào)侃）優(yōu)伶 舊稱戲劇藝人，這里指的是琪官（蔣玉菡）。<br> 誰知……無緣：公子 指賈寶玉。曹雪芹原著在八十回以后寫寶玉落到饑寒交迫境況之前襲人早已嫁于蔣玉菡，所以說“公子無緣”。而現(xiàn)在常見的他人續(xù)書不按原意，寫襲人在寶玉出家為僧之后才嫁人，這就不切合判詞義了。<br> 這一首是寫襲人的。襲人姓花，本名珍珠（程乙本作“蕊珠”），是曹雪芹在《紅樓夢》中設(shè)置的一個角色。襲人原來出身貧苦，幼小時因家里沒飯吃，老子娘要餓死，為了換幾兩銀子才賣給賈府當(dāng)了丫頭。因賈母賞識，被派到寶玉身邊。寶玉為她改名“襲人”，既呼應(yīng)其姓花，又暗喻其性格中隱含“侵襲性”一一溫柔和順外表下藏著對地位與利益的執(zhí)著。<br> 襲人在環(huán)境影響下所逐漸形成的思想和性格，與晴雯相反。她的所謂“溫柔和順”頗與薛寶釵的“安分順時”相類似，合乎當(dāng)時的婦道標(biāo)準和禮法對奴婢的要求。這樣的女子，從封建觀點看，當(dāng)然稱得上“似桂如蘭”。作者在判詞中用“枉自、空云、堪羨、誰知”，除了暗示她將來的結(jié)局與初愿相違外，還帶有一定的嘲弄譏諷意味。當(dāng)事情牽連到寶玉所親近的人時，襲人既不會象晴雯那樣索性做出鉸指甲、換紅綾小襖之類不顧死活的大膽行為，甚至也不可能像鴛鴦那樣橫了心發(fā)誓說出“我這一輩子，莫說是寶玉，便是寶金、寶銀、寶天王、寶皇帝，我橫豎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著我，我一刀抹死了也不能從命！”襲人唯一能用以表示舊情的，只不過是將來寶玉、寶釵處于“貧窮難耐凄涼”時，與丈夫一起對昔日的主人有些微生活上的資助而已。結(jié)合冊子里所繪的畫來看，“一簇鮮花，一床破席”，鮮花示姓，“席”諧音“襲”，指出姓名外，“破席”的比喻義也不光彩。當(dāng)然，在作者看來，襲人的可鄙，并不在她不能“從一而終”，而在于她的奴性。<br> 花襲人是曹雪芹筆下極具爭議的角色：她恪盡職守，溫柔和順地服侍寶玉，但結(jié)果嫁給了蔣玉菡，折射出封建制度下奴婢的悲劇性；她能無微不至地照料寶玉，卻為自保向王夫人進言，導(dǎo)致晴雯被逐而死，這被人視為“媚主求榮”；她勸寶玉讀書仕進，符合封建正統(tǒng)價值觀，但私地里與寶玉發(fā)生關(guān)系，又暴露其人性掙扎。<br> 襲人代表封建社會中“賢婢”的典型，其命運關(guān)聯(lián)大觀園興衰，是曹雪芹批判等級制度的重要載體。<br> 文 卞華炳 圖 選自網(wǎng)上<br> 二零二五年十一月三十日<br><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