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心閣老城墻的對面，簡牘博物館的前坪廣場，周五周六的早市很是熱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早上七八點，太陽的熱氣還沒散發(fā)出來，這里已經人頭攢動。大大小小有百來個攤位，講究一點的，支個長條行的簡易桌，鋪上一塊色彩斑斕的麻織布條，然后按照高矮大小類似的次序擺好貨物。隨意點圖方便的就在地上鋪上一塊粗布，這樣的占大多數。更粗獷一點的，干脆來個堆頭，主打的就是自然原生態(tài)。還有的干脆把拉桿箱直接攤開，隨時可以收攤溜之大吉的麻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舊書舊票據舊日用品只要是舊的東西都可以拿來賣。竟然還有人擺出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作業(yè)本、草稿紙、字跡都湮滅了的獎狀，還有破破爛爛的舊插座板和纏繞一堆老化了的各種電源線數據線，顏色斑駁不堪脆弱的舊塑料衣架！一只明顯做劈柴都嫌糟的破舊木箱也堂而皇之地擺出來……這些東西真有人買嗎？買回去做什么呢？要是錢幣串珠裝飾物什么的，還可以想象理解，這些明明可以做垃圾的舊物，買家到底是誰？還是說，賣家只是滿足展示的情懷？或者有棗沒棗打一竿子的僥幸？亦或是他人想破頭也不會知曉的小心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還真有不少成交的交易。一堆已經出版三四十年了的雜書，按本計價，也要給二百多元。我眼睜睜地瞧著他們成交，實在沒忍住，翻了翻袋子上頭的兩本，感慨這些個陳年“秘史”還真有流通的市場。繼而想到自己家里頭書柜最深處是不是也可以翻出那么幾本來，到時候也可以來湊湊熱鬧，來個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套目測有五冊左右的書，顏色舊得貨真價實，沒敢上手翻開，怕萬一焦碎了賠償。有人問價，攤主要價六百，買家猶豫，攤主一幅自己人的語氣，“你要的話就給你四百好了！”下一秒：“三百？三百夠可以了！”看買家還不動心，自己找個臺階：“三百是底價了，再低就不賣了?！辟I家試探著開口：“一百！”“那不可能，這個貨，一百不可能?！薄恢雷詈笏麄兂山涣藳]有，旁邊閑逛的人看熱鬧倒是真起勁，真有意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個攤位上正在成交的東西也挺有意思。玻璃珠大小的純白色珠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看起來倒是白璧無瑕，十來顆串成一個手串，四五十顆連成一串掛珠，視覺效果還算不錯。買家似乎對此愛不釋手，連我這個門外漢都看得出。賣家哪里會放過這樣的“大頭”？熱情、義氣、貼己、豪爽，滿滿當當的語言與肢體動作交織成一張密密實實的網，兜頭罩下來，甘陷其中的人應該也很享受此刻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被幾粒金瓜子吸引住。在一堆雜七雜八當中，這幾粒金瓜子很是亮眼：小巧，逼真，關鍵是金的?，F(xiàn)在的金子都金貴成什么樣了，一看到金子人自然心生漣漪。我摸了摸，硬，扎實，棱角也有，還形態(tài)各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攤主垂眼瞄了我一眼，語氣淡淡地：“要吧？單粒貴一點，一起便宜點?！?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多少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要幾粒？要不你數數，看有幾粒?！?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仔細地扒拉了一下：“九粒?！?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粒五十，九粒的話算少點?！?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五十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估計是看我猶豫，攤主補充說：“我先說在前頭啊，這可不是真金的，到時候別找我?！?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難道我這么想要的樣子嗎？我眼睛里流露出了對金子的貪婪嗎？他有沒有猜到我壓根兒就沒想買任何舊物？對于這種撿漏的可能我從來就抱任何期望？我的關注和詢問純粹是因為好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誰又知道誰？人心隔肚皮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謝謝！”我起身。耽誤別人總歸有點不好意思。對于攤主來說，他一天到晚不知道要回答多少詢問呢，我又算什么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溜溜達達地瞧了一大圈。太陽升起了老高，之前隱匿在陰影里的攤位逐漸被陽光照拂，回過頭望去，這里一閃那里一晃的，真有些珠玉落凡塵的樣子。說不定，舊物堆里，真埋著金坷垃呢，就看誰識貨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