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昵稱:文歡宇</p><p class="ql-block">美篇號:413419068</p><p class="ql-block">圖片:自拍</p> <p class="ql-block">在醴陵陶瓷博物館的展柜里,靜立著一只五代青瓷碗。它高5.5厘米,口徑17厘米,底徑6.5厘米。碗身一部分覆蓋著淡黃色的青釉,光澤溫潤;一部分則裸露著灰白色的胎骨,質(zhì)樸無華。在窯中出土的文物中,唯它,穿越了一千一百年時光,依然完美無缺。它在醴陵的文明編年史中,率先擁有了“瓷”的姓名。它是醴陵千年瓷都故事的序章,是醴陵釉下五彩瓷的源頭,是當之無愧的“醴陵第一瓷碗”。</p><p class="ql-block">它誕生于醴陵毛家?guī)X窯。2018年,醴陵窯管理所考古隊員在醴陵孫家灣鎮(zhèn)的黃土下,喚醒了一座沉睡的五代窯址。這座依地名命名為“毛家?guī)X”的窯址,將醴陵窯燒造瓷器的歷史由宋元時期推前至五代時期——這一推,便是整整兩百余年。為這座瓷城的千年窯火,找到了確鑿的起點。</p> <p class="ql-block">那是一座龍窯,依山而建、形似臥龍。在其燃燒的五代,當歐洲還在黑暗中世紀摸索,當世界絕大多數(shù)地區(qū)的窯火還停留在千度以下時,中國的龍窯已能穩(wěn)定達到1300℃的烈火,實現(xiàn)了泥土向陶瓷的徹底蛻變。這,是獨屬于東方的火焰魔法。毛家?guī)X窯窯頭和窯尾均已破壞,殘長7.2米,窯壁殘斷不全,窯內(nèi)垮塌有大量的紅燒土塊,其下為大量破碎匣缽、墊餅、墊圈、瓷片等,無聲訴說著當年的生產(chǎn)盛況??脊湃藛T發(fā)現(xiàn),該窯址大量使用匣缽裝燒,匣缽內(nèi)碗盤層累疊燒,以帶支釘墊圈間隔,匣缽與匣缽之間以墊餅間隔,匣缽靠近底部往往鉆有圓孔,便于燒窯時瓷器受熱均勻。這些都見證著當時最先進的“疊燒”工藝——碗盤在匣缽內(nèi)層層相疊,以支釘相隔,在烈火的洗禮中追求著最大的產(chǎn)量與完美的品質(zhì)。</p><p class="ql-block">從出土的器物來看,瓷片遠少于窯具,可見該窯燒造瓷器工藝非常成熟,成品率很高。而窯址主要以燒制碗為主,其他器類還有執(zhí)壺、罐、缽、盞、缸、壇、杯、網(wǎng)墜等,多施青釉、青黃釉。這些瓷器均具有五代時期青瓷器特征,共同訴說著醴陵瓷器在誕生之初,便站在一個不凡的起點上。</p><p class="ql-block">毛家?guī)X窯中“醴陵第一瓷碗”如此成熟的工藝,并非憑空而來。我們從毛家?guī)X開始,沿著淥江蜿蜒的西行水道順流而下,會在湘江之畔遇見那個始于初唐、盛于中晚唐的長沙銅官窯——“世界的商人,彩瓷的革命”。再順流而下,我們會遇見始于東漢、盛于隋唐的岳州窯——“青瓷的開篇,南方的先驅(qū)”。</p> <p class="ql-block">那龍窯的“煉瓷術(shù)”,那匣缽疊燒的匠心,正是順著這條永不干涸的水上通途進入了醴陵。我們不禁要問,世界級窯口——長沙銅官窯、岳州窯,其技藝的火種,為何獨獨選擇了在此處深植?</p><p class="ql-block">這背后,是一場關(guān)于天時、地利與人和的完美相遇。</p><p class="ql-block">首先,是醴陵大地深藏的底氣。這里瓷土、陶土、耐火泥、石灰石、沙石等非金屬礦產(chǎn)蘊藏豐富,礦產(chǎn)117處,其中大型礦床1處,中型礦床6處。對于“逐泥火而居”的窯工而言,這里是一片值得遷徙的“應許之地”。</p><p class="ql-block">其次,是淥江水系編織的網(wǎng)絡(luò)。境內(nèi)的淥水、昭陵河和澗江,均屬湘江水系。水運可由淥江直達湘江入長江沿岸各埠。這條水路不僅輸送著原料與成品,更輸送著下游先進的技術(shù)、流動的工匠與廣闊的市場信息。</p><p class="ql-block">而最深厚的根基,在于本地文明的積淀。 早在6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時代,淥水流域先民已學會利用粘土制造陶器。這片土地對“土與火”的藝術(shù),有著跨越數(shù)千年的記憶與領(lǐng)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由此,我們得以窺見醴陵窯火千年不息的秘密:那最初的星火,從未熄滅。它在一代代匠人的掌心中傳遞、演化,從毛家?guī)X的青釉,到清末的五彩,所有絢爛的蝶變,都深植于這方水土得天獨厚的滋養(yǎng)與那條奔流不息的文明之河中。</p><p class="ql-block">那只靜立的“醴陵第一瓷碗”,封存的不只是一段歷史,更是一整個瓷器王朝的黎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