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昨日下午,我正對著屏幕,細(xì)細(xì)打理著在共青森林公園菊展上拍下的那些多重曝光的照片。光影重疊,花色迷離,是一種刻意的、現(xiàn)代技法所營造出的朦朧之美。正神游間,一縷似有還無的幽香,仿佛穿透了歲月的壁壘,將我?guī)Щ匾粋€遙遠(yuǎn)的、地點已然不同的午后。想起來了,是松江的五厙。那一次,我得以一睹那傳聞中難得一見的五彩菊花。票是勞璜老師所贈,這份情誼,記憶猶新,只是那年份,卻像沉在深潭里的石子,怎么也撈它不起了。</p><p class="ql-block"> 今日午后,便在電腦里翻閱舊日的博客,像打開一只塵封的檀木箱子。光陰的密碼終于被破譯——白紙黑字記載著,是二零一五年的十一月。竟已整整十年了。心里驀地一驚,十年,竟是這樣不經(jīng)用的么?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一抽,便如一卷絲綢般,光滑而迅疾地溜走了,連一聲嘆息都來不及留下。</p><p class="ql-block"> 現(xiàn)把10年的這篇博文翻出來回眸一下:</p><p class="ql-block"> 松江五厙菊花展一瞥 2015-11-12- 18時</p><p class="ql-block"> 記憶中上次在復(fù)興公園及中山公園觀賞菊花展,恐怕已是30多年前的事了。</p><p class="ql-block"> 勞璜老師在今年的松江五厙農(nóng)業(yè)園區(qū)舉辦的“20115上海松江菊花文化節(jié)”攝影賽中獲獎,并將獲獎的松江菊花文化節(jié)展贈票快遞送給我。昨日收到后,勞璜老師還在電話里輔導(dǎo)我拍攝菊花的一些技巧,感謝勞璜老師多年來對我無私的幫助和指導(dǎo)。</p><p class="ql-block"> 拿到票后,卻猶豫和糾結(jié)中。天氣預(yù)報最近幾天一直下雨,雙休日可能有短暫的陰天,可是早已安排滿檔沒時間,今晨起床觀望天空沒有下雨,橫下心管他是否下雨,清晨七點半上車,公交車換乘地鐵再倒兩輛公交長途車,還算順利到達(dá)松江五厙菊花展九點一刻。</p><p class="ql-block"> 陰雨天也有好處。在整個菊花展中,我粗略的估算滿打滿算游客不超過30位,大棚外的菊花大多已枯萎凋謝,幸好大棚內(nèi)的菊花還在盛開期,游客少我可以盡興的觀賞及拍攝,完全沒有顧忌的對著心儀的菊花各種方向的微距攝影。</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我多年沒有參觀菊展了,這次的菊展有不少菊花品種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尤其是與日本公司合作培育的新品種“彩云幸福菊花”,五彩繽紛鮮艷奪目,我的主要參觀拍攝時間大多圍繞在“彩云幸福菊花”展臺前,可謂是流連忘返,直呼過癮。</p><p class="ql-block"> 順風(fēng)順?biāo)?,參觀游覽拍攝結(jié)束出園上車,開始淅淅瀝瀝的的下著小雨了,暗自慶幸選擇今天出游參觀菊展的決斷性,如果再晚些日子,恐怕大棚內(nèi)的菊花也要與我們說拜拜了。</p><p class="ql-block"> 幸而,十年流光飛逝,那份對鏡頭的癡心卻還未曾冷卻。回看當(dāng)年在五厙拍下的那些菊花,心底泛起的,是幾分莞爾。那時節(jié),我也是“有備而來”的,行囊里特意備下了一方小小的黑色紙板,專為給那些姿態(tài)各異的花兒們做純凈的背景,也好遮去身后紛亂的枝枝葉葉。只因是獨自一人前往,這“重任”便不得不時時麻煩身旁不相識的攝友?,F(xiàn)在想來,那情景真是有趣:我捧著相機,懇請一位陌生的老先生或小伙子,幫我高高舉起那黑色的“舞臺”;拍完了,我又接過那紙板,為他們穩(wěn)穩(wěn)地舉著。沒有言語的約定,只有相視一笑的默契。那一方小小的黑紙板,竟成了我們這群萍水相逢者之間無聲的橋梁,那攝影的過程,也因此染上了一層暖暖的人情味兒。</p><p class="ql-block"> 然而,理想終究是嬌嫩的。盡管有這方黑紙板助陣,成片卻總不盡如人意。走光的地方比比皆是,那背景便成了混沌的灰,像是蒙了一層洗不去的塵埃,花兒的神采,也因此大打折扣,總覺著隔了一層。</p><p class="ql-block"> 于是,便用了與昨日一般無二的思路——求助于后期的手段。鼠標(biāo)輕點,將那些灰蒙蒙的背景,一寸寸地渲染成濃釅的玄黑。這一招果然是靈的。當(dāng)沉靜的黑暗鋪陳開來,那些花瓣的卷舒,色彩的流轉(zhuǎn),便仿佛舞臺上的名角被一道追光驟然照亮,所有的形態(tài)與韻致,剎那間鮮明地跳脫出來,有了靈魂。只是,這魔法也并非全無代價,一些原本與背景融為一體的纖細(xì)枝葉,便在渲染中無聲地消隱了,看上去略有些失卻了自然的依托。但無妨,整體的美,終究是凜然地彰顯了出來。</p><p class="ql-block"> 這些經(jīng)由我手再度“培育”出的花兒,名喚“彩云幸福菊”。記得當(dāng)時展牌上介紹,它們是上?;ɑ軈f(xié)會等機構(gòu)與日本的公司合作,經(jīng)年累月才培育出的新種。那色彩確是奇妙的,不是單一的死色,而是仿佛晚霞的碎片,或濃或淡地渲染開來,有著織錦般的華美。不知何故,這般絢爛的“彩云”,這些年來,在尋常的花展上,竟是愈來愈少見其仙蹤了。它們盛放于我的記憶與硬盤里,卻似乎悄然隱沒于現(xiàn)實的園藝場中,這不能不說是一樁小小的憾事。</p><p class="ql-block"> 十年一瞬。十年前,我倚仗著一方實在的黑紙板,在旁人的幫助下,與光影的疏漏搏斗;十年后,我獨坐于書齋,憑借虛無的數(shù)碼,與記憶的瑕疵和解。那方小小的黑紙板,那些熱心的、陌生的手,以及那日午后松江天空下真實的風(fēng)雨,都一并遠(yuǎn)去了。唯有這屏幕上的菊影,經(jīng)由時光與技術(shù)的雙重顯影,終于定格為我心中最完滿的模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