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讀格非的小說,開始前總是小心翼翼的。誘惑極大卻又害怕,生怕掉進(jìn)一個漩渦里。等到終于攢夠了勇氣,一打開書,就不管不顧了。因為,這的確是一個漩渦,進(jìn)去了就好難出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林宜生在一所理工大學(xué)教公共政治課,因為他廣博精深的哲學(xué)功底,加上他憋著勁吸引學(xué)生,一門人人想辦法逃避的課變成了炙手可熱的“最受歡迎課程”。久而久之,他的講課范圍擴(kuò)散到了全國,各個領(lǐng)域和人群。</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凡事都有兩面性。在嘩嘩賺錢的同時,林宜生沒能留得住妻子白薇。離婚后,正讀中學(xué)的兒子伯遠(yuǎn)學(xué)習(xí)更加難以上道。不得已,林宜生給兒子請了一位英語家教。新東方的英語老師楚云走進(jìn)了這個家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楚云就像一團(tuán)霧,冒著仙氣。她美,卻不張揚(yáng),可以靠近,但卻自然而然讓人不敢褻玩。她似乎什么都精通,偏偏性格又很沉靜,也像一口古井。特別是音樂。德彪西《意向集2》中表現(xiàn)月光的曲子,她說譯成“月落荒寺”更好,這也是這本書名的由來。楚云還有一手很厲害的招,似乎輕易地就收攏了十幾歲少年伯遠(yuǎn)的心。林宜生也早就被收了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個人的日子似乎和諧的很。楚云也漸漸地在林宜生的圈子里有了存在感。伯遠(yuǎn)出國留學(xué)之后,楚云慢慢地向林宜生露了一點身世。林宜生愈發(fā)地對楚云迷戀和沒把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楚云一出生就被遺棄了,撿到她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學(xué)生,從此她就有了一個把她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輝哥。養(yǎng)父母早逝,加上楚云天生的美貌,讓輝哥受了很多額外的痛,最后成了有名的黑道大哥。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中,輝哥遭了劫,送楚云出國之后,輝哥就被判處了死刑。只不過,想了辦法找人頂替了。但自此,兄妹倆就斷了音訊。楚云讀書、回國,一個人努力生活。在新東方做英語老師,和林宜生開始家庭生活。她不想要婚姻,是因為她內(nèi)心里相信哥哥還在,她隨時會跟隨哥哥而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輝哥出現(xiàn)了。曾經(jīng)的江湖恩仇還在繼續(xù),只不過更加隱蔽和狠厲。楚云是輝哥的軟肋。她知道,他也知道,仇家更知道。怎么防都沒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四月的一個下午,林宜生和楚云出去喝茶。他打了個盹,夢見楚云在焦灼地對他呼喊,像是求救。醒來,楚云不見了。自此,林宜生就這樣和楚云錯過了今生今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楚云被輝哥的仇家綁架,徹底地毀容,面目全非。被救之后,她不再與林宜生相見。她托哥哥給林宜生留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可更改的行程和死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林宜生和前妻復(fù)合了。七八年后,在林宜生蘇州老家的一條林間小道上,林宜生和楚云相遇。彼時,她已經(jīng)有了一個厚道的丈夫和一個五六歲的女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說在林宜生恨不得這一刻“越久越好”的期盼中結(jié)束了。今生不能夠和她在一起,能夠多靠近一刻都是如此珍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這個故事里,林宜生和楚云之間,從頭至尾都沒有提過一個“愛”字,好像這兩人之間不是愛情。那他們之間是什么性質(zhì)的感情呢?靈魂相契的知己?搭伙過日子的男女?情投意合的情侶?一生一世的愛人?……好像是,又都不是。作者沒有界定他們倆人之間的關(guān)系,始終都是淡淡的,彼此情投意合地陪伴了一兩年,然后分開再不重合,一生難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本小說還算是一本愛情小說吧,盡管沒那么純粹。然人印象深刻念念不忘的愛情,都是這樣那樣的愛而不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實這本小說里,愛情只有那么小小的一部分。林宜生的抑郁、兒子伯遠(yuǎn)的情竇初開、林母對兒子變態(tài)的折磨、白薇改嫁到加拿大的心酸、輝哥的神出鬼沒、楚云和哥哥比血緣還堅固的親情、林宜生相熟的慶棠、趙蓉蓉、德坤、曾靜、陳渺兒等各自的淵源與彼此之間的瓜葛……滿滿地占據(jù)了林宜生的生活。相比較這些來說,楚云只出現(xiàn)了那么一小段時間,也只占據(jù)了林宜生生活的一小部分,但就是這么一小部分,讓林宜生的一生,再難以忘懷“月落荒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知道林宜生的身上,有幾分格非的影子。對音樂這樣深刻感悟與情感寄托的作家,印象中還有余華。對哲學(xué)術(shù)業(yè)有專攻過的作家印象中還有熊培云。格非和余華對外是好兄弟,不知道格非和熊培云是否相熟相知。他們都是這樣難以放過自己的人,就好像菲茨杰拉德所說的“憂郁的年輕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憂傷蔓延在文字里,如月落荒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