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2025年11月28日上午,我和老劉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朝陽區(qū)東壩鄉(xiāng)奧林匹克花園第二居委會的西北角,開始一天的值班。天氣清冷,氣溫在零下二度到八度之間徘徊,風(fēng)雖不大,卻像細(xì)針般順著褲腳鉆進(jìn)骨頭。我們支起紅傘,擺好小馬扎,從八點半坐到十一點半,三個鐘頭,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在這寒氣逼人的清晨,每一分鐘都像是被凍得緩慢爬行。腳底冰涼,仿佛貼了片片寒霜,連呼吸都凝成白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居委會的社工王強和張丹來看望我們,并合影留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坐得久了,身子幾乎要與冷意融為一體。我終于忍不住站起來,跺跺腳,搓搓手,活動僵硬的筋骨。老劉仍穩(wěn)坐著,嘟囔道:“你晃啥,一動更冷?!蔽一厮骸安粍硬耪胬?,血都要凍住了?!蔽已刂u道來回走了兩圈,目光掠過熟悉的角落——那把紅傘、折疊椅、角落里的小綠兒童椅,還有幾輛靜靜??康淖孕熊?。陽光斜照在紅磚樓上,樹影斑駁,黃葉在風(fēng)中輕顫,亮得刺眼,仿佛秋天不肯退場,被冬天硬生生拽走了衣角,只留下一抹倔強的余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過了一會兒,老劉也撐不住了,跟著起身踱步。我們倆一前一后在磚道上晃悠,縮著脖子,拍打著大腿,活像兩只怕冷的企鵝。他邊走邊抱怨:“這班要是能挪屋里去,哪怕有個暖氣片也成。”我笑著打趣:“要那么舒服,還叫值班?那叫養(yǎng)老呢。”話雖如此,心里也盼著一絲暖意,可正是這份冷,才讓這值守顯得真實而踏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我們八點二十五就到了,比規(guī)定時間還早五分鐘。剛支好紅傘,便看見路邊磚道上坐著一位穿紅外套的女士,背對著我們,頭微微低垂,像是在看手機,又像是在發(fā)呆。老劉低聲嘀咕:“這人咋大冷天坐外頭?”我沒應(yīng)聲,心想或許是在等人。可到了九點半,她仍一動不動,姿勢幾乎未變。我心里泛起不安,跟老劉說:“要不我去問問?萬一身體不舒服呢?”正說著,一位路過的男士也停下腳步,皺眉問我:“這人咋了?”我搖頭:“剛來,不清楚?!彼q豫道:“要不打110?”話音未落,那女士突然抬頭,語氣利落:“打什么110?我沒事,我就坐會兒!有事我自己不會打嗎?”我和那男人都愣住了,我趕緊笑著擺手:“哎喲,沒事就好,我們就是瞧瞧,怕你出啥狀況?!彼c點頭,又低下頭去,雙手揣進(jìn)羽絨服兜里,像是在取暖。我回到崗位,心卻沒完全放下——這天兒,誰愿意在外頭坐這么久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后來,她緩緩彎下腰,似乎在看灌木叢里的什么,動作緩慢卻不慌亂。我遠(yuǎn)遠(yuǎn)望著,沒再上前。她穿著帶帽的紅羽絨服,發(fā)絲遮住半邊臉,腳上是一雙白底粉邊的鞋,干凈得像是剛擦過。她蹲了一會兒,起身拍了拍膝蓋,朝東邊慢慢走去。身影漸遠(yuǎn),最終消失在街角。我沒再看見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10:20,她走了。紅傘還在,椅子還在,陽光依舊灑在磚道上,斑駁如初。我和老劉重新坐下,腳還是冷,可心卻像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微微發(fā)燙。這班不算輕松,可就在這幾個小時里,我們看了幾撥行人,幾張笑臉,一個沉默的女人,幾片將落未落的秋葉,忽然覺得,日子不在別處,就在這寒風(fēng)里的守望中,在每一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里緩緩流淌。2025年11月28號的值班,就這樣,被一點一滴地記住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