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樹生（安徽）</p><p class="ql-block">美篇號(hào)：170196467</p><p class="ql-block">圖片來源：網(wǎng)絡(luò)（致謝）</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原詞：[宋] 歐陽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候館梅殘，溪橋柳細(xì)。草薰風(fēng)暖搖征轡。離愁漸遠(yuǎn)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高莫近危闌倚。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已是年近七旬的老者，半生埋首故紙堆，讀過的宋詞沒有上千也有幾百，可歐陽修這首《踏莎行》，每逢春日翻出來讀，心里頭總還會(huì)繞著一股清淺的愁緒，散不去，也忘不掉。歐公寫詞，從不用華麗辭藻堆著，就揀尋常路上的景致、家里人的心思，輕輕一寫，人生旅途上那點(diǎn)離愁別緒，就入木三分了。它沒有李后主“問君能有幾多愁”的亡國之痛那樣重，也沒有柳三變“楊柳岸，曉風(fēng)殘?jiān)隆钡墓驴嗄菢恿?，就憑著一股子溫潤綿長的勁兒，隔著一千年的時(shí)光，咱們現(xiàn)在讀起來，還是能摸得著那份古今都一樣的牽掛。</p> <p class="ql-block">詞一開頭“候館梅殘，溪橋柳細(xì)。草薰風(fēng)暖搖征轡”，活脫脫就是一幅春日趕路的畫兒。驛站邊的梅花落了殘瓣，溪橋旁的柳枝抽了嫩條，暖風(fēng)裹著青草的香氣，趕路的人攥著馬韁繩，慢悠悠地往前走。這般好春光，本是該開心的，可對(duì)于離家遠(yuǎn)行的人來說，反倒成了勾人愁思的引子。我年輕的時(shí)候，也為了生計(jì)四處奔波，初春時(shí)節(jié)辭別妻兒出門，走過江南的溪橋，見過道旁的殘梅，那暖風(fēng)吹在身上，不光不暖，反倒把心里的牽掛都勾了出來。歐公這是用樂景寫哀情啊，王夫之在《姜齋詩話》里說過“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尋常景致里藏著的深情，比直愣愣說“我好愁”要?jiǎng)尤说枚唷?lt;/p> <p class="ql-block">“離愁漸遠(yuǎn)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這一句真是千古絕唱，把看不見摸不著的愁緒，寫得能碰著、能看著。人越往前走，離老家越遠(yuǎn)，那份思念不光沒淡，反倒像開春解凍的春水，一漫就漫得無邊無際。我想起李白的“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都是把無形的情緒化作看得見的流水，可李白的愁是狂放的、翻涌的，歐公的愁是溫潤的、綿長的，就像江南的春水，悄沒聲兒的，卻一輩子也流不完。我閑時(shí)也湊過幾句小詩：梅殘柳細(xì)客途春，離愁如漾潤征塵，就是讀了這句詞后的心里話。把“如水”改成“如漾”，就有了春水晃悠悠漫上來的樣子，這份愁緒沾在征塵上，落在馬蹄下，跟著人一路走，甩都甩不掉。</p> <p class="ql-block">詞的下半闋一轉(zhuǎn)，就從趕路的人轉(zhuǎn)到了家里的婦人身上?！按绱缛崮c，盈盈粉淚。樓高莫近危闌倚”，就這么幾個(gè)字，婦人的模樣和心思就都出來了。她在家里，腸子都愁斷了，眼淚止不住地流，想登上高樓望一望遠(yuǎn)方的丈夫，又怕望出去只見一片空蕩蕩的原野，白白添了傷感。這讓我想起溫庭筠的“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同樣是寫女子的思念，溫庭筠筆下的女子帶著一股子執(zhí)著的悵惘，而歐公筆下的這位婦人，多了幾分克制和隱忍。這份雙向的牽掛，讓整首詞的情分更重了——行人在路上想家，婦人在家里盼歸，一去一來，一外一內(nèi)，離愁和相思纏在一起，這才是人間最動(dòng)人的情分啊。</p> <p class="ql-block">詞的下半闋一轉(zhuǎn)，就從趕路的人轉(zhuǎn)到了家里的婦人身上。“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高莫近危闌倚”，就這么幾個(gè)字，婦人的模樣和心思就都出來了。她在家里，腸子都愁斷了，眼淚止不住地流，想登上高樓望一望遠(yuǎn)方的丈夫，又怕望出去只見一片空蕩蕩的原野，白白添了傷感。這讓我想起溫庭筠的“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同樣是寫女子的思念，溫庭筠筆下的女子帶著一股子執(zhí)著的悵惘，而歐公筆下的這位婦人，多了幾分克制和隱忍。這份雙向的牽掛，讓整首詞的情分更重了——行人在路上想家，婦人在家里盼歸，一去一來，一外一內(nèi)，離愁和相思纏在一起，這才是人間最動(dòng)人的情分啊。</p> <p class="ql-block">結(jié)尾“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更是把這份思念推到了頭，愁緒也跟著有了層次。站在高樓上，望過平坦的原野，盡頭是連綿的春山，可想念的人還在春山外頭，比遠(yuǎn)山還要遠(yuǎn)。這種一層一層往遠(yuǎn)了推的寫法，讓距離越拉越長，思念也越來越深。王維寫過“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都是把思念往最遠(yuǎn)的地方送，那種“想見卻見不著”的悵惘，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而是一種綿長的、淡淡的苦，就像一杯陳年老茶，剛喝著沒味兒，回味過來全是澀。我給前文的小詩續(xù)了兩句：春山望斷無歸影，相思遙寄未歸人，把“人不見”改成“無歸影”，既貼合原詞“行人更在春山外”的朦朧勁兒，又寫出了婦人望眼欲穿，卻連個(gè)人影都瞅不見的失落，這份望而不得的心思，從古到今，就沒變過。</p> <p class="ql-block">往大了說，這首詞在宋詞里也占著重要位置。歐陽修之前，婉約詞大多寫閨閣里的怨懟、男女間的情愛，歐公卻把旅途上的鄉(xiāng)愁寫進(jìn)詞里，讓詞不光能描摹兒女情長，還能書寫人生路上的奔波，詞的內(nèi)容一下子就豐富了，也為后來蘇軾、辛棄疾他們拓寬詞的題材鋪了路。而且歐公把寫文章的筆法用到詞里，語言樸素自然，丟掉了晚唐五代詞的濃妝艷抹，讓宋詞變得更雅致了。</p> <p class="ql-block">放到現(xiàn)在來看，這首詞也照樣能戳中人心。如今交通方便了，通訊也發(fā)達(dá)了，出門遠(yuǎn)行不再意味著長久的隔絕，打個(gè)電話、開個(gè)視頻，立馬就能見到想念的人?？赡欠輰?duì)家的牽掛，對(duì)親人的思念，從來就沒變過。不管是在外打拼的年輕人，還是守在老家的老人，都能在這首詞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它提醒我們，人生就是一場漫長的遠(yuǎn)行，不管走多遠(yuǎn)、飛多高，家永遠(yuǎn)是根，親人永遠(yuǎn)是港灣。別因?yàn)槊χ鴴赍X、忙著趕路，就忘了給家里打個(gè)電話；別因?yàn)楦糁饺f水，就淡了和親人的情分。</p> <p class="ql-block">讀完這首詞，合上書本琢磨琢磨，忽然覺得，咱們每個(gè)人都是路上的行人，而家與親人，就是心里頭最暖和的歸宿。那份跨著距離的牽掛，是推著我們往前走的勁兒，也是這輩子最珍貴的情分。就像杜甫說的“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戰(zhàn)亂年代，一封家書就能安慰一顆心；和平日子里，一句問候、一次陪伴，就是最動(dòng)人的溫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愿每一個(gè)出門在外的人，都能早點(diǎn)回家；愿每一份苦苦的相思，都能得到回應(yīng)；愿每一份牽掛，都能暖著歲月，照著前路。這大概就是歐陽修這首《踏莎行》，留給我們最實(shí)在的啟示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文末附上三個(gè)文學(xué)問題，供大伙兒交流探討：</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 歐公這首詞里“以樂景襯哀情”的寫法，和杜甫《春望》中“感時(shí)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情景交融，在表達(dá)情感上到底有啥不一樣？</span></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2. “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這種一層一層往遠(yuǎn)了寫的手法，宋詞里還有哪些出名的句子？它們在營造意境上有啥相同的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3. 要是把這首詞的視角一直固定在思婦身上，哪些意象能保留，哪些得改一改，才能更貼合閨中女子的心思？</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