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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當夜把蘭州裹進濃墨里時，2025年的第一場雪便悄無聲息地來了。就那么細碎地、輕軟地，從黑絲絨般的天幕落下來。沒有風的陪伴，也沒驚動窗欞上的燈影。它先是吻了吻黃河邊的柳枝，又踮著腳蹭過老街的青石板，最后輕輕漫過保利領(lǐng)秀山的起伏山巒。</p> <p class="ql-block">等我睜開惺忪的眼，目光撞進窗外的白時，昨夜那場初雪早收了舞姿。風停在檐角，雪粒凝在窗沿，連樓下光禿禿的樹梢都裹著白色的軟絨——它們?nèi)浅跹﹣磉^的證據(jù)，唯獨沒留一絲飄落的輕盈給我。</p><p class="ql-block">甚是遺憾，倒也不惱，就這么靜靜望著滿地素白，像讀一封拆開時已微涼的信，字里行間全是昨夜未赴的溫柔。</p> <p class="ql-block">我穿上羽絨服下樓，腳下發(fā)出細碎的“咯吱”聲，那是初雪在晨光里對我喃喃低語。不由輕吟“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云淡日光寒”。</p><p class="ql-block">我俯下身，看見雪粒在葉尖上微微顫動。那抹橙紅是冬青的葉子，在白雪的襯映下，色澤愈發(fā)濃烈；旁邊嫩黃的是新抽的芽，被雪裹著，倒像是戴了頂毛茸茸的白帽子。那些半融的雪，順著葉的脈絡往下滴落，在葉尖凝成小小的冰珠，風一吹，便跟著葉的輕顫晃啊晃，像是噙在眼角的淚，清透易碎。</p> <p class="ql-block">有兩粒粉紅的小苞，雪掩一半，泛著暖色微光，像極了雪特意留給它們的窗，好讓它們瞧瞧這銀白的世界。綠的葉、紅的芽、白的雪，在陽光下溫柔成一團，那些葉都裹在雪里說著悄悄話，說昨夜的風有多輕，說今晨的光有多暖，說這場雪落得恰恰好。</p><p class="ql-block">我伸出手，指尖剛挨著雪，便覺掌心一陣沁涼。雪簌簌地落下，轉(zhuǎn)瞬即化，可那葉的溫度，卻透過雪的縫隙傳了過來，帶著植物特有的、鮮活的氣息。原來雪不是冷的，它只是把冬天的溫柔，都藏在了葉與絨花的私語里。</p> <p class="ql-block">風過處，雪沫子簌簌落下，葉片們輕輕晃動，像是在回應風的問候。我忽然覺得，這雪與葉的相逢，本就是一場盛大的浪漫——雪給了葉一件銀白的紗衣，葉便還了雪一身斑斕的底色，在這寂靜的冬日里，悄悄把時光釀成了詩。</p> <p class="ql-block">風又起時，雪沫子輕輕撲在臉上，我忽然覺得，比起昨夜錯過的雪舞，此刻握著的、看得見的、觸得到的白，才是初雪最實在的溫柔。于是，指尖輕點手機屏幕，將葉尖的雪、苞上的霜都收進取景框。這些沒有壯闊雪景的特寫，卻藏著最細膩的冬意：雪的軟、葉的韌、冰的透，都在鏡頭里靜靜流淌。</p><p class="ql-block">原來最好的記錄從不是追著風景跑，而是留住眼前這份觸手可及的、細碎的美好。</p> <p class="ql-block">文字：柳暗花明</p><p class="ql-block">圖片：柳暗花明</p><p class="ql-block">2025年11月25日于蘭州保利領(lǐng)秀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