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b><b>近日整理舊物,在抽屜深處發(fā)現(xiàn)一個封存完好的塑料袋。輕輕解開,一沓泛黃的信箋靜臥其中,像沉睡的時光突然被喚醒。仔細(xì)數(shù)來,整整196封書信。這還不是全部,有些已在歲月流轉(zhuǎn)中散佚。指尖撫過微脆的紙頁,心潮如汐,目光仿佛穿過40年的時光隧道,那些被塵封的記憶漸次蘇醒。</b></p> <p class="ql-block"><b> 上世紀(jì)80年代中葉,中蘇兩國在中斷文化交流二十余年后,重啟互派留學(xué)生的計(jì)劃。首批赴蘇聯(lián)留學(xué)的僅為10人語言生,1985年,第二批綜合人才84人,我愛人便在其中。</b></p> <p class="ql-block">(第二批84名出國人員在大使館門前合影)</p><p class="ql-block"><b> 愛人是坐國際列車遠(yuǎn)行的。我們居住的家屬宿舍離鐵道很近,此后每當(dāng)經(jīng)過,望著疾馳的列車,總會涌起難言的心緒——是欣慰?是牽掛?是思念?說不清道不明。有時會不由自主吟出即興的詩句:<i>“奔馳的綠皮列車啊,請載上我的思念,穿越萬水千山,只為與你相見……”</i></b></p><p class="ql-block"><b> 從此,我們開始了一場跨越萬里的“鴻雁傳書”。每周,我都會收到他從莫斯科寄來的信,我也必定回寄一封。即便上封信尚未送達(dá),新信已踏上旅程。信件都走航空郵路,但輾轉(zhuǎn)仍需一周以上。有時未能如期收到來信,我便騎著自行車,專程到偏遠(yuǎn)的郵政局詢問。等待、期盼、偶爾的失落,構(gòu)成了那些年特有的心境。</b></p><p class="ql-block"> <b> 他在信里描繪異國見聞:紅場的初雪、宿舍的趣事、求學(xué)的艱辛。我則在回信中細(xì)數(shù)家常:孩子新學(xué)會的詞語,陽臺的梔子花開了,鳥兒下了蛋……記得我還特意摘下一朵初綻的梔子花,壓平風(fēng)干,讓馨香穿越千山萬水,在他的書頁間重新綻放。</b></p><p class="ql-block"><b> 我們心有靈犀地遵守著不成文的約定:無論是否收到對方來信,每周必寫一封信。這個承諾,讓相隔萬里的日子有了溫暖的節(jié)律。</b></p> <p class="ql-block"><b> 最令人期待的是國際長途電話。為了一次通話,在事先約定的日子里,他要提前乘公交轉(zhuǎn)地鐵,趕往莫斯科國際電話中心。電話中心分有10多個隔開來的投幣式電話間,那里總是排著長隊(duì),需要兌換一些一盧布的硬幣,等候叫號。有時因線路繁忙,撥了幾分鐘電話仍無法接通,只得讓給下一位,重新排隊(duì)。通話時,投幣聲清脆作響,我們總是爭分奪秒地互報平安。硬幣一枚枚墜落,像倒計(jì)時的沙漏,讓每句話都顯得格外珍貴。</b></p><p class="ql-block"><b> 通話總安排在周日,這樣我所在單位的辦公室清靜。一個月一次的聲音相逢,成為我們最幸福的時刻。</b></p> <p class="ql-block"><b> 如今,與在大洋彼岸求學(xué)的孩子視頻通話如此便捷,常讓我感慨時代變遷。而這196封書信,如同愛情的見證者,靜靜訴說著曾經(jīng)的堅(jiān)守。若以每周一封計(jì)算的話,這些信件所跨越的時間長度,恰如我們情感的深度。</b></p><p class="ql-block"><b> 歲月如梭,白首相看擬奈何。盡管我們現(xiàn)在老了,但那些在紙間流淌的深情,依然在時光深處熠熠生輝。每一封泛黃的信箋,都是我們共同守護(hù)的愛情坐標(biāo),在快節(jié)奏的今天,愈發(fā)顯得珍貴如初。</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