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37, 35, 8);">作者：李木子</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那天清晨，兩只嘰嘰喳喳的家雀，撲棱著翅膀，輕捷地棲落于我家門前的柿樹，開始了它們秋日的盛宴。</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一只家雀用爪子緊緊抓住細枝，身子隨枝條輕輕搖擺。它最終選定熟透的一個果實，俯身啄去，金黃色的果皮應聲裂開小口。它警惕地向四周掃視一圈，而后猛地將嫩黃的嘴巴深深地啄進紅透的柿子里，瞬間，蜜色的汁液便沾滿了嘴巴。另一只見狀急忙飛過來爭食，兩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緊緊湊在一起。它們顧不上發(fā)出叫聲，你一口我一口地啄著，每啄一下，還心滿意足地晃晃腦袋。</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不知不覺，陽光已悄悄爬上樹梢。它們吃飽喝足后，撲騰著翅膀飛走了，只留下還在顫動的枝葉。那個被啄空的柿子，僅剩下一層金黃的果皮孤零零地懸在枝頭，好似一盞被秋風點亮的琉璃宮燈，散發(fā)著別樣的美。</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那年，摯友送我一盆掛著兩個金黃柿子的柿樹盆景，寓意“事事如意”。它蜷縮在紫砂盆里，枝葉顯得有些拘謹，瑟縮著，很快就沒了生氣。我心疼不已，覺得不該讓它被困在這狹小的空間。于是，在一個午后，我把它從花盆里請出，移栽到宿舍樓邊人行道的南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這柿樹仿佛重獲新生，像掙脫枷鎖的精靈，將根系努力扎進泥土。沒過幾年，樹干從最初的手指般粗細，長到碗口那般粗。青灰色的光滑表皮，裂開一道道深褐色的紋路，樹身躥至八九米高，撐開了一把疏密有致、枝葉舒展的綠傘。陽光透過葉縫灑下，碎成一地晃動的光影。</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更讓人欣喜的是，每年深秋，它總會捧出幾個沉甸甸的柿子。那些柿子宛如一盞盞小燈籠，掛在日漸疏朗的枝頭。每次路過，看著柿子由青變黃，最后醉成暖紅的模樣，我總會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靜靜地凝望一會兒。</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柿子是黔北鳳岡瑪瑙山常見的水果，是陽光與時間共同孕育的結晶。多數(shù)秋柿需要耐心放置十天半月，澀味才會褪去，變得甜糯。要是去皮放在秋陽下反復晾曬、揉捏，等水分蒸發(fā)后，糖分會凝結成潔白的糖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記得童年時，我從娘手中接過一個熟透的、吹彈可破的軟柿子。我小心翼翼地掐掉蒂，把那顫悠悠、半透明的果肉嘬進嘴里，果肉軟得無需咀嚼，像蜜糖一樣從舌尖甜到心底，我忍不住瞇起了眼睛。那是苦寒歲月里令人難忘的甜蜜滋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前幾年，我們村附近的安壩村進行舊村改造，我靈機一動，特意托人買了一棵碗口粗、無需脫澀的甜柿樹，種在老家門前。那天，小女站在樹下，仰頭望著滿樹橙紅透亮的柿子，眼中滿是好奇。她舉著專用的摘柿工具，費力地摘下一個，只在衣襟上蹭了蹭，就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她滿意地咂咂嘴，眼睛笑成了月牙。這一幕讓我不禁想起童年時從娘手中接過軟柿子的情景。同樣的秋光，同樣的甜蜜，心境卻截然不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如今，走進深秋的瑪瑙山李家灣老家，曾經(jīng)讓孩子們翹首以盼的一樹樹、一坡坡的柿紅，一片寂靜。熟透的柿子沉甸甸地掛在枝頭，成為人們眼中一道美麗的風景。時而有熟透的柿子“噗”的一聲掉進草叢，甜香糯軟的果肉迸濺開來，悄然融入自然的輪回。</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日落時分，那兩只熟悉的麻雀再次振翅飛來，在門前的柿樹上享用晚餐。一盞盞空心的柿皮燈，被夕陽染上金光，在枝頭輕輕搖曳，映紅了靜美的黃昏。</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