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2025年11月24日 星期一 晴</b></p> <p class="ql-block"> 貞觀二年暮秋，漠北的風(fēng)已帶了刺骨的寒，卷著黃沙掠過戈壁，將天際揉成一片渾黃。玄奘牽著瘦馬，踏著沒踝的沙礫緩步前行，僧袍下擺早已被風(fēng)沙磨得發(fā)白，邊角綴著細(xì)碎的沙粒，每走一步，都有沙塵順著衣縫滑落，落在干裂的唇畔，澀得他喉頭發(fā)緊。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已離高昌三月有余，自出了焉耆國境，便一頭扎進(jìn)了塔克拉瑪干的東緣沙海。此前高昌王麴文泰盛情挽留，許以國師之位，他以絕食明志，終得王上放行，還獲贈(zèng)馬匹、隨從與通關(guān)文牒，彼時(shí)車馬隨行，尚有暖意；可入沙海不過半月，隨從不堪酷熱與缺水之苦，或逃或病，最后只剩他與一匹耐旱的老駝、一匹瘦馬相伴，連隨身行囊也只剩經(jīng)卷、水囊與少量干糧，其余重物皆已丟棄在半途的沙洼里。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刻日頭偏西，卻依舊灼人，沙面反射著晃眼的光，遠(yuǎn)處的沙丘此起彼伏，像沉睡的巨獸，脊背隱在昏黃的風(fēng)霧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抬手抹去額頭的汗，汗水混著沙塵，在臉頰上劃出兩道深色的痕，他望向天邊，試圖辨認(rèn)方位，行囊里的羅盤早已被風(fēng)沙卡了指針，只能憑日月星辰與前人留下的驛道痕跡前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前一日路過一處廢棄的烽燧，墻垣已塌了大半，墻角積著厚厚的沙，唯有烽燧頂上殘留的焦木，還能看出曾有人煙的痕跡，他在那里尋到半壇雨水，勉強(qiáng)補(bǔ)足了水囊，可今日走了整整一日，卻再未見過半點(diǎn)人跡，連耐旱的駱駝刺也愈發(fā)稀疏，只剩零星幾叢，貼著沙面生長，被風(fēng)刮得歪歪斜斜。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篤篤——”瘦馬忽然停下腳步，打著響鼻，蹄子在沙地上刨了兩下，眼神里透著幾分不安。玄奘順著馬的目光望去，只見西北方向的沙丘后，卷起一股黑色的風(fēng)柱，正順著沙海的紋路緩緩移動(dòng)，風(fēng)柱裹挾著沙塵，遮天蔽日，連落日的余暉也被吞噬了大半。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黑風(fēng)。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心頭一緊，他曾在高昌聽聞，塔克拉瑪干沙海之中，常有黑風(fēng)驟起，風(fēng)過之處，沙石俱飛，連駝馬也能被卷走，此前他雖遇過風(fēng)沙，卻從未見過這般規(guī)模的黑風(fēng)。</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不敢耽擱，立刻翻身下馬，將馬與老駝的韁繩系在一起，又從行囊里取出僅存的一塊粗布，裹住經(jīng)卷，塞進(jìn)駝背上的木箱里，再用繩索牢牢捆緊。做完這一切，黑風(fēng)已近了許多，風(fēng)聲如雷，震得耳膜發(fā)疼，沙粒像密集的石子，砸在僧袍上，發(fā)出“簌簌”的聲響。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走！”玄奘喝了一聲，牽著韁繩，試圖將駝馬引到附近一處低洼的沙谷中躲避?？娠L(fēng)勢越來越猛，他的腳步被風(fēng)推著，根本站不穩(wěn)，只能彎腰俯身，死死拽著韁繩，任由風(fēng)沙打在背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駝馬受驚，不停掙扎，韁繩勒得玄奘手心發(fā)疼，指節(jié)泛白，他余光瞥見不遠(yuǎn)處有一截露出沙面的斷柱，像是舊時(shí)驛道的路標(biāo)，便咬著牙，拽著駝馬往斷柱方向挪去。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斷柱不過半人高，表面刻著模糊的紋路，早已被風(fēng)沙磨平了大半，玄奘將駝馬的韁繩系在斷柱上，又用沙塊將韁繩根部埋住，加固了幾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做完這一切，他才靠著斷柱坐下，雙手抱頭，將身子縮成一團(tuán)，任由黑風(fēng)從頭頂掠過。風(fēng)沙灌進(jìn)領(lǐng)口、袖口，渾身的衣物都被沙填滿，沉重得像灌了鉛，耳邊全是風(fēng)聲的嘶吼，仿佛有無數(shù)巨獸在咆哮，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每吸一口氣，都有沙塵嗆進(jìn)喉嚨，癢得他不?？人裕瑓s不敢張嘴，只能用鼻子淺淺呼吸。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知過了多久，風(fēng)聲漸漸小了，玄奘緩緩抬起頭，只覺得渾身酸痛，眼前一片渾濁，過了好一會(huì)兒，視線才漸漸清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時(shí)天色已暗，落日早已沉下，天邊泛起淡淡的暮色，黑風(fēng)過后，沙?；謴?fù)了平靜，只是原本的沙丘換了模樣，此前的驛道痕跡被徹底掩埋，連那處廢棄的烽燧也不見了蹤影。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掙扎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像是脫了一層殼。轉(zhuǎn)頭看向駝馬，老駝臥在沙地上，氣息平穩(wěn)，只是身上落滿了沙，瘦馬則低著頭，啃著沙谷里零星的駱駝刺，韁繩依舊牢牢系在斷柱上，并未被風(fēng)卷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松了口氣，走到駝馬身邊，解開韁繩，檢查了一下木箱里的經(jīng)卷——粗布被風(fēng)沙磨破了一角，好在經(jīng)卷被裹得嚴(yán)實(shí)，并未受損，只是邊緣沾了些沙粒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從水囊里倒出少量水，先給駝馬飲了幾口，自己才抿了一小口，水順著喉嚨滑下，緩解了幾分干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色漸濃，星子漸漸探出腦袋，綴在墨藍(lán)色的天幕上，格外明亮。玄奘抬頭望著星空，辨認(rèn)出北斗七星的方位，確定自己并未偏離西行的方向，心中稍安。他找了塊相對平整的沙地，鋪下一塊破舊的氈毯，又將經(jīng)卷從木箱里取出，借著星光，輕輕擦拭著上面的沙粒。經(jīng)卷是他從長安帶出的，有《涅槃經(jīng)》《維摩經(jīng)》等，皆是佛法要義，他西行求法，便是為了彌補(bǔ)中原佛法的缺憾，這些經(jīng)卷，便是他此行的初心，無論前路如何艱險(xiǎn)，都不能有半點(diǎn)損傷。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深了，沙海的溫度驟降，寒風(fēng)順著沙谷吹過，帶著刺骨的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將氈毯裹在身上，靠著老駝坐下，駝馬的體溫透過氈毯傳來，帶來一絲暖意。他閉上眼睛，卻毫無睡意，腦海里浮現(xiàn)出長安的模樣：朱雀大街上的車水馬龍，慈恩寺里的晨鐘暮鼓，師父慧威法師臨別時(shí)的囑托，還有長安百姓送別時(shí)的目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想起自己臨行前立下的誓言：“寧向西天一步死，不向東土半步生?！北藭r(shí)的決絕，此刻想來，依舊滾燙。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只是前路漫漫，沙海無垠，今日遇黑風(fēng)，明日或許便是缺水?dāng)嗉Z，甚至可能葬身沙海，可他從未有過退縮的念頭。佛法難聞，真理難尋，若因艱險(xiǎn)便半途而廢，豈不負(fù)了初心，負(fù)了長安的期盼？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思忖間，忽然聽到遠(yuǎn)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蹄聲，斷斷續(xù)續(xù)，夾雜在風(fēng)聲里，若有若無。玄奘猛地睜開眼睛，警覺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色深沉，沙海寂靜，除了風(fēng)聲與駝馬的呼吸聲，再無其他動(dòng)靜。是錯(cuò)覺嗎？他皺了皺眉，豎起耳朵仔細(xì)聽，片刻后，蹄聲再次傳來，比之前更近了些，還伴著隱約的人聲，像是有人在低聲交談。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沙海之中，怎會(huì)有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心頭泛起疑惑，他起身走到沙谷邊緣，借著星光望去，只見遠(yuǎn)處的沙丘上，出現(xiàn)了幾個(gè)模糊的身影，騎著馬，正順著沙坡緩緩走下來，身影越來越近，能看出他們穿著深色的衣物，腰間似乎掛著兵器，馬蹄踏在沙地上，發(fā)出“踏踏”的聲響。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盜匪？還是西域諸國的巡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握緊了手中的禪杖，禪杖是他從長安帶出的，木質(zhì)杖身，頂端裹著銅，雖無利刃，卻也能防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退回沙谷，將經(jīng)卷重新塞進(jìn)木箱，又將水囊與干糧藏在駝馬身下，目光緊盯著沙丘上的身影，心中做好了應(yīng)對的準(zhǔn)備。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片刻后，那幾人已走到沙谷口，一共五人，皆是高鼻深目，膚色黝黑，穿著短衣長褲，腰間掛著彎刀，胯下騎著健碩的駿馬，馬背上馱著行囊，看起來像是常年行走在沙海的商旅，又像是劫掠為生的盜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為首一人身材高大，留著濃密的胡須，眼神銳利，掃過沙谷中的玄奘與駝馬，眉頭皺了皺，用生硬的漢話問道：“你是誰？為何在此處？”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聲音平靜“貧僧玄奘，自東土大唐而來，欲往西天求法，路過此處，遇黑風(fēng)滯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為首之人聞言，眼中閃過幾分驚訝，上下打量著玄奘，眼前的僧人，衣衫破舊，滿身沙塵，卻身姿挺拔，眼神澄澈，毫無懼色，不像是尋常的行腳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身旁的一人湊上前，低聲用西域方言說了幾句，為首之人點(diǎn)點(diǎn)頭，又看向玄奘，語氣緩了幾分：“大唐僧人？可知此處是何地？”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搖了搖頭：“貧僧羅盤失靈，只憑星辰辨認(rèn)方向，不知具體方位，還望施主告知為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處已是精絕國地界，往前再走一日，便能到精絕城。”為首之人說道，目光落在駝馬背上的木箱上，“你箱中裝的是何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皆是佛法經(jīng)卷，貧僧西行，只為求法譯經(jīng)，無甚貴重之物?！毙侍谷淮鸬?，并未隱瞞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為首之人盯著玄奘看了片刻，見他神色坦蕩，不似說謊，便擺了擺手，對身旁的人說了幾句，那幾人便收起了腰間的彎刀，神色也放松了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為首之人走到玄奘面前，伸出手：“我叫阿古拉，是精絕國的商人，往來于焉耆與精絕之間，做些皮毛生意。方才見你孤身一人，以為是盜匪，多有冒犯。”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見狀，心中稍安，也伸出手，與阿古拉輕輕握了握：“施主客氣了，沙海之中，彼此提防也是常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笑了笑，指了指遠(yuǎn)處的沙丘：“黑風(fēng)剛過，沙路難行，夜里又冷，你孤身一人，怕是難以過夜。我們今晚就在此扎營，若不嫌棄，便與我們一同歇息，明日一同前往精絕城如何？”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正愁前路難行，阿古拉的提議恰好解了他的困境，他連忙合十道謝：“多謝施主收留，貧僧感激不盡。”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擺了擺手，招呼手下的人搭建帳篷，幾人動(dòng)作嫻熟，片刻后便搭起了兩頂簡陋的毛氈帳篷，又生起了一堆篝火，火光跳躍，驅(qū)散了夜色的寒冷，也照亮了周圍的沙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將玄奘請進(jìn)帳篷，又遞給他一塊烤得焦香的肉干與一碗羊奶，玄奘接過羊奶，謝過阿古拉，卻并未動(dòng)肉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自幼持齋，不食葷腥，便將肉干放回原處，只喝著羊奶，暖意順著喉嚨滑下，渾身的疲憊消散了幾分。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帳篷外，篝火噼啪作響，阿古拉的手下在低聲交談，偶爾傳來幾聲馬嘶。阿古拉看著玄奘，好奇地問道：“大唐距此萬里之遙，沙海艱險(xiǎn)，你為何要孤身西行求法？”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放下羊奶碗，目光望向帳篷外的星空，語氣堅(jiān)定：“東土佛法，雖有經(jīng)卷流傳，卻多有殘缺，義理不明，貧僧自幼修習(xí)佛法，見眾生迷惑，心生悲憫，故欲往西天，求取完整經(jīng)卷，譯傳中原，普度眾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聞言，眼中滿是敬佩：“你這般毅力，實(shí)在難得。我往來沙海多年，見過不少西行之人，多是為了名利，像你這般為求法不惜性命的，還是第一個(g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頓了頓，又說道：“精絕國雖小，卻也是絲綢之路的要道，往來商旅頗多，城中有佛寺，你到了精絕城，可在佛寺歇息，補(bǔ)充些物資。只是近來精絕國不太平，你行事需謹(jǐn)慎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心中一動(dòng)：“施主所言，是何緣故？”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鄯善國的人?！卑⒐爬瓏@了口氣，聲音壓低了幾分，“去年以來，鄯善國勢力漸強(qiáng)，屢屢侵?jǐn)_周邊小國，精絕國地處沙海，國力薄弱，難以抵抗，鄯善國的兵卒時(shí)常來城中劫掠，商旅也多有遭殃，連城中的佛寺，也被他們擾過幾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聞言，眉頭皺起。他在高昌時(shí)，也曾聽聞鄯善國與精絕國素有摩擦，鄯善國地處沙海東部，疆域較廣，而精絕國雖為絲綢之路要道，卻國土狹小，人口稀少，國力遠(yuǎn)不及鄯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鄯善侵?jǐn)_精絕，百姓定然苦不堪言，連佛寺也難幸免，佛法在此地，怕是也難以傳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精絕國王，為何不向周邊求援？”玄奘問道。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求援？”阿古拉苦笑一聲，“周邊諸國，焉耆與高昌不和，龜茲自顧不暇，其余小國皆是自身難保，誰會(huì)來幫精絕？如今精絕國王只能緊閉城門，讓兵卒嚴(yán)守城池，可鄯善兵卒狡猾，時(shí)常繞過城門，在城外劫掠商旅，城中百姓，早已人心惶惶。”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帳篷內(nèi)陷入沉默，火光映著玄奘的臉龐，他神色凝重，心中感慨——亂世之中，不僅百姓受苦，佛法也難安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西行求法，本是為了普度眾生，可如今尚未抵達(dá)西天，便已見眾生疾苦，心中更添了幾分使命感。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明日到了精絕城，你若要入寺歇息，我可帶你前往，城中的大覺寺，是精絕國最大的佛寺，住持慧明法師，也是個(gè)有道之人，或許能幫你。”阿古拉打破沉默，說道。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連忙道謝：“多謝施主費(fèi)心，貧僧感激不盡。”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擺了擺手，起身道：“你一路勞累，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說罷，便轉(zhuǎn)身走出了帳篷。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坐在帳篷里，望著跳動(dòng)的篝火，心中思緒萬千。精絕國，這個(gè)只在古籍中聽聞過的小國，如今就在眼前，只是等待他的，不僅有絲路的繁華殘影，還有戰(zhàn)亂的陰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不知道在精絕城會(huì)遇到什么，也不知道前路還有多少艱險(xiǎn)，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腳步，唯有繼續(xù)西行，求取真經(jīng)，才能不負(fù)初心，不負(fù)眾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深了，篝火漸漸弱了下去，帳篷外的風(fēng)聲依舊，卻不再那般凜冽。玄奘閉上眼睛，將雜念拋開，心中默念經(jīng)文，漸漸沉入夢鄉(xiāng)。夢中，他仿佛回到了長安，慈恩寺的晨鐘響起，陽光灑在經(jīng)卷上，溫暖而明亮；又仿佛看到了西天的佛國，佛光普照，眾生安樂，經(jīng)卷上的文字，在佛光中緩緩流淌，化作漫天星辰，照亮了西行的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right;"> 未完待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