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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瀑記》

楊俊嶺

<p class="ql-block"> 12月22日的風(fēng)，裹著阿拉善的寒意，往衣領(lǐng)里鉆。今天是我們來阿拉善的第1天?！昂驴偂本陀H自開車帶著我們?nèi)ァ獜V宗寺。當(dāng)汽車開了大約40分鐘時，轉(zhuǎn)進一個山坳，我們眼前突然一亮，前面是一片刺目的白——“啊?！薄鞘潜伲恢l喊了一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還沒等停穩(wěn)車，我愛人就已經(jīng)按捺不住，推開車門，一溜煙跳躍著奔了過去，她仰起頭，張開雙臂，嘴巴呼著白氣，像個得了糖的孩子，喊著…快.快給我照相。我順著她的聲音望去，瞬間失語。三十米長的冰瀑橫亙在山壁間，不是江南溪流凍成的細(xì)碎模樣，是帶著西北的粗獷，從巖縫里漫出來，層層疊疊凍成密匝匝的冰柱。陽光斜斜打在上面，折射出千萬點碎光，像誰把銀河揉碎了，嵌在這荒寒的山坳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大家都下了車，相機快門聲此起彼伏。愛人踩著薄雪往近處走，腳下一滑，卻笑得更歡，索性張開手臂原地轉(zhuǎn)了個圈，說：“你看！冰柱里還有樹枝呢！”我湊過去才看清，那些冰柱的根部果然裹著灌木，枯枝在透明的冰里保持著掙扎的姿態(tài)，像被時光突然定格的森林，冷峻又溫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陜西見慣了秦嶺的蒼翠、渭水的蜿蜒，這般冰瀑奇觀是從未有過的體驗。沒有流水的喧嘩，只有冰的靜默，卻比任何聲響都更有力量。我們就站在那里，任寒風(fēng)吹紅臉頰，看冰瀑在天光里變幻著色澤，從冷白到泛青，再染上夕陽的淡金。半個多小時，誰都沒覺得久，仿佛要把這壯闊的美，一點點刻進眼里、心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往寺廟走時，愛人還在念叨：“原來冰也能這么熱鬧?！笨刹皇敲矗切┍芗缌?，裹著灌木的冰坨像藏著秘密的琥珀，每一道冰棱都是時光的痕跡——是山澗滲水日復(fù)一日的執(zhí)著，是冬風(fēng)一遍遍雕琢的耐心，才凝成這驚鴻一瞥的壯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后來回想，那天最動人的，不只是冰瀑的奇，還有愛人跳躍時揚起的雪粒，是大家相視而笑時眼里的光，是在異鄉(xiāng)的寒風(fēng)里，被自然的偉力輕輕叩擊心靈的瞬間。有些風(fēng)景，注定要在特定的日子、特定的地點，與特定的人一同遇見，才更顯珍貴。就像這12月的南寺冰瀑，它在那里等了整個冬天，而我們恰好路過，便成了彼此記憶里，一道不會融化的光。</p><p class="ql-block">? 2025年11月24日補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