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ó斢洃浀男拈T被打開后，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重回少年時代……）</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正從棉花站交完棉線歸家，因為沒有拿到棉花，我空手而歸。</p><p class="ql-block"> 剛走到牆門口，一下從牆角閃出一人，嚇了我一跳。定睛一看，是袋皮阿坤。</p><p class="ql-block"> 袋皮阿坤在我們這條弄堂裡，是個討厭程度僅次於阿狗的角色。</p><p class="ql-block"> 袋皮阿坤比阿狗小點，沒有圈子，喜歡單打獨鬥，是個非常頑劣的少年。</p><p class="ql-block"> 本來和他也沒什麼交集。</p><p class="ql-block"> 但就是那麼巧。</p><p class="ql-block"> 我轉(zhuǎn)學到這個小學的時候，是三年級，碰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我報到，而袋皮阿坤正好留級也到這個班報到。</p><p class="ql-block"> 我們同時站在臺上，班主任向同學們做介紹。我明顯看到班主任看袋皮阿坤的眼神有多麼地不爽。</p><p class="ql-block"> 我也就順勢看了這個留級生一眼：最先印入眼簾的不是這個人，而是他的書包。</p><p class="ql-block"> 那個大大厚厚草綠色的帆布書包他不是挎著背的，而是書包帶一頭是斷了的，他把它纏在腰間當褲繩，書包就那樣傾斜著掛在他的腰間，都能看到裡面橫七豎八的課本和打開的鉛筆盒。</p><p class="ql-block"> 我從他的書包再回上去看他的臉，那是一張蒼白得過了份的臉，幾乎沒有血色，連嘴脣也是無血色的，閉在那裡，看不到他的眼睛，因為眼瞼低垂。整個臉部的表情像鬼故事裡的白無常。</p><p class="ql-block"> 我首次看到這樣的臉相，感覺是厭棄的，這個人就像泡在水裡拔完毛的雞一樣蒼白。</p><p class="ql-block"> 我很怕班主任心血來潮把我和這個人一起安排到最後那張空著的課桌上做同桌。</p><p class="ql-block"> 班主任還算靠譜。</p><p class="ql-block"> 她把我安排到最後那個空著的課桌，而把他安排到一個女生旁邊的空位置，班主任對他說：“你是老生了，不用我多說，我們這個班是全校的模範班級，你要做表率?！?lt;/p><p class="ql-block"> 話音未落，泡水雞已經(jīng)幾個起落飄到了最後那張課桌邊，他開口說話了：“我坐這裡，不和女生同桌”。</p><p class="ql-block"> 他的眼張開了，他的眼白泛著青光，眼神斜瞟著班主任，一幅不屑的樣子。他張口說話時，我看到了他的牙齒，稀稀疏疏的，特別是門牙，間隙非常大，那些牙看上去很不健康，表面沒有琺瑯的閃亮，而只有暗淡的黃色橫溝佈滿了他的牙面。</p><p class="ql-block">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jīng)佔去了我的座位。</p><p class="ql-block"> 他的聲音不大但非常堅決。</p><p class="ql-block"> 他佔了我的座位。我想上前去論理，班主任卻把我拉回來說：“那就給他吧，你去那個位置”。她指了指那個女生旁的空座。</p><p class="ql-block"> 剛到一個新地方，卻碰到這樣的事情，我特別想據(jù)理力爭。</p><p class="ql-block"> 但我看班主任的眼色明顯是讓我不要再做計較。</p><p class="ql-block"> 班主任是我母親學生的姐姐，來之前我們已經(jīng)碰過面了。</p><p class="ql-block"> 我看班主任的表情再想起泡水雞白無常似的無血色的臉，不再堅持。</p><p class="ql-block"> 我的新同桌月是個漂亮溫柔的女孩，是這個班的學習委員。</p><p class="ql-block"> 當班主任指定坤和她同桌時，月說，她已經(jīng)崩潰了，了無生趣了，連學習委員都不想當了。她明白班主任是想讓她幫帶袋皮阿坤，但她一千一萬個不願意。最後峰迴路轉(zhuǎn)，和我做了同桌，她高興得有點語無倫次。</p><p class="ql-block"> 阿月說，袋皮阿坤很難纏的，不能得罪他，被他盯住就麻煩了，他會用各種方式來捉弄你，書包裡的蟲子啊女生背後的貼紙，最噁心的他會把屎抹到別人的凳子上。</p><p class="ql-block"> 為什麼叫袋皮阿坤？我不解地問。</p><p class="ql-block"> 你看那書包像不像袋皮？那是他媽用做鞋的帆布給他訂製的。一般的書包他折騰不到一個星期就破了。他永遠把書包的帶子剪斷一根，就那樣纏在腰間，他覺得那樣最酷。這個綽號是他同班的男生給他起的，人家都五年級了，他還來咱們班讀三年級。</p><p class="ql-block"> 我說他應該叫泡水雞，你說像不像？</p><p class="ql-block"> 像！阿月笑得兩隻大眼睛彎成了兩道新月，這個女孩真好看。</p><p class="ql-block">只有你和我之間叫。</p><p class="ql-block"> 不能讓他知道，否則盯上了，咱們就完了。阿月說。</p><p class="ql-block"> 好！我答應。</p><p class="ql-block"> 阿月是我到這個小鎮(zhèn)後的第一個朋友，阿月比我大半年。</p><p class="ql-block"> 後來班主任來家訪的時候，才有了袋皮阿坤完整的信息。</p><p class="ql-block"> 袋皮阿坤全名叫楊坤霖，他家世代鞋匠。爺爺從南洋回來，帶回製鞋手藝，傳給他爸。</p><p class="ql-block"> 他家的小院傳到他爸手裡已經(jīng)破爛不堪了，但這個小鎮(zhèn)上的人都知道老鞋匠的名聲，鞋做得好，不但結(jié)實也很舒服。</p><p class="ql-block"> 鞋鋪就在他們祖?zhèn)鞯脑鹤友e。</p><p class="ql-block"> 他們家的院落年久失修，破落不堪，圍牆是半塌的，上他家去，不走園門直接從矮牆缺口 穿過去也是可以的。</p><p class="ql-block"> 老鞋匠雖然生意還好，但夫妻倆六個子女，八張嘴，在那個物質(zhì)很不富裕的年代，負擔真的不輕。</p><p class="ql-block"> 院子破落，進出方便，但小偷就是不敢去偷，你懂的，他家的兒子們就是護院的門神。</p><p class="ql-block"> 他家院落裡的每個房間都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鞋和鞋楦、製鞋材料。來買鞋的客人可以親自上門挑選，也可定製。定製的鞋就貴些，做好後由他的兒子們送到買主家裡。</p><p class="ql-block"> 老鞋匠很有信譽，價格也合理。來的基本都是鎮(zhèn)上的熟客。有時候老客人會帶新客人來買鞋，老鞋匠都會非?？蜌獾卦谀莻€又是菜地又是會客處的一小塊空地上，在那張老黃花梨木圓桌上泡茶招待客人。</p><p class="ql-block"> 老鞋匠六個子女，四個兒子兩個閨女。袋皮阿坤排行老四。</p><p class="ql-block"> 除了大兒子要幫老鞋匠撐起家業(yè)，小學畢業(yè)就跟著父親學手藝外，其他五個子女老鞋匠不重男輕女統(tǒng)統(tǒng)都讓他們上學。</p><p class="ql-block"> 如果沒有文化大革命，他的這六個子女裡一定會有非常優(yōu)秀的人才出現(xiàn)。</p><p class="ql-block"> 他的二兒子從小學開始就顯現(xiàn)了超能力的短跑水平，從學校一路選拔到參加省隊集訓，每年的賽季他都可以拿回大大小小很多獎狀，那年正上高一。</p><p class="ql-block"> 大女兒初中畢業(yè)後就不讀了，幫母親料理家務。</p><p class="ql-block"> 三兒子的數(shù)學競賽能力也是不同凡響。那年正好初中畢業(yè)。</p><p class="ql-block"> 袋皮阿坤和他的妹妹是這家最後兩個孩子，也是讀書最差的兩個，但妹妹雖然讀書不大好，卻沒留級，袋皮阿坤已經(jīng)連留兩級了。</p><p class="ql-block"> 主要原因也是因為身體不好，經(jīng)常發(fā)燒感冒，造成慢性肺炎，四環(huán)素吃多了，還吃壞了牙。</p><p class="ql-block"> 老不來上課肯定跟不上，所以留兩級。</p><p class="ql-block"> 但這個孩子不笨。班主任最後說，不要和他起衝突，這個學生太敏感自尊心強，記仇。</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神緊質(zhì)毛病就又犯了，開始叮囑我，而且是不斷地間歇性地告誡，不要惹他，也不要惹那些不好惹的頑劣學生，到新地方，一切注意。</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話我是選擇性地聽，我是個喜歡被人尊重的孩子，如果有誰想用欺負的方式來讓我屈服，那他就是瞎了眼了。對誰都一樣。</p><p class="ql-block"> 袋皮阿坤一上來就搶座位欺負我這個新來的轉(zhuǎn)學生，我也記仇。</p><p class="ql-block"> 我是個喜歡學習的學生，我從來都沒感到讀書是件困難的事情。我也是個適應性很強的孩子，到達新學校新班級，我除了報到那天碰到了泡水雞這檔子事情，接下來的就是我很快融入了新的學習；我還是一個不喜歡混人堆的孩子，除了學習和同桌阿月，我很少和別人接觸。</p><p class="ql-block"> 我的學習成績在一個月內(nèi)頂?shù)搅说谝幻?，其它如音樂課體育課什麼課都名列前矛了。</p><p class="ql-block"> 在那麼大的城市讀書我都沒有怵過，何況這個小鎮(zhèn)。</p><p class="ql-block"> 一切都很順利一切都很簡單，在當年的六一大匯演中，我一舉奪得了全鎮(zhèn)的表演第一名，得了金獎，把音樂老師樂得嘴都閉不攏。</p><p class="ql-block"> 真是太火了，我成了這個小學這條弄堂的小紅人了。我還當上了文體委員，掛上少先隊的二道槓，還是校大隊的鼓手，鼓樂隊是最酷最帥的組織。</p><p class="ql-block"> 我很驕傲。這當然怪不了我，主要是遺傳基因太好，農(nóng)校校長夫婦太為自己的女兒自豪了。</p><p class="ql-block"> 因為太出眾了，驚動了這個鎮(zhèn)的文藝團體，越劇團團長親自上門來遊說要我的父母把自己的女兒送到劇團去體現(xiàn)她的文藝才華。</p><p class="ql-block"> 我當然知道父母會怎麼回答：那是不可能的，他們的女兒將來是要考大學做學者而不是文藝演員。</p><p class="ql-block"> 來了三次回絕了三次。監(jiān)護人有話語權(quán)，我只負責讀書學習，業(yè)餘拿獎。</p> <p class="ql-block"> 誰會想到小學畢業(yè)後文革開始，他們的女兒居然人為地被失了學，賦閒在家，和阿芬一起紡棉線補家貼。</p><p class="ql-block"> 當學者是不要想了，連中學都不讓上了，這種力度打擊下的悲摧是有多麼大。</p><p class="ql-block"> 我沒有拿到新的棉花紡線，心情挺不爽，憑空又閃出白無常泡水雞，他蒼白的臉上居然有一絲笑容。神神乎乎的不能確定他從牆角閃到我跟前為的是哪樁。</p><p class="ql-block"> 想想除了三年級報到那天有過一次交集，我和他到小學畢業(yè)都沒有起過什麼衝突，我尊母囑自然儘量少和他搭界，他也識相，從不和我當面衝突。</p><p class="ql-block"> 但有一次，他罩著的坐在我們後面那桌的男生阿唐，用圖釘把我和阿月的辮子釘在桌上，我倆站起來那辮子就一下拉得我們一起驚呼喊痛。</p><p class="ql-block"> 那時候的小姑娘基本都留長辮子，所以經(jīng)常有調(diào)皮男生拉女生辮子的事，但把辮子用圖釘釘在後面桌面上欺負女生的，這是第一次。</p><p class="ql-block"> 我倆的驚呼聲、阿唐還沒來得及哈哈笑出聲，我已經(jīng)隨手拿起書桌的抽屜板，轉(zhuǎn)身一下子砸了過去，正中那小子的嘴角，頓時鮮血直流。</p><p class="ql-block"> 教室裡一片混亂，阿唐高喊袋皮來救我，可袋皮早不知去向。</p><p class="ql-block"> 學校最後的處理是阿唐尋釁在先，但我不該用抽屜板打人，還把他打出血。</p><p class="ql-block"> （那一下砸得那小子去醫(yī)院縫了四針）醫(yī)藥費由我父母出。</p><p class="ql-block"> 這件事情之後，班級裡太平了很久，那天我把阿唐砸出血，我還高聲宣佈，以後誰再敢欺負女生，我還砸！</p><p class="ql-block"> 父母沒有罰我，農(nóng)校校長非常拎得清，自己的女兒是出於自衛(wèi)，也是出於保護女同學的俠義心，她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動力，不表揚為什麼還要罰？只是以後力度不要這麼猛，縫了四針那是要留疤的，雖然醫(yī)藥費我們付，但是對阿唐父母的道歉工作農(nóng)校校長還是親自登門去的。</p><p class="ql-block"> 班級裡這以後真的太平了。一直到小學畢業(yè)儀式結(jié)束，我的整個小學生涯一直到結(jié)束，我都覺得是非常圓滿的。</p><p class="ql-block"> 但真不知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瓜葛的泡水雞怎麼就找上我了呢。</p><p class="ql-block"> 那是我因為沒有拿到入學通知書，嚎啕大哭後的某一天。</p><p class="ql-block"> 這小子陰森森地也是這樣從牆角閃出來，嚇我一跳。這個人無論從哪裡閃出來，都會嚇人一跳的。</p><p class="ql-block"> 那隻纏在腰間的書包不見了，他的手裡拿著捲起來的課本，那時候不用書包用手把課本夾著或卷著拿在手裡上學去，是新的一種學生酷，據(jù)說大學生都這樣。所以泡水雞也這樣拿著他報到後的中學課本出現(xiàn)在我面前。</p><p class="ql-block"> “我都收到入學通知書了，為什麼你沒有？”聲音不大，但鑽心。</p><p class="ql-block"> 我的眼淚又想噴湧，但我死死忍住。不能在他面前掉。</p><p class="ql-block"> “你爸真的是右派嗎？”鑽心的聲音一下把我惹怒了“不是不是的，我爸不是右派”我大聲反駁。</p><p class="ql-block"> “那為什麼你不能去上學？”我沒有回答，因為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的眼淚已經(jīng)不爭氣地流下來了。</p><p class="ql-block"> “我聽說右派都是有才學的人”。</p><p class="ql-block"> “我爸不是右派他也很有才學”我哭著回答。</p><p class="ql-block"> “是的，你爸爸很有才學，我哥說的，我也這麼認為”</p><p class="ql-block">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話是從泡水雞的嘴裡出來的？</p><p class="ql-block"> “你不上學太可惜了。我收不到入學通知書很正常，但不讓你去上學這不正常?！?lt;/p><p class="ql-block"> 我這會是真真切切地聽清楚了泡水雞的聲音，聲音不大有些沙啞，但吐字清楚，從那些稀稀疏疏的牙縫裡飄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落到我的耳中。</p><p class="ql-block"> 我這回是真的哭了，眼淚大把大把地滾下來，收不住了，連泡水雞都成了鳴不平的人，我真的是太冤了。</p><p class="ql-block"> 泡水雞一直等到我過了這一陣淚雨和抽泣，沒再說話。</p><p class="ql-block"> 我轉(zhuǎn)身回家，根本不回頭看他。</p><p class="ql-block"> 過去都大半年了，他怎麼又從牆角閃出來嚇人呢？</p><p class="ql-block"> 他低著頭，不看我，沉吟了一會，自顧自地說說：“我跟我哥去串聯(lián)了，前不久剛回來”。</p><p class="ql-block"> 我沒回答，你去串聯(lián)和我什麼關係，你有哥罩著，我可沒有。</p><p class="ql-block"> “我收穫很大，啟發(fā)也很大”</p><p class="ql-block"> 我繼續(xù)保持沉默，因為我沒有參加那些轟轟烈烈的紅衛(wèi)兵大串聯(lián)，我不知道怎麼回答。</p><p class="ql-block"> 他突然提高了一些聲音，抬頭看我，沒有血色的蒼白中，居然有些紅雲(yún)罩上他的臉，我有點吃驚，這個人還會臉紅？</p><p class="ql-block"> 他說他想成立一個戰(zhàn)鬥隊，就是那種誓死捍衛(wèi)什麼的戰(zhàn)鬥隊，名字還沒想好，他說他來當司令，邀請我當副司令，戰(zhàn)鬥隊的名字由我來起。</p><p class="ql-block"> 他一口氣中間沒停頓地把這些話說了出來。</p><p class="ql-block"> 我定定地注視著這張青中泛白白中泛紅的十五歲少年病態(tài)的臉，那張臉上竟然也掛滿了狂熱和期盼。</p><p class="ql-block"> “我們的戰(zhàn)鬥隊和阿狗他們不一樣，一定不一樣，我們的戰(zhàn)鬥隊是要保護有才華的人不受欺負?！?lt;/p><p class="ql-block"> 他還在描繪他的願景，我母親回來了。</p><p class="ql-block"> 她看到這個讓她膽戰(zhàn)心驚的頑劣少年竟然和自己的女兒在牆門口對話，她上來就一把把我拉住，對袋皮阿坤說：“你趕快回去，離我女兒遠點，我們不歡迎你”。</p><p class="ql-block"> 五類分子的老婆居然還這麼有底氣，那聲音大得路人停步。</p><p class="ql-block"> 母親把我拉進門，晚上父母雙雙盤問。</p><p class="ql-block"> 我如實彙報。</p><p class="ql-block"> 母親的反應是這個傢伙盯上你了。</p><p class="ql-block"> 父親的反應倒沒那麼大，但他說：“戰(zhàn)鬥隊是不要去參加的。打來打去砸來砸去成何體統(tǒng)?！?lt;/p><p class="ql-block"> 我同意父親的意見，我說我根本不會去的。</p><p class="ql-block"> 但怎麼去答覆呢？答覆一個盯上你的戰(zhàn)鬥隊司令？</p><p class="ql-block"> 父母雖然淪落在底層，但他們的思路不會有差錯。最後他們做出一個決定，讓我去上海外婆家住段時間來緩衝淡化這件事情，反正“賦閒”在家，就去上海陪外婆吧。</p><p class="ql-block"> 1968年的春天，我遵父母之囑去上海外婆家避風頭。</p><p class="ql-block"> 三個月後父母來信說鞋匠的小兒子那個戰(zhàn)斗隊長參軍走了，你可以回家了。</p> <p class="ql-block">賈虹簡介：</p><p class="ql-block">賈虹 筆名 蓮動漁舟</p><p class="ql-block">旅居澳大利亞華文作家</p><p class="ql-block">中國民主建國會會員</p><p class="ql-block">中國寧波作家協(xié)會會員</p><p class="ql-block">美篇認證作家</p><p class="ql-block">喜馬拉雅認證主播</p><p class="ql-block">獨立撰稿人（音影畫文獨立采編作家）</p><p class="ql-block">擅長散文 隨筆 偶爾寫詩 也寫小說 </p><p class="ql-block">業(yè)余愛好 琴棋書畫 采風踏旅 愛小動物</p><p class="ql-block">作品散見于國內(nèi)外各報刊雜志網(wǎng)絡平臺 </p><p class="ql-block">有文集《淚為誰落》《藏在這里只為遇見你》《往事不隨風》</p><p class="ql-block">公眾號 白駒雅集</p><p class="ql-block">視頻號 Rainbow虹</p><p class="ql-block">用聲音分享文字 用手機記錄心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