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重新翻開《道德經(jīng)》時,午后的風包裹著梧桐葉,葉尖泛著冬陽曬透的暖黃,枝椏上的毛球果墜著細絨,不聲不響地晃。從前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只覺玄奧,如今再看,那些字里行間的深意,竟都藏著一份感情里的起起落落。</p><p class="ql-block">一句“道常無為而無不為”,曾以為是“什么都不做”,直到盯著梧桐發(fā)愣才懂,它從春到冬,從嫩綠到枯黃,從不會攥著葉子不肯放,卻把種子藏在絨球里,借著風散向遠處。這哪里是“不為”?是比“緊握”更長遠的成全。就像愛里最通透的樣子,從不是把人鎖在身邊,是他說要走時,你遞上外套而不是扯住衣袖;他陷在迷茫里,你說“慢慢來”而不是“你該這樣”。有時我們比他更懂他的渴望,這份“懂”,就是不必說出口的深情。</p><p class="ql-block">《道德經(jīng)》里說“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梧桐的溫柔從不是熱熱鬧鬧的簇擁,是葉落后漏下的光,是毛球果里藏著的新生——感情里最珍貴的,也從不是那些“看得見”的承諾,而是無形的退讓。不能把他的喜好捆成枷鎖,不能在爭吵時拿“愛”當刺,更不能把“永遠”逼成兩個人的累。愛,是成全而不是據(jù)為己有。</p><p class="ql-block">你看這梧桐,春夏遮陰,秋冬落葉,從不會急著證明什么,卻把溫柔鋪了一整個四季。就像那些“相愛相殺”的人,明明捧著最熱的真心,卻因為太怕失去,把擁抱變成了桎梏:反復糾結(jié)他是否真心待我、用分手試探、把“在乎”熬成了彼此的負擔。老子說“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太過濃烈的愛,本就像狂風卷葉,聲勢浩大后只剩狼藉。</p><p class="ql-block">人在愛里最糊涂的,是“當局者迷”。就像盯著梧桐的毛球果看了半晌,才想起初春時它也是嫩芽——沉浸于愛里的人也是這樣,攥著眼前的“擁有”不肯松,卻忘記了真正的擁有,是他想起你時眼里的暖,不是你攥在手心的慌。</p><p class="ql-block">等到分開再回頭,悔意里裹著的全是“太用力”:用力證明重要,用力把他塞進“完美”的模子,用力到忘了,他本來的樣子,才是你最初的心動。</p><p class="ql-block">而那些沒走到最后的愛,恰像梧桐落了的枝椏——看著空了,卻藏著明年的新綠。太過相愛的人,偏偏會在執(zhí)著于“懂彼此”里打碎了一切。你知道他的傷,爭吵時忍不住又去撒把鹽;他懂你的軟肋,沉默里只等你的妥協(xié)。到最后,相愛的人成了最鋒利的刀,把“永遠”割成了遺憾??蛇@遺憾里,往往裹著最軟的溫柔:分開后想起他,記得的仍是初見時,他像梧桐春芽那樣,撞進你眼里的光。</p><p class="ql-block">合上書頁時,風又吹落一片梧桐葉,落在照片上?!暗揽傻?,非常道”的字漸漸暖起來,原來愛最舒展的樣子,從不是“一生一世”的捆綁,是像梧桐那樣——我站在這里,看你往風里走,卻知道,你走過的地方,有我們曾一起曬過的陽光。</p><p class="ql-block">《道德經(jīng)》教會我——遺憾不是終點,是讓愛以另一種樣子,留在那些曾經(jīng)美好的歲月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