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我又去了那個巖縫附近，小家伙正巧探出頭來，一雙眼睛亮得像晨露里的星星。它已經(jīng)不像剛出生時那樣怯懦，聽見我的腳步聲只是微微豎起耳朵，打量兩眼便繼續(xù)嗅著風(fēng)里的味道?？莶蓍g落了幾片黃葉，它的小爪子不經(jīng)意撥弄了一下，像是在玩，又像是在試探這個世界是否安全。兩個月前它就在這里出生，沒有名字，卻已有了自己的領(lǐng)地。</p> <p class="ql-block">它常蜷在幾根橫斜的樹干之間，那里背風(fēng)，還能一眼望見遠(yuǎn)處的小路。今天它脖子上的綠布條被風(fēng)吹得輕輕飄動，那是我前天用舊衣料系上的，怕它走失在亂石堆里。它望著我，眼神里沒有依賴，只有一種野性的警覺，仿佛在說：“我知道你來過，但我屬于自己?！蔽叶紫律恚瑳]伸手去抱它，它還不需要那種溫暖，它需要的是這片荒野教會它的生存。</p> <p class="ql-block">它的藍(lán)眼睛越來越顯眼了，坐在泥土上時，像兩顆融化的冰墜在雪地里。我總?cè)滩蛔《嗫磶籽邸@雙眼睛生在這荒石之間，竟比山外湖水還清。它不怕我靠近，卻也不親近，只是靜靜坐著，任風(fēng)吹亂它蓬松的毛。樹枝在它身后交錯成天然的柵欄，它像是被自然親手圈養(yǎng)的小獸，既自由，又被這片土地牢牢拴住。</p> <p class="ql-block">今天它格外活潑，從松樹后竄出來，耳朵高高豎著，像在追蹤什么看不見的動靜。它站在泥土上，前爪微抬，尾巴輕晃，整只貓都繃著一股勁兒，仿佛下一秒就要躍進巖石深處。我跟著它的視線望去，只看見幾塊老石頭和一叢干草，可它卻像發(fā)現(xiàn)了整個世界。或許對它來說，這片寸草不生的角落，就是最廣闊的王國。</p> <p class="ql-block">它站在一叢綠葉旁，毛白得幾乎發(fā)亮，藍(lán)眼睛滴溜溜轉(zhuǎn)著，像是第一次看見植物會動。風(fēng)一吹，葉子沙沙響，它便跳開一步，又好奇地湊近。它還沒學(xué)會怕，也不懂危險，只知道哪里有響動，哪里就有故事。我悄悄退后幾步，讓它獨自探索。它踩過泥地的腳印很小，卻堅定，像在寫下屬于它的第一行日記。</p> <p class="ql-block">午后陽光斜照，它安靜地坐在巖石上，背靠著斑駁的巖壁，像個小守望者。幾片綠葉在它腳邊打著旋，它也不去碰，只是瞇著眼，任光在毛尖上跳躍。那一刻它不像野貓，倒像山里生出的一縷靈氣，安靜得讓人心顫。我坐在不遠(yuǎn)處的石頭上啃干糧，它不看我，我們卻共享著同一片寂靜。</p> <p class="ql-block">它現(xiàn)在常在巖石與矮植之間踱步，蓬松的尾巴像團云，眼睛清澈得能映出天空。今天它又蹭了一身草屑，蹲在那兒甩頭的樣子特別逗。幾片黃葉被它踩得沙沙響，它愣了一下，隨即歪頭看我，仿佛在問：“這聲音，是你給我的嗎？”我沒說話，只笑了笑。它不需要答案，它只需要知道，這世界有聲音，有風(fēng)，有光，就夠了。</p> <p class="ql-block">它獨自坐在粗糙的巖石上，背景是層層疊疊的石壁，藍(lán)眼睛直直望著前方，不知在看什么。那一刻它不像兩個月大的小貓，倒像一個沉思的旅人。風(fēng)從山谷吹來，它的毛微微起伏，像雪原上的一點活氣。我忽然覺得，它或許比我們更懂得孤獨的意義——不是寂寞，而是與天地獨處的從容。</p> <p class="ql-block">它又躲進了巖縫，只露出小腦袋，藍(lán)眼睛在暗處閃著光。那條窄縫是它的出生地，也是它的堡壘。它從不讓我靠近那里，每次我走近，它就往后縮一縮，像在守護某個秘密。我知道，那是它與這個世界最初的連接，是它真正屬于自己的地方。我站在外面，輕輕說了句：“你還好嗎？”它沒回應(yīng)，只是眨了眨眼，像在說：“我生在這里，所以我很好?！?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