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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趣兒事（八）

劉鳳斌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　　大姑和三雙虎頭鞋的故事</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小時候，我家住在哈爾濱市道里區(qū)鐵路四院（工達(dá)里）9號。1957年春節(jié)前，我弟弟和妹妹剛滿三周歲和一周歲，家里收到了一個寄自河北老家的郵包，打開來看，里面裝著很好看的三雙動物臉小棉鞋和一些花生、大棗。瞬間，大人們的臉上掛滿了笑容，家里平添了不少歡樂的氣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那時，我已經(jīng)跨進(jìn)五周歲大門，記住一些事兒了。媽媽說，是關(guān)里家大姑親手縫制的虎頭鞋，我和弟弟、妹妹每人一雙。“噢，這是虎頭鞋呀，怪不得很像我家墻上貼著的武松打虎年畫中的老虎呢?！敝皇钱嬛械恼胬匣春輫樔?，可不如鞋上的假虎頭溫順可愛呀。小時候家里貼的年畫給我印象最深的有兩幅，一幅是小哥哥、小姐姐抱著和平鴿的《我們熱愛和平》，再就是這幅《武松打虎》啦。那時，我還沒見過真老虎，最早認(rèn)識的就是這幅年畫中的老虎和花花鞋上的布老虎喲。</span></p> <p class="ql-block">　　穿上這雙虎頭鞋，心里美滋滋地，看到兩只老虎在我腳上一起一伏地向前躍動，別提多高興了。從那時起，我知道了我還有一個家，在關(guān)里，我的爺爺奶奶就住在關(guān)里家。我還有個大姑，也住在關(guān)里家，和我的爺爺奶奶家近在咫尺，她的手真巧，縫制的虎頭鞋好看。她惦記著我和弟弟、妹妹，惦記著遠(yuǎn)在哈爾濱的我的家人。</p> <p class="ql-block">　　媽媽口中的“你大姑”留給了我很好的印象，隨著時間的推移，好大姑的印象更是逐漸加深。我上小學(xué)后，媽媽講的故事中，有一件轟蒼蠅的事讓我感動，想象中一幅生動的畫面，一直在我的腦海里轉(zhuǎn)啊轉(zhuǎn)啊。說的是1952年的秋季里，爸爸媽媽抱著不滿一周歲的我回了一趟關(guān)里家，河北省獻(xiàn)縣東留路村，爺爺、奶奶、大姑等諸親人高興的勁兒可想而知了。關(guān)里家的蒼蠅很多，在我白天睡覺時，肆意地圍著我嗡嗡叫，大姑好幾次長時間坐在我身邊，為我驅(qū)趕這些討厭的蒼蠅，讓我睡得舒服些。以此足以證明，大姑喜歡我，愛我這個初次來家的小外甥。</p> <p class="ql-block">　　平時舍不得穿，真正穿在腳上是在春節(jié)期間，我和弟弟穿著虎頭鞋格外精神，相信剛剛邁出人生第一步的妹妹穿上它也準(zhǔn)能高興。爸爸媽媽帶著我們拜年串門，走到哪里都受人青睞，有細(xì)心的長輩嬸嬸大娘會蹲下身拿捏欣賞一番虎頭鞋，順口再夸贊我們哥們兒一番。穿著虎頭鞋，腳暖心更暖，那一陣子，虎頭鞋如同我們喜歡的玩具，常常拿在手中把玩，用愛不釋手形容再恰當(dāng)不過了。</p> <p class="ql-block">　　從虎頭鞋開始，大姑在我心里就扎下了根，但真正見面已經(jīng)到了1963年的春節(jié)了，爸爸媽媽帶著我和弟弟、妹妹回關(guān)里家省親看望爺爺奶奶。那年我虛歲13啦，全家五口人，開了一張鐵路公免車票，往返乘火車一分車票錢都不用花。路過北京時，我們?nèi)椅蹇谌嗽谔彀查T合影留念，只可惜這張照片由于多年壓在桌子上兩塊并著的玻璃板下由于進(jìn)水而損毀了，但這一珍貴的瞬間卻深深地印那在了我們兄妹四人的腦海中，1964年出生的小弟弟一定見過，也應(yīng)當(dāng)記憶猶新。</p> <p class="ql-block">　　下車面必然要吃，這頓面條就是大姑搟制的，按照民間“軟面餃子硬面湯”的習(xí)俗，大姑做的面條硬爽爽，筋道耐嚼，非常好吃。她揉面的動作像過電影一樣留在了我的腦海間，一生揮之不去。她佇立于地，后腳跟隨著揉面的動作，不時掂起，足以證明這塊面硬到了一定程度，費力，真是費力。</p> <p class="ql-block">　　我爸爸這輩兒單傳，孤零零一人，何來大姑呢？原來呀，大姑是我大姑奶奶的閨女，長我爸爸八歲，1938年爺爺奶奶帶著我爸爸闖關(guān)東那年，大姑16歲，長得眉清目秀，活脫脫一位美村姑。但大姑命苦，20多歲喪夫，終身孤守一兒，再未嫁，直至終老。姑的兒我的哥名喚清旺，大我八歲，爭氣，成家后全家齊努力，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得到全村人的羨慕和尊重。</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全國解放不久，為了看護(hù)家中的三間土屋幾畝地，給家人留下將來回歸的落腳處，爺爺奶奶放棄了哈爾濱的城里生活，回到了祖籍家鄉(xiāng)，也就是我們常掛嘴邊的老家河北省獻(xiàn)縣農(nóng)村生活。爺爺奶奶的想法很簡單，：“兒孫們混不下去時，若須回老家，得先給他們占一個窩啊”。但事實是，唯一的兒子在東北工作了一生，孫子、孫女也都在兒子身邊上學(xué)、長大、參加工作，沒有回老家的人。除了經(jīng)濟(jì)上有所補(bǔ)償外，誰也不能留在身邊照顧二老，老兩口只能相依為命，在關(guān)里家一住就是二十多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這二十多年間，對我爺爺奶奶照顧最多的當(dāng)屬我大姑了。她喊我爺爺奶奶為二舅二舅母，卻把我爺爺奶奶當(dāng)親爹親娘待，她在我爺爺奶奶心目中就是親閨女。提起大姑，奶奶臨終前的原話是：“若有親閨女也說不準(zhǔn)能比英子做得好”。大姑在爺爺奶奶心中的重要性一言以蔽之，大姑多年陪護(hù)、照顧得細(xì)致入微，爺爺奶奶心里最有數(shù)。</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姑姑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經(jīng)歷了一生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后，2001年11月10日在與親人的談笑中溘然長逝，享年虛八十歲。她的無疾而終被鄉(xiāng)親們傳為佳話，說她是一輩子行善修來的福，她的口碑如此之好，印證了她一生為人處事的極高境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姑姑去世的噩耗傳來，爸爸媽媽和我們?nèi)w家人都陷入到悲痛之中。為此，我和爸爸趁火車專程趕回老家，送姑姑最后一程。最后見到她熟睡般溫馨慈善面孔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失聲痛哭，“您走了，再也回不來，我們都不愿意您離開，大姑啊，我的好大姑”。</span></p> <p class="ql-block">　　這么多年中，我和爸爸媽媽、我自己、我和爸爸及兩個弟弟回關(guān)里家，乃至父母親過世后劉氏全家人自駕專程回老家，都是吃住在大姑家。大姑、清旺哥嫂及全家人屢次熱情地招待我們。從妥善地幫助我們處理爺爺奶奶后事，到安排走親訪友及生活起居等，想得做得周道細(xì)致，令我們?nèi)胰烁袆?。尤其是我本人，回關(guān)里家次數(shù)最多，受恩惠最多，大姑及家人對我和我們家人的好我心里最有數(shù)，終身難忘。</p> <p class="ql-block">　　大姑的故事頗多，綿延悠長，不只存在于我心，感動我家?guī)状耍诩亦l(xiāng)也口碑極好，受贊多多。我認(rèn)知即久，大姑的一生是為家人，為親人，為他人而活著，心里唯獨不裝自己。大姑，您雖然離開了我，但您永遠(yuǎn)活在我心中。</p> <p class="ql-block">　　篇幅有限，大姑未知的故事留給相識的后人傳頌吧。好人必有好報，如今，大姑的家族人丁興旺，幸福美滿。近九十歲的清旺嫂子還精神矍鑠，健康硬朗，時不時地打打小麻將。愿嫂夫人健康常在，福壽綿長。愿您們的后人在好人大姑的庇護(hù)下幸福常在，子孫滿堂。</p> <p class="ql-block">　　將近六十九年了，三雙虎頭鞋的故事距今太遙遠(yuǎn)了。恰好，五歲多的我記事啦，今天寫出來，給家人、朋友們看，也給我自己看。今生忘卻的事兒多了去啦，但當(dāng)年打開郵包即現(xiàn)的三雙虎頭鞋至今仍清晰地縈繞在我的腦海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