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1981-1985:化肥廠手記》連載(9)</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重讀日記,溫故而知新</b></p><p class="ql-block"><b>第二章:春潮涌動,自謀生計</b></p><p class="ql-block"><b>第二篇:九華山、黃山擺攤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題記</b></p><p class="ql-block">改革開放初期,人們大多帶有思維慣性,部分人思想保守、眼界狹隘,看問題、做事情難免存在局限性——有些做法以當下標準衡量,著實令人費解,甚至難以置信。但這正是50后、60后所處的現(xiàn)實社會環(huán)境,“地皮卡”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也就不足為奇了。</p><p class="ql-block">中國經(jīng)濟體制改革是漸進式的,秉持“摸著石頭過河”的思路,先試點后推廣,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為營。農(nóng)村大包干的推行,便是自下而上探索、再自上而下層層推進的過程。因此,上世紀80年代頭幾年,盡管中央層面改革呼聲高、力度大,但政策傳導至地方、下沉到基層后,市場經(jīng)濟體制改革仍進展遲緩。舊觀念、舊的法律法規(guī)依然束縛著人們的手腳,相關(guān)行政部門依舊按老規(guī)矩辦事,不敢越雷池半步。比如,那時去外地經(jīng)商,必須持有工商局開具的通行證明;吃飯要憑糧票,住宿得有單位介紹信——否則,便寸步難行。</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1984年7月23日:晴有大陣雨</b></p><p class="ql-block">今天出兵不利,6:30分在縣汽車站等車,3個小時也沒有等到去黃山的客車,沒辦法,只好先到石臺縣廣陽鎮(zhèn),再轉(zhuǎn)車到太平縣城。</p><p class="ql-block">晚上,我們住在太平縣城一個姓方的個體戶家,倆人住宿費一元錢。方家是搞飲食的,我們就在餐廳打鋪,將就住了一晚。</p><p class="ql-block">東西賣不動,出外消費又多,我們的心情特差,腦子里整天考慮對策,一會想這,一會想那,始終拿不出一個好辦法。看到廣陽(太平湖)魚價格便宜就想販魚賣.到太平后,汪某平又想和太平縣五金廠無線電修理部合作做生意。</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7月24日:多云小陣雨</b></p><p class="ql-block">7:10分從太平去黃山,9點抵達湯口溫泉,下車第一件事就是到黃山工商科辦理手續(xù)。</p><p class="ql-block">汪所長看了我們的證件后說:"我們這里是不允許外地個體戶來營業(yè)的,不信你們可以到山上去看看,一個也沒有。你們這個情況特殊,破例讓你們搞三天。"他隨手寫了一張許可證,讓我交了陸角錢?,F(xiàn)將許可證全文抄下:</p><p class="ql-block"><b>"茲有蘇某安同志持有青陽縣工商行政管理局執(zhí)照(0079號),來我黃山要求沖洗業(yè)務(wù)。</b></p><p class="ql-block"><b>經(jīng)我所決定,準許在黃山營業(yè)三天(有效期7月25日—27日),過期不離山,處予罰款。</b></p><p class="ql-block"><b>黃山工商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7月24日"</b></p><p class="ql-block">我拿著蓋了紅印的許可證感到格外高興,本來我們不指望批準的。憑著這張許可證可以免門票,兩個守門的警察看了一下證件就放行了。我們沿著登山石板路,一邊爬山一邊叫賣看,盼望早點把膠卷賣完。從溫泉到天都峰,沿途沒有賣一個膠卷。</p><p class="ql-block">焦慮,著急??傻教於挤迥_下,情況發(fā)生逆轉(zhuǎn),銷售好起來,天都峰到天海這一段路,共賣出40個膠卷。</p><p class="ql-block">晚上,我們住宿在天海招待所。傍晚,招待所和園林處的幾個職工要我們給他們照,我們以優(yōu)惠價給他們拍了以后,他們主動給我們辦了住宿登記,晚餐也照顧了些。有順心事也有不順心的事。我們在沖膠卷的時候,園林處來了兩個管理人員,他們說:“黃山管理處最近有通知,不準外地人在山上營業(yè)?!?lt;/p><p class="ql-block">招待所和園林所幾個臨時工師傅為我們感到不平,叫我們不要理他們,他們說:"不睬他,他們是多管閑事,這里輪不到他們管。"</p><p class="ql-block">我們沒有收攤,兩個傢伙又來催促并威脅說,"再不收,我們要沒收你們的東西了。"我很氣憤,想頂撞幾句,又一想,爭起來會影響生意,吃虧的還是我們,只好忍住。應(yīng)了那句老話,“強龍敵不過地頭蛇”,誰讓你們到他們鍋里盛飯吃呢。</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7月25日:晴天</b></p><p class="ql-block">早?從天海出發(fā),一路上又賣了一些膠卷,上午八點到達北海賓館。這里沒有搞沖洗的,只有一個公家攝影師給游客拍照。如果能在此擺攤生意一定不錯,為避免引起麻煩,我們離開這里來到始信峰擺攤,代客攝影、出售膠卷。因這里無水沒辦法搞沖洗,一上午只賣了20幾個膠卷,生意一般,決定下山擺攤。</p><p class="ql-block">下午三點,我們回到了溫泉,在黃山工藝美術(shù)服務(wù)部談妥一筆生意,剩下的膠卷全脫了手。旅行袋空了,我們的心情也跟著輕松起來,決定明天回青陽。買好車票,回頭在黃山賓館攬勝橋頭擺攤沖洗膠卷。沒有東西盛水,我們就用塑料袋裝水,再放進旅行包,兩面用石頭抵住就成了新式"水桶"。用旅行包當水桶,我擔心沒有人來光顧生意,不想搞,但汪某平一再堅持這么干。事情出乎意料,盡然也有人來沖洗膠卷,兩個小時沖洗七個膠卷。</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7月26日:多云到晴天</b></p><p class="ql-block">昨天晚上我們在外面露營一夜,體驗了野外露宿的滋味。昨晚20時許,我們在黃山賓館門前的小溪里洗好澡,找了一塊比較平坦的沙攤鋪上塑料布,以此當床,準備過夜。大約夜九點左右,護河坡上突然沖出一股水柱,有水桶那么粗,把我們的露營床鋪全沖濕了,沒法子,我們只好重找床位。</p><p class="ql-block">我們看中了一塊大石頭,長約兩米,寬約一米七八(見圖),于是,就在上面打了鋪。22時以后,我們進入了夢鄉(xiāng)。黃山這地方不錯,一個</p><p class="ql-block">蚊子也沒有:天氣又涼爽,真的好睡覺。突然,我在夢中被人叫醒,莫明其妙地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原來是兩個查夜的人來了,不許我們睡在那里,要我們上岸去。一個青年大聲說:"起來,起來,到上面去!"</p><p class="ql-block">"到上面去干什么?"我問。</p><p class="ql-block">"你們不能在這里睡覺,象你們這樣搞,我們黃山怎么吃得消,睡出病來怎么辦!"青年說。</p><p class="ql-block">"你們不能在外面睡,容易得病的。"一位50多歲的長者說。</p><p class="ql-block">他倆把在河灘上露宿的人都叫到岸上,一共八個人,除我倆外,其中有四個山東大漢,還有兩個小青年(不知是哪里人)。</p><p class="ql-block">查夜的人建議我們到服務(wù)大隊旅社去住宿。我倆沒有去,來到攬勝橋行車場旁的馬路邊,找了一塊平地,又重新打起地鋪。經(jīng)此一番折騰,我倆再無睡意,躺在那里數(shù)星星,看月亮,直到晨四點起床。</p><p class="ql-block">上午我們沖了9個膠卷,修理一部相機,中午12時收攤。三天限期己到,12:40分告別黃山,下午4點多回到青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