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風(fēng)雨同舟，情暖天涯（169）</p><p class="ql-block"> 深秋的張北，傍晚五點(diǎn)的日頭就把天染成暖乎乎的橘紅色，我們的車進(jìn)了城。倆大貨車跟累壞了的老伙計(jì)，被安置在廠里，卸貨的活兒留到明天。眼下啥也比不上回家的腳步要緊。我叫了老同學(xué)趙春旺的的車往家趕，車?yán)锏目諝舛硷h著股歸心似箭的甜勁兒。</p><p class="ql-block"> 電梯“?！钡匾宦曂Ｔ?5樓，門剛開條縫，我這手就不聽使喚了，跟抽了筋似的微微發(fā)顫，說不清是激動還是啥，心里頭像揣了只撲騰的小兔子，怦怦直跳。雁子一眼看穿我的緊張，悄悄挽住我的胳膊，指尖的溫度穩(wěn)穩(wěn)傳來，那暖意順著胳膊肘往心里淌，我這心才算踏實(shí)了點(diǎn)，跟著她慢慢跨出電梯。</p><p class="ql-block"> 狍子這貨，平時咋咋呼呼跟個炮仗似的，這會兒倒學(xué)起小偷躡手躡腳，湊到家門口，一只眼貼在貓眼里使勁瞅，那模樣，活像偵察敵情的特務(wù)。瞅了半天，他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指“叮咚”按響門鈴。</p><p class="ql-block"> 屋里立馬傳來老媽的聲音，帶著點(diǎn)疑惑的慵懶：“這是誰呀？這會兒還有人來？”狍子憋著笑，故意掐著鼻子，裝出一副公事公辦的腔調(diào)：“物業(yè)的，過來查個水表?！?lt;/p><p class="ql-block"> 門“咔噠”一聲開了，老媽探出頭來，眼神剛落在我們四人臉上，瞬間就定住了，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整個人僵在那兒，半天沒回過神。過了足足三秒，她才像突然反應(yīng)過來，急著朝屋里喊：“老李！老李！快出來！看看誰來了！”屋里傳來老爸急急忙忙的腳步聲，伴隨著焦急的問話：“咋了咋了？出啥事兒了？這么大驚小怪的！”話音未落，老爸就湊到門口，當(dāng)看清是我們時，也像被點(diǎn)了穴似的，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個雞蛋。</p><p class="ql-block"> 老媽的目光先掠過我，狍子和陳妮，最后落在雁子臉上，那眼神里的疑惑瞬間化成滾燙的歡喜，她往前一步，一把就把雁子摟進(jìn)懷里怕她跑了似的，下巴抵著她的頭，聲音都帶著顫：“我的老姑娘喲，可把媽想壞了！”</p><p class="ql-block"> 雁子也紅了眼眶，雙手緊緊回抱住老媽，腦袋在她肩頭蹭了蹭，聲音軟乎乎的，帶著點(diǎn)鼻音：“媽，我也想你，想得晚上跑車時，一閉眼就想起你做的酸菜餃子?！贬笞雍俸俸傩χf：‘嫂子，我看你不是想姨姨，而是想酸菜餃子了?！?lt;/p><p class="ql-block"> “傻孩子，想媽咋不提前說一聲，讓媽好給你備好餃子等你呀！”老媽松開她，捧著她的臉仔細(xì)瞅，拇指輕輕摸著她眼角的細(xì)紋，那動作，比對待親閨女還親，“跑長途遭罪了吧？你看這臉，都瘦了，也黑了點(diǎn)，是不是那混小子路上沒有照顧好你，告訴媽，媽給你收拾他。”</p><p class="ql-block"> 雁子笑著搖頭，順手幫老媽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媽，不遭罪，他對我好的呢，就是……就是每次給你打電話，都怕你擔(dān)心，不敢說路上的事兒。”</p><p class="ql-block"> “媽知道，媽都知道?！崩蠇屟劭艏t得更厲害了，拉著雁子的手攥得緊緊的，生怕一松手她又要跑遠(yuǎn)，轉(zhuǎn)頭又看向一旁的陳妮，臉上立馬堆起溫和的笑，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語氣里滿是疼惜：“妮子，也苦了你了，跟著灰狍子跑長途，一路肯定受了不少累，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外頭涼?！?lt;/p> <p class="ql-block"> 雁子鼻子一酸，眼淚差點(diǎn)掉下來，笑著點(diǎn)頭：“媽，我在外面想你，比想我親媽還多呢。”這話聽得老媽眼淚“唰”地就下來了，又把雁子摟了摟，拍著她的后背跟哄小孩似的：“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去冰箱給大家拿飲料水果，讓大家先解解渴，媽這就給你們和面做餃子吃。”</p><p class="ql-block"> 一旁的狍子揉著胳膊，嘿嘿直樂：“姨姨，你就知道疼我嫂子，還，還冷落我了，我也想吃你做的餃子！”老媽抬手就給了他一拳，力道不大，卻滿是歡喜：“你個死孩子！回家這么大的事兒，咋不提前說一聲？還裝物業(yè)查水表，差點(diǎn)把我嚇著！”嘴上罵著，眼神卻落在我們身上，那股疼惜藏都藏不住。</p><p class="ql-block"> 老爸也緩過神來，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花，拍著狍子的肩膀一個勁兒點(diǎn)頭：“這倆混小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平安回來比啥都強(qiáng)！”</p><p class="ql-block"> 雁子剛給大家拿出水果和飲料，就掏出手機(jī)，笑著對老媽說：“媽，我給我尚叔叔和姨姨打個電話，讓他們也過來熱鬧熱鬧，順便也給妮姐媽和劉老師、楠楠打一個，楠楠肯定想妮姐了?！?lt;/p><p class="ql-block"> 老媽一聽，立馬樂了：“快打快打！早就想跟你叔姨嘮嘮了，妮子?jì)屢灿腥兆記]見了，楠楠那小機(jī)靈鬼，肯定又長個兒了！”雁子先撥通了狍子?jì)尩碾娫?，電話一接通，她就笑著喊：“姨，我是雁子，我和妮姐他們回來啦，在我媽這兒呢，你和叔過來一起吃個飯，熱鬧熱鬧！”</p><p class="ql-block"> 電話那頭的狍子?jì)屢宦?，聲音立馬高了八度，滿是驚喜：“哎呀雁子！妮子他們都回來啦？可太好了！我這就叫你叔，馬上就過去！”</p><p class="ql-block"> 掛了狍子家的電話，雁子又撥通陳妮媽的電話，剛說一句“姨，我們回來啦”，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楠楠清脆的喊聲：“干媽！是干媽嗎？”雁子笑著應(yīng)道：“是干媽，楠楠想干媽了嗎？”</p> <p class="ql-block"> “想！可想可想了！”楠楠的聲音透著興奮，“干媽，我媽媽呢？她咋不和我說話，她是不是不要我了？我這就去找你們！我想你，還想媽媽，爸爸和干爸！”陳妮媽在一旁笑著說：“雁子啊，回來就好！我們這就過去，正好劉老師也在，一起去湊個熱鬧！”“好嘞姨，我們等你們！”掛了電話，雁子笑著對大家說：“搞定！一會兒人就齊了，咱們熱熱鬧鬧吃頓飯！”</p><p class="ql-block"> 果然，沒二十分鐘，門鈴就響個不停。先是狍子爸媽來了，狍子爸在察北牧場養(yǎng)牧，平時難得在家，今天正好趕上了，一進(jìn)門就沖我嚷嚷：“混小子，可算把你盼回來了！跑這么遠(yuǎn)，是不是把我們這些老家伙都忘了？”我笑著回懟：“叔，我哪敢忘您啊，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您這牧場里的‘牛魔王’??！”狍子爸哈哈大笑，拍著我的肩膀直夸：“還是你小子會說話！”</p><p class="ql-block"> 狍子?jì)屢贿M(jìn)門，目光就直勾勾地落在陳妮身上，幾步就沖了過去，一把將陳妮摟進(jìn)懷里，聲音都帶著哭腔：“我的妮子啊，可算回來了！在外面遭罪了吧？狍子那個小兔崽子沒有欺負(fù)你吧？媽天天想你，覺都睡不好！”陳妮也紅了眼眶，回抱住狍子?jì)專骸皨專乙蚕肽?，讓你?dān)心了?！敝筢笞?jì)屴D(zhuǎn)向雁子，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雁子，也瘦了，辛苦你了幫襯妮子和狍子。”老媽在一旁笑著說：“看看，這娘倆，比親的還親！”</p><p class="ql-block"> 緊接著，陳妮媽、劉老師帶著楠楠也來了。劉老師和老爸都是原二中退休的教師，倆人關(guān)系沒的說，一見面就攥著手嘮上了：“老李，好久不見，身子還這么硬朗！”老爸笑著點(diǎn)頭：“托福托福，你也一樣！”</p><p class="ql-block"> 楠楠一進(jìn)門，就跟顆小炮彈似的撲了過來，先抱住陳妮的腿，仰著小臉喊：“媽媽，媽媽！”又轉(zhuǎn)身撲進(jìn)雁子懷里，摟著她的脖子撒嬌：“干媽！我好想你?。∧銈冋Σ呕貋硌?？”雁子把他抱起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著問：“楠楠乖，這段時間有沒有聽姥姥和姥爺?shù)脑捬剑俊?lt;/p><p class="ql-block"> “聽了！我可乖了！”楠楠摟著雁子的脖子，小腦袋在她肩上蹭了蹭，又扭頭看向陳妮，“媽媽，你說話不算話，你怎么變黑了呀？是不是太陽把你曬黑了？”陳妮笑著捏了捏他的小臉：“是呀，楠楠要不要摸摸媽媽曬黑的臉？”楠楠跑到狍子面前，爸爸，爸爸，你給我買的好吃的呢？狍子抱起她說，買了，肯定買了，爸一會兒給你拿。我摸著她的頭說，楠楠，是不是不認(rèn)得干爸了，小家伙掙脫狍子跑到我面前，沒有，沒有干爸，她那種認(rèn)真勁兒，把大伙逗樂了。</p><p class="ql-block"> 陳妮媽拉著陳妮的手，仔細(xì)打量著她，眉頭微微皺著，嘴里卻笑著說：“妮子，咋把自己折騰得又黑又瘦？跟個小黑炭似的，是不是沒好好吃飯？狍子在一旁嚷嚷：“媽，可不能怪我，是妮子太要強(qiáng)，啥活兒都搶著干，我想照顧都沒機(jī)會！”</p><p class="ql-block"> 屋里一下子熱鬧起來，老媽說：“行了行了，人都到齊了，咱們開火做飯！今天吃餃子，再燉個肉，炒幾個菜，伴幾個涼菜，熱熱鬧鬧的！”“我來拌餡！”雁子第一個舉手，挽起袖子就往廚房走，“媽，你調(diào)的餃子餡最好吃，我跟你學(xué)，以后也能給大家包！”老媽樂滋滋地跟著進(jìn)廚房：“好啊，我的老姑娘，媽教你，包你一學(xué)就會！”</p><p class="ql-block"> 狍子爸挽起袖子：“燉肉我拿手，我來！保證燉得香爛入味，老人孩子都愛吃！”劉老師也跟著說：“我來搟餃皮，以前在家常搟，速度快著呢！”</p><p class="ql-block"> 老爸笑著說：“那我就給你們打下手，剝蒜切蔥，啥活兒都能干！”陳妮媽拉著陳妮：“妮子，咱娘倆負(fù)責(zé)洗菜切菜炒菜拌菜！”狍子湊過來：“我干啥呀？我也不能閑著！”雁子笑著說：“你就負(fù)責(zé)把包好的餃子擺好，別粘在一起，再看著點(diǎn)楠楠，別讓他搗亂?！?lt;/p><p class="ql-block">“得嘞！保證完成任務(wù)！”狍子拍著胸脯應(yīng)道，轉(zhuǎn)頭就看見楠楠正踮著腳尖往廚房瞅，趕緊把他抱起來：“小祖宗，咱別在這兒添亂，看他們包餃子，我給你拿好吃的！”</p><p class="ql-block"> 廚房里，剁肉的聲音、切菜的聲音、搟皮的聲音、說笑的聲音混在一起，熱鬧又溫馨。雁子跟著老媽拌餡，老媽一邊教她放調(diào)料，一邊說：“放醬油要少放勤放，鹽要最后放，這樣餡才鮮，肉才嫩?！毖阕诱J(rèn)真地學(xué)著，時不時問一句：“媽，這樣夠了嗎？”老媽笑著點(diǎn)頭：“夠了夠了，我的老姑娘就是聰明，一教就會?！?lt;/p><p class="ql-block"> 燉肉的香味漸漸飄了出來，彌漫在整個屋子里，楠楠吸著小鼻子，在狍子懷里扭來扭去：“好香?。∥乙匀?！我要吃餃子！”大家聽了都笑了，雁子笑著說：“楠楠別急，很快就好了，一會兒讓你吃個夠?！?lt;/p><p class="ql-block"> 老爸、狍子爸和劉老師三個老伙計(jì)湊在一旁聊天，狍子爸問：“習(xí)武，這次跑長途，路上順利不？有沒有遇到啥麻煩？”狍子一邊看著楠楠，一邊說：“順利著呢，有我哥嫂照著，啥麻煩都沒有，就是有點(diǎn)累，不過一到家，看到你們大家，累就全忘了?！崩习中χf：“累點(diǎn)不怕，平安回來就好，混小子，下次準(zhǔn)備去哪啊？”狍子說：“叔叔，這你的問我哥，他說了算?！蔽蚁肓讼胝f：“先歇幾天，陪陪你們，之后再看看，去哪都行，只要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就好?！贬笞影峙闹业募绨虼蛉ぃ骸盎煨∽?，可別跑太遠(yuǎn)了，不然你媽又要天天念叨她的老姑娘了！”</p> <p class="ql-block"> 陳妮媽看著陳妮，心疼地說：“妮子，這一路肯定遭了不少罪，黑了瘦了這么多，以后可別這么拼了，家里又不缺你這口吃的?！标惸菪χf：“媽，不遭罪，能跟雁子他們一起跑，挺開心的，而且也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累點(diǎn)也值得?！?lt;/p><p class="ql-block"> 雁子包著餃子，看著眼前這熱鬧的景象，心里暖暖的。她看了一眼身邊的老媽，老媽也正好看著她，眼里滿是疼愛。她知道，這就是家的感覺，不是親母女，卻勝似親母女的婆媳情，熱熱鬧鬧的家人和朋友，這就是最溫暖的風(fēng)景。</p><p class="ql-block"> 不一會兒，餃子包好了，燉肉也燉好了，炒菜也陸續(xù)端上了桌。大家圍坐在餐桌旁，桌上擺滿了香噴噴的飯菜，熱氣騰騰的餃子冒著白氣，映著每個人臉上的笑容。楠楠坐在雁子和陳妮中間，手里拿著小勺子，迫不及待地等著吃。</p><p class="ql-block"> 老爸端起酒杯，笑著說：“今天孩子們都平安回來，大家又聚在一起，是個大喜的日子，我先敬大家一杯，祝我們以后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熱熱鬧鬧！”大家都端起酒杯，碰在一起，笑著說：“干杯！”</p><p class="ql-block">喝著草原白酒，吃著香噴噴的餃子和燉肉，聊著路上的趣事和家里的家常，屋子里充滿了歡聲笑語。雁子夾了一個餃子給老媽：“媽，你嘗嘗，我包的，看看好吃不？”老媽咬了一口，笑著說：“好吃！太好吃了！比媽包的好吃！我的老姑娘，真能干！”</p><p class="ql-block"> 這一刻，所有跑長途的辛苦、路上的奔波，都煙消云散了。原來，最溫暖的風(fēng)景，從來都不在遠(yuǎn)方，而在這扇推開就能見到親人笑臉的家門里，在這不是親母女勝似親母女的婆媳情里，在這風(fēng)雨同舟后，穩(wěn)穩(wěn)的相聚時光里。（未完待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