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古畫背后的故事，《鵲華秋色》之二“畫之謎”上校1970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鵲華秋色圖》的縱寬28.4厘米，橫長90.2厘米。它的長度，不到《清明上河圖》的1/5，只有《千里江山圖》的1/125。畫上有什么，幾乎一覽無余。比如前景中的樹木，畫家生怕你看不清，似乎用了放大鏡，甚至用“長焦鏡頭”推到你面前。</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幅畫有兩個奇怪的地方。第一處奇怪的地方是，這畫的主體內容，不像典型的中國山水畫。左邊的這所謂的“鵲山”，連個山頭也沒有，那模樣就像一個剛剛烤出來的面包或蒸出來的饅頭；右邊這座“華山”——注意，不是陜西的西岳華山，它的全稱叫“華不（fū）注山”——一座尖尖的山頭，孤零零的，形狀像饅頭的小弟——窩頭。</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二處奇怪的地方，是各種元素的排布，看起來“很不協調”。比如山前這些樹木，看起來比山還要高大。右邊水中的兩位船夫，跟旁邊的樹對比起來，就像螞蟻和巨人，比例失調。再看整個畫面，兩個山頭，幾排樹木，幾間木屋，若干人物，它們似乎都沒有互相參照，似乎就是“隨便”一畫，很凌亂。</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此一幅反常規(guī)的中國山水畫怎么就成了歷史名畫，還被歷代收藏者視為珍品，這里面究竟蘊藏著什么謎底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幅畫創(chuàng)作于元代貞元年十二月，也就是公元1295年的冬天。算起來，距離今天有730多年的歷史。放在中國大部分山水畫中，《鵲華秋色圖》的特殊性在哪里？答案是：取景地明確。</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中國山水畫向來講究寫意，追求意境，至于描繪的具體地點，能不明示就不明示。但是，《鵲華秋色圖》大不一樣。作者明確告訴你：我畫的就是山東濟南北郊的鵲山和華不注山。很多人，包括很多到過濟南的人，并不太在意這兩座小山。</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跟很多大山相比，這兩座山的確很渺小，海拔都不到200米。鵲山甚至沒有主峰，走近看，就像胡亂堆起來一堆大石頭，很容易被當成假山。但是，這兩座山的名頭都不小。鵲山的名字來自先秦神醫(yī)扁鵲，傳說扁鵲曾在此行醫(yī)煉丹并葬于此山。</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至于華不注山，則因為外形而得名?！叭A不注”，出自《詩經·小雅·常棣》中的“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叭A”通“花”，“鄂不”即“萼跗”（花蒂），韡韡（wěi wěi)，形容光明華美的樣子，整句描述花蒂繁茂。古人以此山孤峰聳立、形似未開蓮花浮于水面，故稱“華不注”，喻其如花蒂注于水中。民間亦有諧音“花骨朵”的說法，更直觀體現山體下圓上尖的形態(tài)。</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回頭我們再看趙孟頫的畫，這正是對兩座山的精準描繪。不過，現實中，這兩座山相隔大約五公里。到了畫中，它們被“拉近”了不少。走到濟南北郊，拍攝這兩座山頭是很難同框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怎么才能看到“鵲華同框”呢？那得登上城中樓閣，或者市南的千佛山頂。畫這幅畫之前，趙孟頫在濟南任職兩年多，應該有很多機會登高北望。站在高處，視野開闊，鵲、華二山一目了然。如此落筆，自然胸有成竹，加之好友思鄉(xiāng)之情濃濃，自應以寫實的手法予以描寫?？嘤谀菚r即沒有相機更沒有手機，要將數千里外的風景付予他人觀看，那就必須用寫真的方法來繪畫啦！</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畫山水風景有三重境界。第一層次：看到它，畫下來。第二層次：考慮觀者的需求，投其所好地畫下來。第三個層次：既考慮觀者的感受，又融入畫者的觀察、體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們不斷地提畫的名字，不知你有沒有格外留意《鵲華秋色圖》的“秋”字。去查工具書及各種研究文章，都會提到這句話：它描繪了濟南北郊一帶的秋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很明顯，畫中有好幾棵樹，用的是金黃色，很惹眼。但是再看周圍，有的樹葉落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這是冬季的風景；有的樹木，比如華不注山下那一排像是水杉的樹，還是青翠的模樣；水畔的四株垂柳，還是綠油油的，這顯然是春夏的風景。</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所以，這幅畫雖然叫“秋色圖”，但它卻幾乎涵蓋了四季的景觀。到這里，我們對趙孟頫用心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層：我把你家鄉(xiāng)畫給你，不想只畫某一瞬間、某一季節(jié)，我要把春夏秋冬，都濃縮在這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而趙孟頫老先生不愧為宋元大畫家，自然具備了繪畫藝術的三大層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這幅畫里還出現了典型的江南植被，比如疑似水杉的那兩排樹。實際上，這些景色，的確來自遙遠的南方。因為，這幅畫的草木畫法，并不是趙孟頫的原創(chuàng)。</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這里，趙孟頫致敬了一件作品《夏景山口待渡圖》，作者是五代十國時的繪畫大家董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鵲華秋色圖》中的樹木、水草等元素的布局，幾乎跟董源《夏景山口待渡圖》的局部如出一轍，最像的部分是一組柳樹。從樹的姿態(tài)、形狀，到樹干、樹枝的造型，枝條的走向，都很相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董源這幅圖，畫的是夏季江南的風景。而這些植被、水土，被趙孟頫遷移至北方的濟南。這告訴我們：從時間維度，《鵲華秋色圖》畫的不只是秋景，而是一年四季的“夢幻組合”；從空間維度，不只描繪濟南，還加入了江南風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這種手法，在今天的影視創(chuàng)作中很常用，你要是有這方面的知識，肯定知道，這叫“蒙太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700多年前，趙孟頫的時代，還沒有“蒙太奇”的說法。但是，實踐常常早于理論?！儿o華秋色圖》就是一件使用了“蒙太奇”手法的繪畫。相比大多數宋、元兩朝的畫家，趙孟頫才是“極簡主義”和時光“穿越”的藝術大師。</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趙孟頫自幼聰慧，于南宋末年曾任真州司戶參軍。宋亡后隱居不仕，屢次辟命，直到元至元二十三年（1286年）被行臺侍御史程鉅夫舉薦，才趕赴大都覲見元世祖，被授為兵部郎中。此后歷任集賢直學士、濟南路總管府事、江浙等處儒學提舉、翰林侍讀學士等職，累官翰林學士承旨、榮祿大夫。自世祖至武宗、仁宗、英宗四朝，皆獲禮敬。晚年逐漸隱退，延祐六年（1319年）借病乞歸。至治二年（1322年），趙孟頫逝世，享年六十九歲。獲贈魏國公，謚號“文敏”，被后世稱為“趙文敏”。</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慧之敏捷，此“文敏”真乃大師之傳世佳作也。而正因為是大師之作，才會讓一般人一下子還真看不懂《鵲華秋色》的奧秘所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i>(此篇未完，請待看下文“鵲之謎”)</i></b></p>